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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里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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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里香
北境,南屿,中原三分大陆。北境北凛,南屿扶风,中原齐元三国三足鼎立。
中原齐元国盛和五年,帝夏琮□□的懿德妃即将临盆。连绵不绝的秋雨,终于在此时雨过天晴。
是日,雨霁云开,天青现虹,懿德妃诞下一女。
即使数年后,很多老人在谈起夏霁出生之日,还是历历在目:天边贯穿一道长虹,鸿雁齐飞,碧色如洗,是百年一遇的异象奇观。
当日,矗立在司天台的巨大星盘徐徐转动,时任监正的李立查算历书,惊绝不已。忙令小侍从研磨计算。
“大人,是有异象吗?”小侍从伫立身后,不解问道,他头一次见到一向稳如泰山的李监正如此大惊失色。
李立低头沉思,良久才默默道:“齐元国运,系于此人了。”
也许从那一日起,夏霁的人生就注定要在波谲云诡的朝局和身系齐元国运的重压下,存活。
不过此时,襁褓中的稚嫩幼童望着窗外的霁色天空,笑的一脸天真,不知道她的命运已经被染上了颠沛流离,献身齐元的颜色。
不久朝野皆知,新诞下的帝女,身赋大吉之象,出世之日便天降祥瑞。帝夏琮欣喜不已,亲自赐名夏霁,以顺应天象。自此帝对夏霁疼爱不已,视为明珠。
转眼,十六年过去,盛和二十一年,齐元帝夏琮在位第二十六年,齐元盛世太平,国力强盛。帝夏琮五十寿辰,扶风北凛特派了使团,觐见恭贺。
宫苑小路,秀禾跟着自家公主,口中担忧到:“公主,娘娘叮嘱过,今日设宴,扶风北凛贵使来朝,要您一定要端庄持重,言行不可有矢。”
夏霁点头,口中称是,脚步却是一刻不停:“听说扶风进献了一棵九里香古树。只生长在扶风国,齐元独独这一棵。前几日要不是我感染风寒,刘嬷嬷不让我出殿门,我早就过来一睹为快了。”
秀禾撇撇嘴,“凭它是什么,难道咱们齐元就没有与之媲美的了吗?”
夏霁嗤地一笑,“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这样护短。快走吧,一个时辰后,还要去赴宴呢。去晚了,又要被母妃念叨,被夏瑜这小妮子抓住不放了。”
夏霁快步向前,秀禾也只得一路紧跟。
万花苑中群芳盛开,珍奇花植馥郁芬芳。夏霁远远就看见了临风阁邻水而立的九里香。
玉雪可爱的白色花朵小巧精致,香味更是别致清雅,香飘九里。果然奇花异草。
夏霁刚走到临风阁盈盈一水的廊桥上,忽的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子依照礼制,恭敬行礼。
秀禾望见他身着官服,但形制又不是齐元朝服。心中便知他是扶风来使,忙福了一福。
男子朗声道“扶风副使,周轲洋参见公主。”
夏霁被猛然一拜,微微一愣,很快调整到端庄模样“副使客气,免礼。不知周副使为何不随使团至昭阳殿外,观赏昆山玉璧?”
北凛扶风使团今日都齐聚昭阳殿,帝夏琮特意把从不示人的国宝,昆山玉璧,拿来供使臣观赏。
周副使面色平和又蒙上了一层温情:“九里香在扶风是家母家乡特有。如今家母离世,故里九里香古树进献贵国。臣一时感伤,所以来此。”
夏霁心头一颤,对于九里香的好奇和新鲜劲淡了许多,却又被一种轻淡的哀愁替代。“周副使孝心感人,也请节哀。”
“多谢公主宽慰。”周轲洋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又转为自若。“公主爱惜九里香,便是这棵古木的幸运了。”
周轲洋随夏霁移至九里香下,缓缓道:“在扶风,九里香是感情真挚的象征,金兰姐妹会在九里香下结拜,结义兄弟亦在九里香下饮酒。更有相爱男女,在九里香枝头悬挂誓言结,预示忠贞不二,永结同心。可谓是扶风的感情树。”
夏霁目光不由移向高大直立的九里香,白色的花朵随风轻摆,香远益清。有了感情树的象征,这棵颇有年头的九里香,就像见证了无数温情的纯洁圣女。
夏霁心中不免更添了几分喜爱。
日头有些西移,光在叶的掩映中投射树荫。夏霁和周轲洋不知不觉走到树下。
夏霁仰头望着,目光随处落下。却正望见周柯洋微微伤神的脸。
斑驳的光影落在周轲洋有些伤感的脸上,称的周轲洋的面庞莹白如玉,眉眼也是如月影一般温和俊朗。
周轲洋仰着面孔,丝毫没注意到夏霁的目光。他伸出手,轻抚着九里香柔软的枝条,轻柔怜惜地像对待孩童。
夏霁不由看呆了,眼睛直愣愣地落在周轲洋身上。
周轲洋回神,只见夏霁正凝视着自己,夏霁着一袭活泼明艳的长裙,红色的裙摆翻飞如一朵盛放的牡丹。此刻静静地站着,却又如一粒红色莹润的宝石,华美而宁静。
周轲洋不觉耳尖微微有些发红,轻轻转了转面颊。
此时秀禾看了看天色,紧张地呀一声,“夜宴时辰快到了,请公主早些移步。”
夏霁收回心神,想起刚刚盯着周轲洋,有些羞赧“副使也早些入席。”
周轲洋一笑,声音恭敬而温和“请公主先移步,臣随后。”
夏霁明白,两人同行确有不便,也不推辞,点头。心里动容于周轲洋的体贴入微。
步入昭阳殿,领路的女官宦人行礼引路。夏霁依序坐下,不免打量起扶风和北凛的来使们。
扶风来使们个个气度不凡,雍容有礼。北凛使者则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果然一方水土育一方人物。
夏霁百无聊赖,离宴会开始还有两柱香功夫,不免有些烦躁。
五公主夏瑜坐在夏霁下首,正专心致志的剥着荔枝。
夏霁起身,乘着空隙透透气,刚刚走到殿门。踏上殿前台阶。
几个宦人抬着一柄三层宫灯缓步走近。为首的宦人正低头发力,猛然看见夏霁,刚想行礼,后面的一个小宫人便吃重泻力,不由手下一滑。
这一滑可不得了,三层的宫灯燃着烛火,劈里啪啦地就要向前砸下来。
宦人们大惊失色,不由尖叫起来。
夏霁吓得脸色发白,无意识地愣在原地。只见燃着烛火的莲纹的蜡烛就要触到夏霁,夏霁甚至感觉到烛火的灼热就要烧向面颊。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突然猛然一拉,夏霁借力一闪身躲过烛火,宫灯在身后轰然倒塌。
夏霁脚下踩空,一时间心头大惊,等有了意识,身体正稳稳触到一个人的胸口。一个人结结实实接住了她。
夏霁一片空白,惊魂未定。
头上方一个沉稳清越的男声响起:“你…没事吧。”
阶前的礼官,吓得魂飞魄散,忙忽地跪下,:“二公主,林栎殿下,你们没事吧?”
林栎好似不在意一般,放开还在失神的夏霁。
夏霁终于在赶来的秀禾的哭声中缓过神,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玄色的衣袍,束发冠上坠着一颗黑色的耀石,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微微泛着光,一双眸子却是如古井一般的深沉。
他冷而凝重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夏霁耳中,沉稳而冰冷,“无妨,看看你家公主的情况。”
不知怎的,夏霁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北凛国皇长子,林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