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冬眠》》半岛海棠

9、你是我心底的一场海啸

　　【暗恋就是，害怕你知道，又害怕你不知道，更害怕你假装不知道。】

　　“我和你爸爸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陈好女士说着递给方淮一张卡。

　　“陈好女士大气。”

　　“你第一次来，想去哪带你去？”
　　方淮看着窝在沙发角落，吃着陈好女士切好的水果盘的方梨。

　　“我也不知道，你们去哪我跟着就行。”方梨眼神空空，兴趣不大。

　　尤其是想到还要和时也一起去，看着她和程澈恩爱，更加的不想去。

　　而彼时的方淮和程澈全然不知方梨在想什么，只有时也这个局外人清楚。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时也挑眉，嘴角带笑。

　　“你别骗人，我妹很单纯的。”方淮吓唬般的睨一眼时也。
　　“你还不信我。”

　　“我去开车，你们收拾好出来。”程澈先走出去。

　　今天，方梨穿一条白色直筒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浅色系碎花衬衫，卷发自然垂落，有几分慵懒感。

　　“调高音量，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氛围。”仿佛有时也在的地方，永远不用担心冷场。

　　“老澈，你专心开车，别受影响。”顺手拍了一下程澈肩膀。
　　“方淮，嗨起来。”说罢，两个人就跟着音乐大声唱起来。

　　时也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同样也有让周边人感到快乐的能力。

　　方梨渐渐地也放下了心里的别扭，只偶尔偷瞥一样后视镜，他确实在认真的开车。

　　车里仿佛被无形的分为两部分，时也和方淮那边过于热闹，而程澈和方梨这边过于安静。

　　方梨望着窗外。

　　默默地想“方淮是不是和时也走的太近了，也不怕程澈生气。”她想提醒方淮，又找不到时机，就不再去想。

　　“我今早看到你房间有一束红色郁金香。”终于安静下来的时也，看着一旁的方梨。

　　方梨很难不听出时也语气中的揶揄。
　　“程......澈哥哥送的。”

　　“我猜到了，一般人也不会送红色。”

　　方梨感觉到程澈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轻柔而灼热，让她的脸有些发痒，她不敢正视他的眼神，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

　　“老澈，这不像你风格。”时也身体前倾，整个人靠在置物架上。
　　“随手摘的。”

　　“那怎么不送我？”
　　“你也想要？”
　　“当然，哪个女孩不爱花？何况还是红色的郁金香！”
　　“好，下次送你。”

　　从方梨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程澈说完这句话，方淮转头表情凝重的看了看时也，时也和方淮的眼神相撞，怎样的神情，方梨并不知道。

　　下车后，能明显感受到气氛突变，具体因为什么，方梨不清楚。

　　只是时也突然不说话，方淮也变的很安静，程澈也跟方梨并排，不敢打扰前面的两个人。

　　“你不和她一起？” 方梨声音轻软，但也足够身边的人听见。
　　程澈眉心蹙了蹙，眼眸里流露出疑惑。

　　“你们先过去，我和妹妹去买水。”程澈一语打破平静。

　　“好。”
　　“好。”
　　前面两人不约而同。

　　方梨并不想面对这大型修罗现场，不想去，满脸意外的看着程澈，“我一个人拿不了。”

　　此时的方梨后悔到极点，就应该坚持和林柚去海边的，那一点点心动又能怎么样呢？

　　眼前的人，毫不知情方梨此刻的悔意以及再也不想心动的决心。

　　“坐会？”程澈指着路边长椅。
　　“不是买水？”

　　“你是真傻啊！”看着程澈有些宠溺的眼神，方梨莫名恍惚。

　　“他们俩？”
　　“你才看出来？”

　　“不是你和......？”
　　“你不会以为时也是我女朋友？”程澈一脸吃惊，似笑非笑。

　　方梨怔楞，整个人僵在原地。

　　像咬了一口青柠，喉间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那也怪你！”
　　“怎么怪我？”

　　“你说来了就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傻得可爱！”他的嘴角上扬，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沉甸甸像灌了水的心脏，又慢慢轻盈起来。
　　“原来，她不是他女朋友！”

　　“之前说特别想去的地方是哪？”
　　“要陪我去？”

　　“我去陪时也，也不是不行。”
　　“澈哥哥，你真的好坏！”

　　“所以到底是哪？”

　　方梨是不敢对着程澈说出那三个字的，假装都假装不了。

　　只好拿出手机，掩藏内心的波涛。

　　“我爱你墙。原来我猜对了。”
　　“但你没说。”

　　“你那天没给我机会说。”程澈发觉方梨耳尖泛红，好似害羞。

　　“走过去，刚好不远。”

　　望着前面人的背影，方梨偷偷拍下，放进“C”相册。
　　那里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冷清，多亏这几天方梨的多角度偷拍。

　　“有喜欢的人了？”

　　方梨心跳快了几分，怦怦撞击胸口，震耳欲聋。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所有和程澈有关的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秘密。

　　见她沉默，程澈也不追问，只觉自己猜对了。

　　“听朋友说，来这的女孩都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他不缓不慢，不似解释的补充。

　　此刻，方梨感觉像才在云朵上，虚虚浮浮好不真实。

　　喜欢的人，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这一秒，她忽然理解了那句话：他谈恋爱了，我假装八卦，假装起哄，但心里已经崩塌成一片废墟。

　　“没有。”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成熟的男孩。”

　　心就像浸了水的海绵，湿淋淋格外沉重。

　　她不明白程澈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让她倍感心酸。

　　“有想要介绍给我的人吗？”

　　方梨不假思索的这句话，比起程澈的意外，她自己也显得很意外。

　　可她还是故作镇定“我要求很高的。”

　　“比如......”
　　“和我谈恋爱，要哄着我，宠着我，不能让我受委屈。”

　　“像我这样嘛？”方梨不看程澈，都能感受到他戏谑的表情。

　　“程澈！”

　　这是方梨除山上飙车那次外，第一次这样直白的称呼他的名字。

　　她的表情很严肃，是他从未见过的，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无奈。

　　“抱歉，不开玩笑了。”

　　“我可舍不得轻易将你介绍给其他人，妹妹这么好，得先过我这关才行。”他眉心微皱，面上却浮起一抹笑。估计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皱眉。

　　方梨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七上八下，完全不受控制。

　　“转过角就是了。”
　　“你来过这嘛？”

　　“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准备孤独终老？”方梨站定，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由于过度惊愕。

　　“走过来挺累。”明显是敷衍。

　　方梨转过头准备走，左手腕被拉住。

　　她看着他，一时间神情有些慌乱，呼吸先是一滞，后又以不可控的加速度跳动。

　　“哄女孩子，也有点累。”

　　程澈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正午的阳光，将他的一双桃花眼染上一层温润的光泽，中和了平日的肃清和疏离，甚至有些宠溺的意味。

　　方梨不敢多想，生怕会错意。

　　“所以说，我要怎么哄你，你才会真的开心？”

　　空气缓慢，呼吸几乎凝滞。方梨的思绪被程澈完全占据，无法思考。

　　“我很开心。”
　　“你不用骗我。”

　　“怎样的你，才是真的开心，我见过也感受过，所以这几天来，我感觉得到，你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胸口仿佛裂开了一个大洞，有风灌进来。

　　“你弄疼我了。”有几分撒娇，有几分哭腔。
　　程澈这才意识到还抓着方梨的手腕，来不及多想，匆忙松开。

　　“怪我。”
　　之后的路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默契感受一种沉默的微醺。

　　直到真的看到那面墙，方梨才明白了此刻对于她的意义。

　　重要的不是墙，是陪她一起来的人，是她缄默在心口难以言说的他。

　　“过去，帮你拍照。”

　　方梨内心仍有钝钝的痛感，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却连想要拍张合照，都要小心翼翼的想许久。最终才发现，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

　　“公平一些，我帮你拍一张。”
　　程澈没有将他的手机递过来，方梨也没有开口。

　　只有她知道，在程澈站定的那一刻，她拍了多少张。

　　“是不是也该换你哄哄我了？”

　　方梨正对上程澈的目光，只觉得那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明明唇角勾起，却让她觉得心疼。

　　“你好哄嘛？”
　　“拍张合照就好了。”

　　说完就与一旁背着摄影机的小哥攀谈。

　　“你们不熟？”小哥一脸困惑。
　　“靠近点，无论什么关系，也不见得拍合照就要隔条银河。”
　　“男孩你主动点。”

　　摄影小哥一点没有不耐烦，只是看出他们两人略显僵硬的表情，尽量缓和。

　　“稍等，我这有拍立得，在帮你们拍一张。”方梨不知道她欣喜的表情有没有被发现。

　　拿着那张照片，方梨如获至宝。却也没多看，害怕被发现。

　　“累不累？累的话你在这休息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走了一段路后程澈发现方梨分神的厉害。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怕你累着，没多想，那我们慢点走。”

　　“有点无聊。”方梨碎碎念。
　　“听音乐？”
　　“可以预约你的糗事嘛？”

　　他们的目光交错，仿佛透过彼此的眼神能洞悉内心，方梨的心颤抖不已。

　　“我小学有一次出门，在我们家不远处看到一男一女。女孩红着脸很害羞，男孩站在她对面看着她，我当时也不太懂，就想可能是男孩要表白，都快要走过去了，大声地喊了一句‘哥哥，要加油哦’，就跑了。”

　　“后来上初中，遇到当时的那个男孩，他认出了我，还说感谢我，不然他说不出口。从此我在学校就多了一个绰号——天选红娘。”

　　说完，程澈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不好笑？”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们还在一起吗？”
　　“在一起，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带你见见。”

　　“真的？”程澈发现方梨的眸子一刹那恢复了往昔的明亮光泽。
　　“这么想？”

　　“不是想见他们，只是想多个借口和你见面，只是想和你多一些以后，哪怕不切实际。”方梨当然不会说出来。

　　“嗯，那你不要忘了。我可会一直记得的。”方梨一本正经撅着嘴。

　　“方梨！”程澈温柔的声音，让方梨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这样的你很可爱，你本该就是这样的。”

　　方梨自己也没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可爱，脸上的表情有多雀跃。

　　“是我之前凶你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很怕我，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

　　方梨沉默，一时间空气都凝滞了。

　　“我第一次知道，你话很多。”说罢偷笑着跑开，留程澈一人怔楞在原地。

　　坐在车上没等多久，方淮和时也回来了。

　　“方梨，出来坐前面。”时也不好意思的踢了方淮的腿一下。

　　方梨内心：求之不得。

　　“我们在一起了！”
　　“今天第一天！”
　　“不要惊讶！”

　　方梨好像从来没见过如此认真的方淮，牵着时也的手，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终于！”程澈语气淡淡的看向后座。
　　后座的两个人，尴尬对视一笑。

　　“老澈，你也要抓紧。”时也伤害人是有一套的。
　　方梨心口一紧，觉得浑身无力，似一滩水，毫无生机。

　　“老澈有情况？”方淮一脸激动。

　　“有没有情况，他自己知道，哦，不对，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说完正对上后视镜中程澈的眼神，还故意朝旁边挤眉弄眼了一番。

　　可惜，此时的程澈不懂，他内心对方梨莫名的保护欲和情不自禁的关心，到底是怎样的情愫。

　　“方梨，你觉得呢？”
　　方梨内心沉重的无法言喻，眼皮都不想动。

　　倏尔耳边有热气袭过，让她浑身一颤，“不舒服嘛？”
　　“我妹是不是没吃东西，她一饿就这样。”方淮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妹妹了。

　　“我不饿。”
　　“那还真的不舒服？”方淮是懂得强词夺理的。

　　“我想我知道，方梨为什么不舒服......”

　　方梨艰难转头，只见时也正饶有趣味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