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约定 ...
-
自从那天夏奇光堪比真情告白的宣誓开始，南书梦就带着这位做好脱胎换骨准备的上进少女，开始了历艰克难的补习之路。
平时课堂上的监督和作业检查自不必说，放学后的学习计划也由她一手包办。
夏奇光周末要抽出一天跟着夏黎去滑雪基地训练，另一天也不能偷懒，两人通常是约好下午在市图见面，再一起到小隔间自习几个小时。
于萍曾说过，给别人讲一遍题的效果，抵得上自己做三遍。
于是，一套高一下学期的数学题，南书梦今天整整做了九遍。
“梦梦，苦了你了。”
小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正对着卷子抓耳挠腮的自己，同时也心疼南书梦逐渐沙哑的嗓子。
夏奇光确实不是块学习的材料。基础差，理解力低，而且高一学的的东西全忘光了，都要南书梦从头开始讲。
但令人意外的是，她一句累都没抱怨过。
南书梦让她背什么就背什么，让做哪一题就做哪一题。虽然方法笨了点，但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就已经把前两学期的知识点背了个七七八八，最近一次数学小考居然破天荒考了90多，勉强及格了。
“同桌，你买手机了？”
刚刚重新做完一遍题的夏奇光，见南书梦在给谢华回短信，放下手中的笔，凑过来看。
“嗯。现在天黑得早，回去晚了，我妈不放心。”
上次夏奇光生病联系不到，小夏总觉得不方便，抱怨了好几次。于是她趁南书梦睡着后，厚着脸皮跑去找谢华申请手机。
本来都做好了软磨硬泡打长期战的准备，没想到第二天，南正明就带南书梦去华联超市一楼的卖场买了一部。
白色的翻盖款，一千块。配上七中门口精品店买的hello Kitty手机链，效果刚刚好。
拿到手机的条件当然也有，就是成绩不能下滑。如果下次月考或是期末，掉出学年前三十，就要连带着她本就不多的零花钱一起没收。
“你手机号多少，我存一下。”
手机才拿到没几天，南书梦还不太熟悉，于是她先存了夏奇光的号码，再给她回拨过去。
“小夏”是她给夏奇光的备注，反正身体里的那个，也用不着和她拨号联系。夏奇光偷瞄到她对自己的命名，也把南书梦的号码存成了“梦梦”。
小夏，梦梦，这样听起来亲密多了。
“同桌，那我想……”
夏奇光把到嘴边的那个“想你”收了回去，改成了：
“那我想找你的时候，可以给你发短信吗？”
“和学习有关系的可以。”
“那没关系的呢？”
“……”南书梦想了想，“这样吧，如果你没事也想找我的话，就做一道数学题。等你把一张卷子都做完了，我就理你了。”
如果教学方法有段位的话，那南书梦绝对是王者级别。这种说法，就好像用竹竿吊了根骨头在夏奇光前面，想要吃到肉，就得不停地做题做题。
一套卷子换一个回复。
对“心甘情愿”学习的夏奇光来说，她怎么样都算不上亏。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家再把英语和语文写了，不许偷看后面的答案，明天我要检查的。”
不想让谢华知道她在帮夏奇光补习，南书梦周末都是按时回家吃饭。
“我送你回去。”夏奇光收拾好书包，跟着南书梦往外走，“我看你最近都没骑车了，是不是怕手冷？”
“是有点冷。”
到了冬天，公交虽然还是很挤，但好歹暖和。对南书梦来说，比起挨冻，早起的那二十分钟似乎还可以接受。
而夏奇光则相反。
她像是一只喜欢在雪地里撒欢的阿拉斯加，天越冷就越兴奋。
“知道你不爱坐出租车，我就在单车后面安了后座，带软垫的，可以载你。”
图书馆门口，南书梦看着她手指的方向。那辆捷安特公路车被她手工改得不伦不类，白色车身配上爱马仕橙的软皮垫，看上去总有那么点不协调。
“谁和你说梦梦不爱坐出租车啊，大冬天的，还要跟你坐破自行车，冻死个人了。”
小夏当然不理解单车后座的浪漫，她早过了只要温度不要风度的年纪，成年人的世界中，唯有秋裤和更厚的秋裤，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走吧走吧。”
夏奇光的热情让南书梦不好意思和她“客气”，坐上了为她准备的专属后座。
毕竟，自行车不需要自己骑，还可以省钱。
至于冷，忍一忍就好了。
夏奇光的骑车速度，和她的跑步速度一样风驰电掣。
夏天的时候倒还好，有点风凉丝丝的，还能解暑，但现在这个天气，冷空气从袖口和裤腿猛灌进衣服里，简直要了南书梦的命。
她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呼啸寒意，在考虑要不要把小夏换出来，承担她自己的这份“好意”。
“同桌，你抱着我。把手放我口袋里，暖和。”
看南书梦没动，夏奇光一直手握把继续骑，一只手握起南书梦的手，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触碰到夏奇光手掌的那一刻，南书梦冰凉的指尖，仿佛遇上了消融冰雪的春水。
好暖。
口袋里也是暖的，但不及肌肤亲近时的万分。
“梦梦，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抱我啊？”小夏知道南书梦这个社恐的毛病，“要不你换我上去吧。这么大冷天，我让你跟我骑车，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得偿所愿。南书梦的身体易了主。
小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可太他妈冷了。
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自作孽，于是紧紧抱住了夏奇光，整个人在她身后缩成了一团。
而单车前座的夏奇光，却对这份寒冷浑然不觉。
少年时候，求学的日子里平凡枯燥，别无长物，只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况且，被喜欢的人这样抱着，是天底下最大的浪漫。
于是，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她磨叽了快半个小时才骑到。
夏奇光恋恋不舍地将南书梦放下，却没注意到，对方哆嗦个不停，鼻尖和脸颊都冻红了。
南书梦终究还是心疼和她一体的小夏，又重新将自己换了上来。
“那我回家了，你早点回去。”
“同桌，等一下。”
小夏明显看出夏奇光脚步里的踟蹰和犹豫，她从小有个习惯，在紧张和没有把握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抿嘴唇。
今天也是这样。
“怎么了？”
南书梦把手往外套口袋里又缩了缩。她身上这件呢子大衣，明显没有夏奇光身上的羽绒服暖和。
“圣诞节，你能和我一起去雪场滑雪吗？”
“滑雪？”南书梦迟疑了一下，“现在才月初。而且，圣诞节学校又不放假。”
如果没记错的话，圣诞节还有两周。夏奇光对节日的渴望，属于从暑假开始就盼着寒假，到了寒假又盼着暑假的那一种。
“我都看好了，平安夜那天是周末。我们周六过去，住一晚周日再回来。”
邀请南书梦去滑雪这件事，夏奇光早已蓄谋已久。能够和对方近距离接触，再顺便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技术，雪场这个约会地点再合适不过。
南书梦犹豫了。
2006年，滑雪在国内还算得上小众运动，尤其对于她这样的家庭而言。
雪票，租装备，还有夏奇光提议的住一晚，都不知道需要多少经费。谢华肯给她买手机已经是大出血了，不可能愿意再掏这个钱。
“梦梦，你别答应我。不好好学习，还想着过圣诞节。你多给我留点作业，作业做不完，就没时间去滑雪了。”
小夏批评起自己来毫不留情。反正有再多的功课，也不是现在的她要做。动动嘴皮子的事，她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她不知道，南书梦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她也想去雪场，过圣诞节。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真正过过圣诞节。这个外来的“洋节”，没有假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却有着最吸引人的气氛。
小学时候在县城，同学们会在这一天互赠贺卡和礼物。但囊中羞涩的缘故，南书梦总是班里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她记得平安夜那天放学后，姥姥来接她回家。她们路过街边的礼品店，里面传来jingle bells 的音乐，隔着玻璃看过去，是一个水晶球形状的八音盒。
旋转的球体里，雪花纷纷飘落。圣诞老人坐在麋鹿拉的车上，车里满载着给孩子们的礼物——对这个节日浪漫的第一印象，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同桌，你就答应我吧。”夏奇光生怕南书梦会拒绝，赶紧搬出夏黎这个长辈做救兵，“我小姨也在，你让叔叔阿姨不用担心。”
夏黎也去的话，南书梦最担心的经费问题解决了。但和同学外出留宿这事，谢华估计很难同意。
“这样吧。下次月考，我要是考到430分，你就陪我去，行吗？”
夏奇光开始加码，她给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450。”
“成交。”
南书梦已经在心里做好被谢华痛骂一顿的准备了。
只是因为，童年时那个会旋转会唱歌的水晶球，她现在还想要。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约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