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提琴少女的秘密》籍乐

4、我教你啊

　　叶琳抬起头，差点没被吓个半死。沈瑶飘在天花板上，头却是朝下的。光影错位下，她好似是头身分离了。

　　然而，除了叶琳以外，没人能看到沈瑶。叶琳只能独享这份惊吓。

　　谢意如伸手抚摸叶琳的头，温柔地说：“女儿，你才在鬼门关里走一遭。这个劳什子音乐交流会，咱们就不参加了。”

　　叶琳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融化，下意识地就要点头答应，沈瑶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你不许答应我妈！你必须去参加这个活动！”

　　叶琳好奇，沈瑶为何非得参加它。她打开邀请函，上面写道：
　　【亲爱的沈瑶同学，琴弦轻颤，知音相逢。值此新春将至之际，我们诚挚邀请您携琴赴约，共谱「弦上对话·跨域音乐交流会」的华彩乐章。】

　　邀请函上还留了活动时间、活动地点和报名方式，都是很普通的日子和地址，没什么特别的。

　　叶琳心道，她毕竟占用了沈瑶的身体，有些事还是要尊重原主人的意见。

　　故此，叶琳看向谢意如，说：“我要去参加音乐交流会。我身体没问题。刚才医生也说了，我已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被反驳后，谢意如并不见生气，只是笑笑：“女儿，妈不是想要拦着你。你之前不是说想全家一起去旅游吗？妈妈向领导请了假，时间就在春节后。你如果去参加这个交流会，全家旅游不就泡汤了吗？”

　　全家旅游，还是盼了很久的全家旅游……叶琳抬眸望向沈瑶，她应该会选择全家旅游，而不是音乐交流会吧。

　　哪知，沈瑶听后依旧说：“去……音……乐……交……流……会！”
　　沈瑶清丽的脸庞不正常地扭曲着，眼神里充斥着怒火，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叶琳的双目微微张大。她被沈瑶的反应震惊到了。

　　不过，本着尊重原主意见的想法，叶琳还是去拉住谢意如的手，撒娇道：“妈，我要参加，我想参加。您就让我去嘛……”

　　第一次叫陌生人“妈”，还要对着她撒娇，叶琳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谢意如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但很快就变成宠溺的笑容，说：“行吧，我拗不过你。但你要答应妈妈，不许逞能。一旦有不舒服的感觉，就赶紧停下来。”

　　“好。”叶琳点头如啄米。

　　“意如，让女儿好好休息。咱们先回去。”沈书逸开口道。
　　若不是这番话，叶琳差点忘了沈瑶的爹也在病房里。

　　谢意如脸色一沉，回头对沈书逸说：“沈局长，沈忙人！晚上还有公干吗？”

　　沈书逸面色微变，沉声道：“别这样，孩子还在呢。”

　　闻言，谢意如的身体停滞了片刻，转过头来，脸上有残留的怒气。

　　黄敏端来一碗盛得满满的鸡汤，操/着大嗓门说：“姑娘，鸡汤的温度正好。你赶快喝吧。”

　　叶琳耽误了一整天没吃饭，当下实在是饿了。她接过鸡汤一看，鸡汤表面有一层金黄色的浮油，散发着独有的香味。
　　伴随着一阵“咕隆咕隆”的声音，一大碗鸡汤被她喝个精光。汤里的鸡肉块和墨鱼，也被她用筷子夹起吃个干净。

　　谢意如的脸上再次恢复刚才的宠溺笑容，说：“女儿，你好好休息，爸妈先回去了。我们明天来看你。”

　　叶琳乖巧地点头：“好的。爸爸妈妈明天见。”

　　沈瑶的父母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黄敏也紧随其后。待到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于走廊，叶琳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她往后一倒，瘫倒在了床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败坏我的形象。”沈瑶终于肯从天花板上下来，似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然落到了叶琳的身旁。

　　这一次，叶琳没有同她拌嘴，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低头翻看里面的讯息。

　　“喂，你在看什么？”沈瑶刚靠近，叶琳眼疾手快地挡住手机屏幕。沈瑶没看到内容，不满地“切”了一声，说：“有什么好藏的？不看就不看。”

　　抱怨完后，沈瑶返回到刚才的位置，低头玩着手指。

　　确定沈瑶没有偷看，叶琳才移开手，点开那天发送的道歉消息。她往上滑动，韩玮给她回复的语音就在下面。她瞄了一眼沈瑶，将语音转换成了文字。

　　然而，只看了一眼那段文字，叶琳感觉心中升起了邪火，忍不住要爆发。

　　“你怎么了？”沈瑶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叶琳低头抓着手机，眼睛微红地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难道不是你被领导骂了吗？”沈瑶到了床头，嘴角轻扬，巧笑嫣然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手机已经黑屏了。

　　叶琳心中一震，她怎么知道这些？难道她会读心术？

　　只见沈瑶干笑了两声，说：“你别误会，我猜的。”

　　沈瑶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叶琳的猜测。不过，叶琳没有说出来，也不敢多想，而是不动声色地说：“我就知道，难不成你会读心啊。”

　　沈瑶点头：“是啊，是啊！我只会飞，还飞不高。”

　　叶琳换了一个话题：“下个月的音乐交流会，你准备让我表演什么？”

　　沈瑶一时愣住，几秒后说：“当然是小提琴。”

　　“我没学过。”

　　“这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可是，一天之后，沈瑶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
　　第五天，病房里传出小提琴的声音。

　　“我让你把手指搭在琴弓上，不是让你练‘九阴白骨爪’。”

　　“我是像你这样做的。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叶琳，你是不是在耍我？”

　　今天一早，叶琳发挥她撒娇的本事，央求谢意如将家里的小提琴取来。小提琴一到，沈瑶就让叶琳拿起琴弓，要教她持握琴弓的方法。

　　但是，沈瑶瞅着叶琳那比冰冻的鸡爪还僵硬的手，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同自己闹着玩儿。

　　叶琳再次调整抓弓的姿势后，问道：“现在怎么样？这姿势应该没问题了吧。”

　　沈瑶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沈瑶看她神情严肃而专注，目光只在自己和她的手指间游弋，不像是故意为之。于是，沈瑶将右手指弯曲，装作抓住琴弓的模样，对着空气轻轻划动，整个动作优雅流畅。

　　沈瑶一边做，一边向她指示道：“你学着我这样做。”

　　叶琳将琴弓横在肩上，照着沈瑶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做了一遍。过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行吗？”

　　沈瑶再次摇头，说：“你应该用手指的力量，而不是手腕的力量。还有，你把大拇指挂上面就行，别太使劲。”

　　还是不对……叶琳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心道，这乐器果然没那么容易学，那些一天内速成的课程应该都是骗人的。

　　“一天内速成是不可能的，但我能让你一个月内学会一首简单的曲子。足够你应付那次音乐会。”

　　“你为什么非得参加音乐会不可呢？”

　　叶琳的话令沈瑶眉头紧蹙。沈瑶不耐烦地说：“这和你没关系。”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想到这儿，叶琳没再继续下去。沈瑶则盯着她的脸看，若有所思。

　　“接下来干什么？”叶琳问。

　　沈瑶指着床上平放的小提琴，说：“你用琴弓拉动一下。”

　　闻言，叶琳轻轻抬起小提琴，右手握住琴弓，让琴弓划过琴弦。这世上，终于有一道小提琴声因她而响起。

　　然则，这样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叶琳下一刻就忍不住喊道：“好难听！”那一刻，她对拉磨声有了清晰的认知。

　　沈瑶倒是脸色平静，说：“很好，继续拉奏。”

　　叶琳硬着头皮握住琴弓，让它继续划过琴弦。在内部的震动下，小提琴发出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声音。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沈瑶说：“可以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叶琳放下小提琴，额头上已经积蓄了不少汗珠。她没想到，演奏乐器竟是一项体力活。

　　“这样练习的意义在哪儿？”叶琳不解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沈瑶眼睛里亦有迷茫的神色。她沉默良久方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的老师就是这么教我的。她称之为‘习惯印刻’。一旦你习惯了某项东西，它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教学方法很……独特。”叶琳苦苦思索了半晌，最终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沈瑶点头：“没错，宁老师确实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我要一直这样练习多久？”叶琳继续问。

　　沈瑶指着那把安静躺着的小提琴，说：“一直到你舍不得放下它为止。”

　　叶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不过是一把没有生命、毫无温度的物件，她怎么会舍不得放下？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夜幕降临。

　　叶琳几乎不间断地拉奏小提琴，从起初无法适应那些刺耳的声音，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叶琳想，如果这也算“习惯印刻”，沈瑶和那个宁老师算是达到目的了。

　　突然间，病房里的灯熄灭了。叶琳看向窗外，外面也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全市大停电，要不今天就练到这儿？”

　　叶琳一回头，看见沈瑶抱着手臂，蜷缩在墙角，整个人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