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无尽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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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无尽桃花
事实证明我又错了，想起重离看我的眼神，我那个羞啊，他问我：“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金生水吗？”还说什么绡寻找水源的能力比我的楚楚强上一倍，哼！！什么臭屁金生水。
果然，在绡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潜藏在密林树根深处的一条巨大的地下水道，被草木枝叶遮盖着的真正的通道。重离念了一句咒语，绡便瞬间消失了，当真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下水的时候我嘀咕，怪不得奎城人无法走到噬魂岭更远的地方，这样密集的怪物布局，什么人能突破这个防线？原来真正的通道是在水下，好狡猾的虫子。
“不能轻敌。”重离看着我，轻轻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重离的意思，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的通道必定会有诡异和变数，只是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不得不涉险走这一条，因为重离的自信，以及我的迫切。
水是我的故乡，哪里的水都一样，这些美丽的温柔的轻缓流淌着的水，秉承着它奇特的晶莹纯洁蔓延妖娆展示着它的曼妙灵气，我爱极了这被水包裹的感觉，犹如情人的爱抚一般真诚深厚，虽然右手不能伸展，但也不防碍我全身心的投入，虽然不及从前灵活，却也能像鱼一样乐在其中，穿梭游弋。回头看被我落在后面的重离悠然的缓缓前进，水在他周围弥漫却仿佛成了摆设一般无关紧要，他的出尘让水的流淌都多了仙尘之气的孤高灵动，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供奉做神的吧，更何况，说不定他就是神呢。
我偷偷的想着，却听到重离在说：“别游那么快，这水道长着呢。”我这个样子，在他看来是不是太轻狂了？我扯扯唇角，渐渐慢下身形来，和他并躯而游。
水道里很黑，可是重离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却如月一般皎洁明亮，照耀着这偌大的水道，也照耀着这水中常年都不曾沐浴过光的动植物们，引得好多小动物朝我们的方向涌来，在我们的发间游动，我还碰到一只莽撞的小怪物，身体软软的跟海绵一样，长着短短的触须，直直的朝我们奔来，径直撞上我的胸膛，被我逮住，捏个满手，那对眼睛竟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二，目含惊恐的望着我，嘴里发出呜咽声来，可怜得那个乖哦，惹得我拿着它游了好长一段，还拿它去戏弄一脸沉静的重离。
重离的发线流畅飘逸，在水中宛然清亮，我故意微顿身形，企图将我的黑发与他重叠纵横相吻，黑白斑驳的投落到水中的光影上，弥漫出淡淡的情律婉约。企图太明显，一个不防，被重离侧身躲过，不甘心的逼近，再逼近，逼得重离连连瞪我，不得已，顿住身形，目光深深浅浅“你做什么。”他的嘴唇纹丝不动，话语却传入我的耳朵，我可不会这样的心法，又不敢张开嘴来，只好用行动表示，左手用力握住他的手指，抄进自己的臂弯，欢欢喜喜的朝前游去。重离睁大了眼睛看我的举动，挣了几下，却扯不回来，也不想和我多做纠缠，只得勉强和我携臂同游。
携臂同游，我就是要携臂同游。
重离的手指温热深厚，我的却冰冷异常，被这样的手指触碰，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奇特的境遇吧，不过，重离也渐渐习惯这样的接触，甚至握得比我更心安理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其实心中忐忑难安，这般大胆的做出原本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来，实在是诡异异常，难道是因为面对的是重离，独一无二绝色倾世孤幕屹尘扑朔迷离艳丽芬芳的重离，光彩弥漫深动我心的重离，竟让我起了非分的妄想，企图凭借点点亲密靠近他的漠漠颜裳。
是因为重离拥有着超乎常理的美貌吗？是因为他拥有着我曾见过的所有美好中包含一切的绝顶颜色和身姿吗？是因为他的奇特迷离神秘悠然淡雅沉静安然冥默吗？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时光，已足以让我忘却一切。
…… ………
水势忽然变得有些停滞，让我们的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同时，我体内水雾寒冰的内力不明原因的爆涨，自发地抵御起这奇怪的水流来，水流加注在我身上的压力与水雾寒冰相抵，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手脚僵硬，有些不受控制，我惊异的朝重离看去，但似乎他未受任何影响，神情怡然，握住我的手指仍然透着温热，我的气息开始不稳，阵阵寒气直逼心口，却忽然觉得头顶光芒乍现，仰头一看，隐隐约约，竟看到一个澡盆大小透着光芒的圆弧，是出口吗？我和重离朝那个方向游去，依稀看见圆弧中有两颗奇怪的漂浮物…… 蹬了蹬腿，游得近了，那是——？
我和重离对视一眼——头颅？！
我惊骇的看着这两颗曾在我脑中出现过的头颅，却没想到，这样的场景是意想不到的恐怖。想到袅袅说过他们竟然都还活着，就更添一丝寒意，忽的，左脚心一颤，钻心似的疼，居然抽筋了，疼得我皱起眉来，连握着重离的手都加重了力道。
重离觉出我的异样，扭头看到我微微弯曲的脚，立即回转身体伸手将我左脚揽进他怀里，手指在脚心略略用力，顿时，一股暖流自下而上贯穿我的身体，流畅于我的四肢腹腔，是那样的酥麻销魂，惹我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来，舒服的迎合着他手指的牵引，微合上眼睛，不多一会儿，暖流渐渐散去，听到重离的声音：“好了吧。”这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瞳，脸瞬间潮红，还好想到自己的脸正处于眉目不清黑白不分的阶段便又没那么窘迫了。重离并不多言，只是拉着我的手，曼然的朝边上游去，嘱咐我：“你在旁边等等。”说罢，身形一动，朝水上游去。
重离。我在心里默念，心上晃过一丝忐忑，不知那上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水下等待的我并不好过，长年修习水雾寒冰的身体通体孕育寒气，虽然能使身体在水中保持正常呼吸的三分之一以确保生命的无虑，却是极其耗费精神气的，再加上在这水道中闭气已久内力损耗过多，而所处水流又这么古怪，将我的内力逼迫出来，点点腐蚀侵入，根据身体散发得愈来愈浓厚的寒气，我能感觉到水雾寒冰的内功正在外涌与水交融并将其冰化，这样一来，我很可能被冻死在自己的内功之下。再者我在水中等待这么许久，重离都还未来叫我，莫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惊慌之间，也顾不得我身体源源不断蓬勃而发的内力凌乱异常，双脚一摆，朝水面穿去。
身体刚穿出水面便感觉到一阵撕拉地微疼，稍候只觉无形中有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向我打来，同时落到我身体各部位上，来不及呼痛，便重重跌落水边，万针刺体的感觉立即蔓延开来，咬紧牙关我忙撑起身体来观察四周环境，竟看见出乎意料的妖娆纷繁……
铺天盖地环面伺水的碎红柳绿，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红云锦簇，迷漫芳香的清新雾气，漫天桃花纷飞之景，况且，花飞花落之中，更有仙乐飘飘，歌声暗传，貌美的仙人正在繁花之中低吟浅唱，声音婉转悠扬，在娇红翠绿之中穿越迂回，声声慢慢，渐聚夺人心魄之哀叹，汇化做凄婉忧思，听者绝默销魂，我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却想不明白，怎样的忧伤悲离才绘得出这幅凄美景画，怎样的别尘离伤才吟得出这缘断情魄，残红飞破间，恍然看到他眼中光芒闪烁，音声微顿，又高扬叠起，意尽曲终，却也余味惆怅，长久回荡，他微微将头垂下，竟还是将珍珠落地，伴与那片片落红，飘飞于这暮蔼雾气之中，常留此处，化为刻骨哀思，“嫣离……”痴痴低喃中，一语道破，却又尽在情理，情真意切，堪堪，微思波澜。
“嫣离……”我愣愣重复，怎么能不明白，恐怕，也只有拥有这般飘然名字之人才能成为他口中念念不忘的情思，眼中泯灭不去的前尘哀愁，才配得上——这倾世的重离，只是不知，佳人芳踪，袅袅无痕，他怎么，在此处哀歌，难道真的触景生情？
漫天残红飞雪堕，低遗香泽陌。
呼吸忽然紧迫，双眼又刺又痛，视线竟模糊难辩，极力挣扎着想克服双眼止不住微阖的困境，饶是如此，也不愿闭上，我从没有如此这般迫切的睁着眼睛，看着这眼前之人，不管站着也好，坐着也好，趴着也好，跪着也好，不管什么姿势，怎么狼狈，只要心脏还能跳动，血液还能流淌，还能呼吸，只要能用这双目看着这眼前之人，就这样看着他，我愿意。
倾世的重离。
我心中的倾世之离。
“你上来了？”重离的眼睛终于扫向我，双瞳快速敛去那刚才还弥漫眼睑的浓烈忧伤，波光粼滟，淡淡的呈现出往日的冰薄。
我点头，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别动，无尽之水正与你的内力相融，你全身真气流转混乱，暂时无法动弹，静待片刻等你的内力与其相融，便能站起来了。”
见我一脸迷惑不解，重离便细细道：“刚才上岸之前的水域含有无尽之水，所以才能保住这两人的头颅不腐，魂灵不散，它除了有这两项神力外，更有着疗伤练功的奇效，你这几日功力耗损太大，若能将其吸为己用那是极好的，我将你留在下面也是为此，不想你上来得这么快。”
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枉我一番担心着急，想来也是，以重离的法力应该早就知道这水上乃至方圆百里的情况了，更说不定，他来过此处，才会如此情丝颤动。抿抿唇，强压住体内血气翻涌，口不能言，虽是如此，重离他却不知道，我所学的水雾寒冰正与无尽之水相抗，片片肌肤都正被其猛烈翻覆疼痛难忍，仿佛将从里到外裂展开来，这样下去，我担心血液随时有喷薄而出的危险。
所以我只能紧紧咬住下唇看着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或许水雾寒冰和无尽之水本就是相冲的，要想得到，必定要化去其中一方，而水雾寒冰在我体内扎根整整十七年，这样的狭路相逢在我体内并存，想要吸收化解相融，那便是脱胎换骨般注定的煎熬，这个过程生不如死，又岂是不能动这么简单。
我看着始终离我三步之遥的重离，白衣银丝，云淡风清，不想打破这宁静，只是这样的距离，这个姿势，这样的卑微，让那匍匐在地上的心脏还是默默的流下泪来，濡湿这冰冷的尘埃，原来无论我怎么改变努力，追赶争取，站在我面前的，始终都是遥不可及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无尽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