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静看云舒花落》悠然冬日

21、第二十章

　　雨舒望着，一直望到了小海眼底的失望。
　　突然之间，她隐隐感觉自己有些难受。
　　桌上云朗还握着她的手，但雨舒不知为何此刻云朗竟和她一样保持了缄默。
　　大家的沉默让饭局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雨舒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个未知的号码，不过也大大缓解了当下冰冻了的局面。雨舒立刻借口说里面的信号不好，不由分说就跑到外面的走廊喘口气。

　　她站在外面直呼了好几口新鲜氧气后，才听清了手机那头的声音。
　　“你现在可以听的到我说话了吗？”听这声音蛮斯斯文文的。
　　她好像在哪听过，但没有具体的印象，“听到了，不过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秦萧，上次你给过我电话。”
　　……秦筝的哥哥？
　　雨舒这才恍恍惚惚地有了点印象，“噢，原来是秦医生啊，不好意思，刚才一下子没听出来。”
　　这号码她一直没有保存，小海伤愈了以后她就没再去过医院，所以日子一长，也就忘了。
　　“那个，秦医生啊，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上次要我帮你问的事，我已经帮你问过张医师了。我还整理了些资料应该对你有用，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这来取一下。”
　　“真的吗？太麻烦您了，”那次她在医院碰到秦萧随口问了下关于护理方面的资料，没想到他还真帮忙了，“太谢谢你了，你待会还会在医院吗，要不我过会就来拿？”
　　“我今天值班，如果你等会到了医院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出来给你就好。”
　　“好的，好的，太谢谢你了，秦医生。”

　　回到包房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又恢复到了刚开始的那种融洽，还是有人开刷的继续开刷，喜欢开玩笑的继续开着玩笑，饭后阿峰见没有人有什么兴致去飙歌，所以都各自打道回府了。
　　小海本来一直都是个话唠，但今天却异常的沉默。在话别的时候，他不声不响一个人先走了。

　　可能是因为小海缘故，云朗今晚的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一路上走着都没怎么说话。雨舒倒也没在乎，路过一家小店的时候她进去买了点东西。
　　云朗在外边等了会，之后看着雨舒拎着塑料袋出来了。
　　“刚才你没吃饱？”
　　雨舒朝天白了眼，“你和小海两个人的脸那么臭，一进门就好像谁欠你们俩百几万似的，谁还有胃口吃饭呐。”
　　说话间，她冷不丁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饮料直接就往云朗脸上淤青敷，毫无防备的云朗吓得嘶牙咧嘴了一声。
　　“你干什么！”这饮料简直冰的可以！！
　　雨舒一副好心没好报的口吻，“还不快拿着，一个晚上都没给小海好脸色看，人家怎么着你了啊。”
　　云朗拿过敷着，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还不说啊，到底为了什么事啊。”雨舒却不依不饶。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好奇呗，”她踮起脚尖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伤势，孤疑地瞥了眼目光闪烁不定的纪云朗，“你该不会真的是被小海打的吧，我刚才也没看他脸上有什么伤啊……天呐！”
　　“干嘛？”
　　“你该不会就这么被他一拳打趴了，然后爬起不来反击了吧！”
　　纪云朗这下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一拳是我欠他的，你别胡说八道。”
　　雨舒疑惑了，“你欠小海？”她不懂这当中的逻辑。
　　蓦地“——呀！”她居然把秦医生给忘了！
　　云朗皱眉，“又怎么了？”
　　“我还有事，差点都要把正事给忘了。”雨舒急匆匆地把手里吃的全丢给他。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啊？”
　　“我真有事，你先回去吧。”说话间雨舒已经迅速从云朗的肩上取下自己的包，三步并两步地就要往车站奔。
　　忽然她转身，回到云朗的跟前，踮起脚尖往他的脸上就是一吻。
　　云朗还没从雨舒的突来一击中反应过来，她却笑得像是奸计得逞般的得意。
　　“上次被你偷袭了，这次还给你。”
　　看着云朗无辜的脸庞，雨舒忍不住哈哈大笑，挥挥手，她再度走远。

　　秦萧是个好脾气，当雨舒猴急地赶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他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来人，他说：“用不着这么急冲冲的，当心台阶。”
　　“秦医生，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真不好意思，刚才路上有点堵。”雨舒更过意不去，撒了个小谎圆场。
　　“我也就刚出来，再说今天我值班，里面外面都一样，反正都是等。”秦萧笑了笑，把手里的资料给她，“这都是我帮你找的，里面对如何做康复训练都有介绍。上次你说你的朋友已经截肢了好几年，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我的建议还是装个假肢，如果他能适应，应该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这么说，“雨舒兴冲冲的心情顿时凉了一半，“康复训练对他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秦萧沉吟了一会，“实事求是的说，假如你的朋友在刚开始的半年内接受训练再加上假肢，站起来的几率有百分之四十，或者说更高。但现在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所以以后能不能站起来我并不能保证。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给你的资料里也有关于护理上应该注意的事，截肢病人最怕的截肢之后的引起的并发症，比如因为血脉不通而导致的伤口周围的麻木和抽筋等。如果护理工作做的好些，你朋友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雨舒翻着手里的资料没说话，秦萧看她的情绪如此低迷，忍不住鼓励道：“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能对这方面讲的不是很专业。不过我有个叔叔是这方面的权威，要不我帮你安排一下，让你朋友去看看。”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小筝的同学，我应该帮的，况且这些都还只是小事。平常学校里小筝还要托你照顾呢。”
　　“哪的话？你妹妹太厉害了，一般学校里都是她照顾我比较多。”雨舒实话实说。
　　“其实这些资料上个礼拜我就想让小筝带给你，不过她最近都没回家。”
　　……没回家？雨舒搔了搔头，最近因为云朗，她也没关注秦筝的行踪。
　　“那我帮你问问，对了，秦医生……”
　　“嗯？”
　　“这个……今天你给我资料的这件事还有关于我朋友的，你别告诉别人，行吗？”
　　“可以。”
　　雨舒如释重负地笑了，“谢谢。”

　　等她再从医院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要不是秦筝早和楼下的阿姨打好招呼，今晚估计就得在外边“冬眠”了。
　　好在这些日子秦筝都睡得挺晚，雨舒回寝室后洗了把澡，倒下床侧脸瞥见秦筝正在自己的床上和别人发着消息。雨舒本来还想和她好好聊聊，无奈一个晚上的东奔西跑就让她沾枕即睡的功力又提高了不少，没一会就迷迷糊糊见周公去了。

　　很快就到了周末，姚静下班回家看见女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堆资料，周围的沙发也被她扔着乱七八糟，姚静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摸摸女儿的脑袋有没有被开瓢或者身上有没有哪不对劲。她太了解自己的闺女了，这丫头这副看书的认真劲，在她家绝对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
　　“老妈，你干嘛呀。”姚静一伸手，就被女儿打掉。
　　“你没事吧？”
　　什么话呀，雨舒抬头白了眼，“我好着呢，没病。”
　　“那你看什么呢？”
　　“我跟一个朋友要了点资料，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宋叔叔他们。过几天就是宋远清的生日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妈，你说好不好？”
　　说到宋家的那些人，姚静叹了口气，“上次你过去了不也没让你进门吗，今年我看你也甭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家的心里还记恨着咱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总觉得如果我们家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也不合适，毕竟宋远清也是因为我爸爸才……”雨舒没有说下去，只要一想起宋家的情况，她心里没由来地多了几分沉重。

　　岑家的经济一直都不是很宽裕，家里所有的开销以前全靠岑建国也就是她爸爸每月给别人开车拉货的微薄收入才得以维持下去。当年姚静生了场大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家里所有的事情全依靠岑建国一个人整天都忙里忙外，这些事都是姚静后来告诉她的。

　　其实不用妈妈说的，雨舒虽然什么事都记得模模糊糊的，但六年前那晚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那个黑的不能再黑的夜晚，记得母女俩被一个急促的电话惊醒，记得还在生着病的妈妈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在医院的走廊里跑，她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被领到了白色病床前，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被一层白布盖着。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妈妈当场承受不住地伏倒在床边痛哭起来，而她却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也不知道那些穿着白衣大褂的叔叔们在说什么。直到有个男人一把推开了她，她被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感觉头刺骨得疼。回头只见那人箭一般地冲到床边拼命地摇床上的人，一边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活该去死，你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不会放过你……”

　　那个男人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吼，把在不远处的警察都给引来了。
　　“你们别拉我，他害了我儿子一辈子，我儿子今年才十五岁，他才十五岁啊……呜呜……”那个男人说到后面已经不能自抑，最后一个人痛哭流涕着。
　　雨舒被一阵哭声所包围，看着妈妈伏倒在床地哭泣，她怔怔地走到那个床边，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揭开，再慢慢地揭开那层盖着的白布。已经看到头发了，看到了额头，可就在这个时候就被妈妈打掉了手。雨舒只记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人，没有感情地抬头，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时她的脸色完全是苍白苍白，没有一点的血色，姚静被吓着了，然后雨舒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

　　后来雨舒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爸爸开车追尾撞了一辆出粗车和桑塔纳。出租车上的司机当场身亡，而桑塔纳车上的两人一个深重昏迷，另外一个做了截肢手术。而肇事司机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了。爸爸的后事还没有料理完，家里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然后……没有然后了。

　　这是一段黑色的记忆，雨舒不想再想了，那是家里每天都泪流满面的日子，现在每回想一次都要被心如刀割一次。而这段经历里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似乎也就只剩下陈曦了。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陈曦这样要好，因为陪她一起走过那段日子的，就只有他而已。

　　姚静不想再提这事，她起身道，“雨舒，你已经好久没有去看看你爸了，哪天你要是学校没课，我们就去看看你爸爸。”
　　“哦。”
　　“至于宋家……”姚静有些迟疑，“要是你真想去的话，我到时候给你点钱，你给他们带过去，他们也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她又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了。
　　“知道了。”
　　雨舒知道妈妈在想什么，这些年来家里全靠妈妈一个人想要还清欠两家人的百来万欠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六年了，她们家才刚刚还清了十万。

　　晚上陈曦过来吃饭，明显感觉到了家里弥漫的低气压。趁雨舒一个人在厨房间洗碗的时候，他赶紧过来问：“是不是最近又闯祸了，刚才我吃饭的时候阿姨的脸色很不好看。”
　　“没有，是今天说到了宋家的事，”雨舒无精打采道：“我家每次只要谈到这个就气氛特别凝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于宋家的事陈曦也听说过，“那你跟你妈说什么了？”
　　“我打算再过几天就去宋家看看，这么多年了，他们家的钱我们家一直都没还多少，想想我也挺内疚的，如果我们家再不表示表示，我实在过意不去。”
　　“要不要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好。对了，你进厨房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说吗？”
　　“那要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听了。”
　　雨舒举白旗投降，“等等，鉴于我现在心情特别不好，所以只听得进好消息，如果你想说的内容与此不符，那就别说直接烂在肚子里得了。”
　　“那某人岂不是好奇死？”陈曦故作惊讶得倒抽一口冷气。
　　雨舒恢复原来的野蛮角色，当即就给他一拳，还好陈曦闪得够快。
　　“还好躲过了，上次我的衣服惨遭毒手，这次你还来。”
　　“快点说啦，到底什么好消息啊？”
　　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陈曦此刻居然有点害羞，雨舒惹急了，“喂，到底说不说啊！”
　　“——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什么！！”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有了……你竟然有了！！！”末尾雨舒因为惊讶声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吓得陈曦当即拿手捂住她的嘴。
　　“不是，不是，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啊！”
　　“那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
　　“她是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
　　“居然还跟我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