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啥》夜妖公爵

8、河蟹

　　chapter8那些晦涩的从前

　　很多很多年前，斯诺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少年。长相又好，智商又高，谁见谁稀罕。说他德艺双馨一点儿也不过分。

　　不幸的是这娃有个无赖的妈。

　　斯诺从懂事那天起就拒绝叫她妈。女人也不让她叫，说是把她叫老了，妨碍她傍大款。

　　她也不配给斯诺做母亲。她这辈子对斯诺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给了斯诺一个好皮囊。

　　一个女人，即便有再多恶习，但是只要有一个闪光点那就可以被原谅——漂亮。

　　她真是一个漂亮的人。到现在为止，斯诺一直都觉得，那个女人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最耀眼的女人。她美丽着，堕落着。她年轻的时候风光过一阵子，直到现在还可以零星听见有人念叨着她的传说。

　　不管怎么说，在新人辈出的欢场上还能被人记住名字，也算她厉害了。伴随着她的美貌流传的，还有她的堕落。

　　这真是个堕落得快要腐烂的女人。赌博，吸毒，酗酒。游手好闲，挥金如土。年轻的时候她还凭借自己的美貌傍大款，做二奶，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她就只好做了野鸡，站在路边卖。价钱便宜到玩儿一晚上一百块。

　　斯诺对自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每天放学，收拾好了被女人祸害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做好了晚饭，就一家一家的酒吧出去找她。如果那天女人钓上了新男人鬼混，那斯诺免不了遭一顿臭骂。如果那天女人失恋了或是嗑药磕猛了，斯诺还要用他瘦弱的身体把她背回家。

　　她对斯诺说不上好。有钱的时候，她出去赌，赢了钱，就给斯诺买好多好多名牌衣服。她给斯诺的钱，斯诺从来不敢乱花，她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又只会败家，天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潦倒了。

　　没钱的时候，她就掐着斯诺的脖子骂。骂他是拖油瓶，妨碍她傍大款。骂他是吃货，只能花钱一个子儿也挣不来。顺便骂他没心肝的老爸。其实斯诺觉得搞不好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她太滥交了。搞不好就是当初莫名其妙地怀了孕没钱堕胎或者怀孕太久了没法堕胎才只好把他生下来。

　　女人骂他的时候，他只是听着。女人打他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女人打完了骂完了，就开始哭。最开始是一点一点地掉泪珠，后来就变成歇斯底里地惨叫。

　　化妆品都被洪水一样的眼泪冲掉，徒留眼角皱纹中镌刻的衰老。

　　斯诺一直觉得，她其实很可怜。

　　她只是过得太潦倒了。除了一个美丽的身体，她一无所有。

　　她渴望过爱情，渴望过家庭，结果她爸妈早就把她逐出家门，她看上的所有男人，都只是想要玩弄她的身体。

　　她就在放荡中空空消耗着自己美丽的年华。她就像一朵璀璨的罂粟花，绽放后，无可奈何地凋谢了。

　　当年她作交际花的时候，叫罂粟。那时，大家都只想用这样一朵罪恶而又绝美的花儿来形容她的美丽如同剧毒。讽刺的是，她最后却为了罂粟而死。

　　她吸毒。

　　年轻的时候，她挥金如土，自然不把买粉儿的钱放在眼睛里。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她为了搞到一小包白粉，要被几个男人一起玩儿上一整夜，身上布满了烟头烫出的伤痕。

　　斯诺是亲眼看见她没粉儿吸的时候疯狂的样子。

　　她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抽搐着嚎叫。斯诺有些快意地看着她难受。不知不觉就很想哭。

　　后来有一天她又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粉儿的时候，有个男人不怀好意地说你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还出来卖。想要粉儿可以，让你儿子陪我。

　　疯狂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就把斯诺推了出去。斯诺被人抓住手腕拖走的时候，近乎绝望地看见女人痴迷地拿着烟吸。

　　那年斯诺十二岁。才上初一。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整个初中三年，斯诺几乎都活在这样的噩梦里。

　　隔三岔五地被人叫出去换女人的粉儿吸。斯诺想，在支持一下吧，就最后一下了，考上高中就可以住校了，他就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了……

　　后来，斯诺考入南高。

　　他那套正版的南高校服，就是那时候得到的。现在成了玩制服诱惑的道具。

　　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了。当年那些悲惨的故事都可以让他当乐子讲给别人听。

　　他说：你们说我当年傻不傻？傻不傻？我以为我离开她就算完了，我都不知道，其实不管我跑哪里去，我的命，都归她……

　　女人根本不知道他念高中了。只是有一天忽然找不到他人。

　　于是，女人就拿着他的出生证明和DNA验证书跑到LC，把他卖了。

　　然后，在某个晨读的早晨，斯诺就遇见了一个长相妖媚的少年把他从教室里拖走。他就是斯诺的第一个妈妈桑——公关部长小妖，他见到斯诺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子唉，你给爷爷我听好了，你妈已经替你签了卖身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已经不归你自己管了。别跟我讲什么法律，也别跟我寻死觅活。身为LC的财产，你要想找死，我们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人口买卖这种事听上去不可思议，实际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作为斯诺的生母，她有资格把斯诺卖掉。

　　据说漂亮的小斯诺卖价很高。少说也够这女人挥霍个三年五载的了。

　　她很满意。看来养了一个儿子也不算亏本生意。

　　斯诺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后来，后来。

　　她再也没有消息。

　　直到有一天，斯诺听人偶然提起她，神情颇为惋惜。

　　他们说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嗑药过量，死得很嗨皮。据说她死的时候还画着妆，看上去很漂亮。

　　还是一个她年轻时傍过的一个大佬，念着旧情，特意给她买了一块墓地，料理了她的葬礼。

　　大家都说好可惜，好歹也是一大美女，怎么说死就死了？

　　斯诺仗着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儿子，吊着烟，一扬眉毛，哈哈大笑：老天爷最见不得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嘛，对于一个美女来说漂漂亮亮死了也算是好事吧！

　　笑完了，斯诺发现大家都有些怪怪地看着他。

　　他问怎么了你们都看我干嘛没见过帅哥么！

　　公关部长小妖特别拽地翻了个白眼说：没什么，就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你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