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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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来怎么样？”
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赛斯.朗笑得弯下腰来，飘落的黑发在灰白色系的房间中很显眼。
“能看出来你牺牲很大，女孩。”
站在赛斯身边的男人将金属探片按照合适的位置贴在赛斯的头顶，他们要做的项目需要精确的数据支持。
实际上有没有头发对数据的影响不大，她就是想剃一次光头试试。
这对情侣名下最重要的项目更是和他们现在正在研究的东西无关，只是工作之余的小小爱好。
一个以赛斯.朗本人为参考模型的智能ai。
这想法很不错，弥补了两人忙起来时明明只隔了一堵墙却没空交谈的问题。
2025年，以赛斯二号为原型，名为邦德的人工智能上市，‘他’以无与伦比的类人思维和丰富的知识储备风靡全球…
直到目前为止，赛斯仍然能在包括公司，商场，飞船等很多地方听见前男友那迷人的嗓音。
这家伙真是的，总是那么严肃。
站在飞船前的赛斯有些恍惚，怎么维兰德这么一个大公司也要用ai来迎宾了？一个模拟沙盘还需要人来讲解吗？
她有些不爽地想要把正在介绍飞船的邦德关掉，但又觉得自己连前任的声音都接受不了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反正它只是个ai，合成的电子音，虚假的名字，虚假的形象……
赛斯猛地一甩头往实验室内部走，绕开飞船模型不久后被门口一个等比人形机器人吓了一大跳，如果没看错这一副机械骨骼上挂着的脸非常眼熟————
“当当当！来看看邦德吧！”
“…什么东西？”赛斯大喊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再一次见到邦德的脸是在这种情况下。
“什么什么东西，你说这个仿生人？别担心…老板同意我抽空搞点其他项目……”皮肤黝黑的迪丽是赛斯现在的同事，她们一起负责某型号航空器实体化的项目。
“邦德，他是个ai…虽然这破ai的版权几乎等于全开放，但你从哪儿找到了他的面部…呃……脸模授权？
“我随便找的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张脸很适合邦德的声线…”
“随便找的？”
赛斯没忍住上手想要扒那副栩栩如生的面皮它看起来是硅胶打印出来的，有些过分白皙了。
“开源模型很好找啊，不过这个脸模好像是某家模型网店发来的……免费赠品？”
和迪丽共用一个工作邮箱的赛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点开一旁的屏幕，开始从收件箱里寻找起来。
很快赛斯就打开了那条只有模型文件的邮件。
‘作为交换。’
邮件里没有任何文字，这句话附在源文件的某个副标题中，赛斯盯着这一句话看了很久，很是心绪不宁地和迪丽解释起来。
“老天，真是抱歉我不小心打印了你前任的脸……太对不起了…不过他干嘛把自己整个脑壳的3D扫描件发过来？”
迪丽马上就想扒掉那个只有上半身机器人的脸，不过看起来她已经将不少传感器组装好了，想要把那层皮取下来挺浪费的。
“我倒是没有关系，不用觉得抱歉……他挺…偶尔有点神经…”
赛斯看着邦德的‘脸’黏连着导线，从一整个看起来十分精密同时正在运行的头骨上脱落，这显然是迪丽的杰作。
“你一个人做的，这太优秀了，迪丽，你解决运行轨迹的难题啦？”
“并非一个人，老板把他的仿生人项目授权给我了，你知道的，他那一连串的机器人项目挺有意思……”
迪丽将仿生人项目的资料顺手转发给赛斯，在断开最后一条面部神经链接时犹豫着问赛斯介不介意她保存先前的运行记录录像，“你前任…无意侵犯他人肖像权算什么？”
“这是个工作邮箱，名叫七号组的非私人工作邮箱，他自己发错了地方。”
赛斯对仿生人项目同样好奇，她没有透露邦德ai的声音连同思维模式模型也是取材于自己前任的事实。
“…能让我看看效果吗？看完再销毁这副面皮。”
迪丽马上将手里的东西贴回原处，“当然，你一定要看看，眨眼是我刚调试过的…”
忽略没有头发，这个邦德和赛斯记忆中的男友几乎没有区别了。
如果只将两个头放在一起叫赛斯分辨，她甚至会认为仿生的那边更像邦德，毕竟ai的思考和发声更接近三年前那个邦德。
“邦德…讨厌的邦德……”
结束工作拿着那张脸皮准备销毁的赛斯陷入回忆。
他们当年做了两个以自身为蓝本的智能ai，从一言一行的数据收集做起，连同童年记忆，青春日记，成年聊天记录什么的隐私数据都采集到了。
最后做成了类似设备智能管家一样的ai。
赛斯和邦德，邦德和赛斯。
能遇到和自己同频的人是幸福的，赛斯在ai邦德和人类邦德的陪伴下一度考虑过要组成家庭。
最后因为什么事彻底分开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邦德直接把自己的ai模型公开这一点叫人震惊。
他当时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赛斯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解读的，但是她总不会留一个和前任相差无几的智能管家在房子里，毕竟都分开了。
然后邦德就以‘既然你不要了那他就是免费的’之类的理由直接将模型开源，这倒没什么毕竟大多数程序是他编写的。
赛斯主要担心自己那个模型被公开，毕竟她还导入了不少个人信息。
智能邦德很快被下载了成千上万次，‘赛斯’的ai紧随而来。
不过市面上的赛斯都是爱好编程的闲人和ai邦德深入交流后二次制作的，徒有其表，声音和思维都无法和现实里的赛斯放在一起……
这可以证明邦德没有公开自己的ai赛斯。
有段时间赛斯天天上网搜寻于自己同名或者不同名的智能ai，生怕哪天ai赛斯会把自己的事情抖漏干净。
好在邦德只是因为分手有点情绪化，没有想要蓄意伤害她的打算。
如果他敢乱来赛斯一定会请律师朋友状告曾经的伴侣……
他毫不顾忌地让分身被传递迭代了整整三年，一点没交赛斯找到可攻击的地方。
‘赛斯’只是ai邦德嘴里的前女友，具体的信息都被抹去了。
现在这情况叫赛斯有些坐立不安，他又发来脸模是什么意思，ai赛斯还在吗？
如果她是邦德……绝对会拿ai继续谈恋爱。
分手后有一段时间赛斯确实在继续使用ai邦德，但很快由于晋升机会她忙着工作，又养了只脾气不太好的小猫。
加上ai邦德慢慢频繁出现在各种地方，用动听的嗓音回答起任何人的任何问题后，赛斯干脆把ai邦德戒了，她一点不想和前任有什么交集……
“我好像真的下载过名叫邦德的ai。”
“所以最后他们怎么样啦？”
“很明显这是个开放式结局。”
围在小圆桌前的几个人正笑着聊天，这个关于人工智能的故事由真正的仿生人来讲述，营造出绝佳的氛围感。
“那我要讲一件有关考古的趣事…”
坐在大卫左手边的是伊丽莎白.肖和她的丈夫赫洛维，这对夫妻都是优秀的考古学家，右手边则是其他几个和两人关系还不错的船员，圆桌对面正对着大卫的是半路才加入聊天的维亚。
他们都是普罗米修斯号的船员，正处于一艘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巨大的宇宙飞船上，借闲暇时间聊天，今天的主题是讲个和自己专业相关的故事。
四年前，伊丽莎白在苏格兰斯凯岛的洞穴中发现了一幅星图，这证实了外太空的文明曾来到过地球，此探索结果一公开，维兰德公司就联系上了肖博士，他们提供了赞助，邀请肖和其他有名的古文明学家破译遗迹图案。
最终，此研究小组得出结论，他们认为这是‘造物主’留下的起源信息，同时发现星图的最终指向是ZR星系的一颗行星，LV-223。
伊丽莎白并不赞同人类文明起源于某个外星文明的观点，不过维兰德公司出手阔绰，聘请了各行各业最优秀的一批学者前往LV-223进行宇宙探索。
整次太空航行将会耗费巨额财力，用时两年航行至目的地，这在无数超光速航天项目中也是独一份的，就算是科研巨擎，创始人二度荣获诺贝尔奖的维兰德公司也只堪堪负担的起一次航行的花费。
上船名额有限，伊丽莎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飞船共有18位船员，18+2个太空旅行专用休眠仓，还有足够支持太空航行的一切。
大卫也算作十八人大名单中，他是一个体型高大，面容英俊的仿生人，每一寸肌肉都被设置成恰到好处的模样。
伊丽莎白总是惊叹于维兰德公司先进的仿生人技术，大卫从外形到行为模式都和真正的人类没什么两样，甚至他也需要通过一日三餐来补充能量。
飞船指挥官杰克尼船长私下里向大卫提问，问他是否也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消化过程，结果大卫叫他来厕所里亲眼看看。
当然这是是大卫的一个玩笑，“我的能量循环系统能消化绝大部分营养素，但仍然会产出些残渣，船长，这些废物……就是你认为的仿生人排泄物，和飞船上所有的垃圾一样，经过处理后丢入太空。”
大卫在整整两年的日夜航行里充当着管家的角色，他不会感到孤独，也不会衰老，更是个执行力极强掌握人类绝大部分技术的优秀员工，几天前他唤醒了飞船上的众人。
因为目的地快要到了。
除了经常进行航行工作，有着充分太空旅行经验的几个船员外，其他船员很乐意早些醒来享受这段在星河里航行的时光。
大家都挺喜欢大卫，但也有些不怎么理睬这个机器人的船员。
比其他船员晚了三天才被唤醒的维亚就很少同大卫聊天。
她是技术员之一，不知是权限不够还是资历不足，太空航行和自己预想的并不相同。
先是维亚的休眠协议出现了问题，她比其他人晚了整整四个月才成功休眠，这期间她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沉睡，还不得不分担了不少飞船上本该是大卫要做的活计。
他到是有闲心同杰尼克开些屎尿屁的玩笑，维亚可是实打实处理了小半年的生活垃圾——————其实只是按几个按钮让废物收集舱开门罢了。
仿生人大卫并没有指挥人类替他做事的权利，他被发明出来就是替人类干活的。
但是他有意外处理的优先权，以及绝佳的口才。
维亚无法成功休眠时，船上只有大卫和她两个人，借口“适度工作有利于心理健康”等理由，大卫为她安排了不少琐碎的工作。
一年半的睡眠中维亚偶尔会梦到与大卫有关的梦境。
这些梦境时好时坏，但大卫的脸绝对占据了不少位置。
没有梦到地球生活或者可能没有记住地球有关梦境的维亚十分不爽，她上飞船的前本就是休眠仓项目的一员。
她梦想见证人类科技的进步，所以早在入职维兰德公司的时候就同步选择参加人类休眠计划，公司包吃包住，休眠仓免费试用，只要你愿意，见证太阳爆炸也有可能。
维亚还挺喜欢这种一年到头只醒来两三天来工作其他时间就在公司休眠仓里睡觉的生活，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她对时间的观念越来越异于常人。
不过这也是合约的一部分。
休眠仓对人类记忆以及神经行为的影响很特别，她最长的一段现实记忆还停留在2083年那次公司年会。
而她在梦中度过的绝大部分时间有关童年。
有关童年的梦境总是叫人沉醉。
所以维亚不爽的正是一个仿生人扰乱了自己的梦境这一点。
想要控制休眠期做什么梦可不容易，某年出台的伦理学法则更是严令禁止借助科学手段强硬控梦的一切行为，无论是心理暗示也好脉冲调控也好。
就是不允许普通人购买休眠仓后沉溺于可控的梦境，这还怎么压榨人力资源的价值呢？
维兰德公司那么多先进的技术只能在船员们做噩梦时起到些作用。
大卫会减轻休眠强度，若是有更强烈的噩梦应激反应就干脆叫他们醒来。
可维亚还是做了整整一年的噩梦，没有人叫醒她的那种。
这导致她醒来看见大卫那张脸的第一反应就是微量的愤怒。
她差点去直接质问大卫为什么不在噩梦时叫醒自己。
不过等维亚检查完睡眠记录后她冷静了，因为四百多天的睡眠记录显示一切正常，大卫自然没有关心一个正常睡眠的船员的义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