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稀有奇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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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四人来说，在副本里的第一天总体上有惊无险。待头发长成被收割后，褚知白他们借用杨耀的卫生间各自洗漱了一番便告辞。
生发药水两次服用需间隔半年，短时间内显然没法再进行第二次交易，因此双方都以为不会再见了。
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后，这些熟悉的面孔便再次敲响了他的门。
这个世界有不少方面都和蓝星相似，五天里，身为异世界无业游民，四人为性命到处奔波，艰难谋生。
他们白天寻吃力不讨好的日结零工，晚上挤着宿在可以包夜的网吧包厢里，食水方面选择的都是价格实惠却难吃的，个人清洁则依托便宜但拥挤混乱的公共澡堂。
由于缺乏各种证件，他们的赚钱渠道极其局限。
褚知白在一个流动杂耍团里当掷飞刀表演的活靶，旁边跟着胆战心惊拼命套护盾的侯不夜。
深知自己的技能所提供的保护作用在利器袭击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纵然前者安慰他说一旦触发平安结就立马不干、掷刀大叔的准头堪称人体描边大师，男生仍整天把心都悬在嗓子眼。
报酬随表演团当天的收入起伏。好的时候大几百阿缪斯，能包团体一天的开销，差的时候连两人次日的续命费都不够。
韩琵在杂耍团附近的小食摊上帮着做手打雷蒙茶，收入不高，每日七十阿缪斯，胜在稳定。雷蒙是欢乐之都的一种酸酸甜甜的水果，经过多次捶打后泡茶才更够入味，缺点是汁水沾久了手痒，以至于花发胖子每晚收工后都咬牙切齿地狠命挠皮。
任长久则寻找帮砍价或者帮回溯食物的机会，赚取感谢金，拿到手的具体数额跟刮彩票似的，全看对方有多少良心，甚至有时候只能得到几句口头上的道谢。
花发胖子和短发女生收摊早，往往会先买好晚饭到马戏团的后台杂物间等褚、侯二人收工。如果当日总收入低破下限，他们晚上还得想办法去找点零散活计，腰酸背痛地入睡是常态。
根据五天里打听到的消息，四人总结了欢乐之都针对外来人口颁发的法令的一些特点：
刷新时间和数量随机，时长不定，短的一条仅生效几分钟，长的一条能管好几天。
具有地域性。就拿韩琵之前被罚款的例子来说，如果他当时立马骑上直通车驶离当前地块覆盖区域，跑到远一点、并不毗邻的地方，也许就能实现脏话自由。一条法令仅生效在一个或挨着的几个地块上。
因为有奇奇怪怪的法令时不时跳出来罚点款，互相拉扯扶持之下，他们只堪堪维持收支平衡，根本存不住钱。
正如现实生活里那样，老实上班是永远不可能发财的，只有破产的几率——因劳成疾、通勤期间的意外……麻烦处理起来总是费用不浅。同理，告诉玩家努力打工活命就能通关的副本也绝非什么纯纯善类，简单且人畜无害的规则下往往藏着最险恶的用心。
第五天的傍晚，意料之内的意外发生，“打工模拟器”的平衡日常被彻底打破。
贪图地段便宜和人流大，马戏团的帐篷向来扎在地块边缘不远处，那时，地块刚刚进行了一次漂移，四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帐篷时，视线猝不及防地就和毗邻新地块广场上的无数尊雕塑迎面撞上。
然后局面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违反流动人口治安管理条例，需缴纳五十阿缪斯罚金。
详情：检测到“观赏状态”一秒，对应条例第七十六条（点此查看）。】
【违反流动人口治安管理条例，需缴纳四十阿缪斯罚金。
详情：检测到“观赏状态”两秒，对应条例第三十四条（点此查看）。】
【违反流动人口治安管理条例，需缴纳二十七阿缪斯罚金。
详情：检测到“观赏状态”半秒，对应条例第一百零三条（点此查看）。】
【当前账户余额不足，请在三天内及时处理，违期后果自负。】
……
四人的账户里，扣费通知跟大风刮起的雪花似的，铺天盖地、呼啸着陆续袭来。
其他人愣神的工夫里，褚知白最快反应了过来：“广场的雕像不能看，闭眼，转身背着它们走！”
然而还是太晚了。
哪怕大家只是睁着眼睛看别处、它们也只是无可避免地顺带出现在视线里，都被算作“观赏”。
几十来尊“本地人特供”的大大小小的雕像，就算仅仅只是整体不经意地扫一眼，产生的“观赏费”都已是天价。
如此有病的设定，简直把抢钱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此令一出，带着新背负的几千阿缪斯起步的巨债，附近的游客纷纷狼狈逃离。
褚知白他们逃到隔壁森林公园时，总共已经欠了一万多。
这里幽静，免费，且有成群高大的树木遮挡视线，让仓皇的四人在这里倍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能瞥见广场的部分，从而被迫和那些个劳什子雕像产生相隔千里的眉目传情。
三天期限，除了暂时舍弃部分身体机能、抵押正经天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韩琵自告奋勇，表示可以先拿走自己的理发手艺。
其他人并不情愿牺牲同伴利益，并不赞成。
正当花发胖子试图劝说大家“不要担心”时，他感觉自己头顶被什么类似于羽毛的东西轻柔拂过。
于是，他向上看去。
那是只巨大的禽类，模样介于蓝星的凤凰和孔雀之间，还有几分像锦鸡，舒展着翅膀在森林公园上方低空滑翔，长长的尾羽垂下好一截。
当四人的视线接触到那只禽类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巨大而又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猛烈地流过他们全身，让他们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完全无法用任何词汇和形容来准确描述那种感受，其效果比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还要强上千百倍，让人上瘾、痴迷，欲罢不能，让人只想死心塌地地追随这鸟到天涯海角，好再多品尝几口身处天堂的滋味。
一时间，侯不夜咧嘴傻笑，韩琵手舞足蹈，任长久喜极而泣，褚知白呆若木鸡。
刚吃过亏，褚知白对于视线接触这块格外警惕，纵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也不至于完全沉溺其中。心惊于自己异常不对劲的反应，在意识彻底沦陷之前，她拼尽全部力气去咬自己的舌头，靠着乍然吃痛受惊而勉强扯回的一点理智，她挣扎着闭上了双眼。
视线和目标剥离的那瞬间，巨量的痛苦感以摧拉枯朽之势铺天盖地袭来。黑发姑娘的身体就像窒息了一般，又仿佛要被撕裂……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抗议着、叫嚣着，催促她去看那只鸟更久一些。
好在脑子是完全清醒了。
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情急之下，女生取出衣柜里的风衣一把用力扣在痴站着的同伴头上，将他们的脸整个蒙住。
布料之下，三人五迷三道地挣扎了一会儿，几秒后理智陆续回笼。紧接着，戒断反应强势席卷，三人大汗淋漓，甚至几近呕吐。
这期间，他们头顶陆续有人驾驶着各种交通工具哭哭笑笑、大叫大喊地追随巨鸟而去，无一例外都因后者而癫狂。
待所有动静消失后，玩家又耐心等待了会儿，这才谨慎地睁开眼。
距离四人的不远处，地上倒着两个NPC，一个瘫在地上傻笑着流口水，一个则直接成了一具尚温热且狞笑着的尸体。
尽管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晓得侥幸逃过了一劫。他们一点儿也不留念方才如吸食毒品般诡异的幸福满足感，再度回想唯有一阵阵后怕。
三人都感激地看着褚知白，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说了几句好话。
褚知白笑不出来。
一是因为舌头痛。
二是因为看了账户动态，心惊，只觉寒意从脚后跟一直蹿到后脑勺。
与此同时，身边三具毫不知情的预制尸体仍表现得行为可爱，令褚知白觉得，说任何话来打搅这一幕的行为简直残忍。
“虽然很想让你们多高兴一会儿……但情况紧急，耽搁不起，去看账户动态。”
结合黑发姑娘严肃的神态，三人心中涌起不妙预感。
他们隐约记得，刚刚被迫处于幸福状态中时，好像是有些许新的小动静——只是那时根本顾不上。
头昏脑涨中，他们匆匆扫过“幸运眷顾”“机遇”“稀有奇观”等一连串华而不实的夸赞字眼，顾不上细品其中含义，只纷纷将目光锁定在讯息的最后一句。
【灵树滋养不易，获得“灵鸟游行”机遇者，需支付体验费用十万阿缪斯。】
四个人，那就是四十万。
这对每日总收入才几百的褚知白一行人来说，是天价。
侯不夜和任长久惊得说不出话，花发胖子则急得跺脚：“什么二根二情况，上哪在三天内整这么多钱！这不是在故意逼死人吗！”
本以为已逐渐掌握副本发难的节奏规律、努努力可以安全苟过这一月，突遭重击，他心态崩了。
纸片猫叹气：“我们本来就在要人命的游戏和要人命的副本里啊。”
世界撕烂了其纯良无害的伪装，终于露出锋利的獠牙。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稀有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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