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妃》丁丁冬

101、夫妻④

　　寝殿中暖意融融，身下的大床柔软馨香，寝殿外灯烛昏暗，人声寂寂。
　　傅锦窝在他怀中，哎呀一声说道：“太丢脸了。”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笑道：“这么美丽的脸，不会丢，还在。”

　　她又是哎呀一声，想着与他窝在小舟中看雪花，落雪越来越大，他带着她泡在温泉水中，直到她困倦，又带着她回到亭子里，二人裹在羊皮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有人轻轻叩一下门，试探着问道：“王妃，老奴能进去吗？”
　　是柳妈妈的声音，她惊慌看着他，耳语道：“怎么办？”
　　他一声轻咳，柳妈妈声音大了些：“天都黑透了，王爷王妃还是回寝殿里歇息吧。”
　　二人不置信得看着对方，天黑了吗？来的时候可是早上。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咬着她耳垂。
　　她想了想：“咱们回去吧，我们在里面倒是舒坦，可她们轮番在外面候着，冰天雪地的，再给冻着了。”
　　他嗯了一声，起身拿羊皮裹住她，竖着抱起搁在石凳上，自己随意穿一件外袍，冲她点点头。
　　“柳妈妈进来吧。”傅锦扬声道，“只许你进来。”
　　柳妈妈进来一瞧，老脸一红，低下头捧着两套衣裳来到近前，小声说道：“老奴来侍奉王妃穿衣。”
　　“妈妈等着就是，我来侍奉她。”王爷接过衣裳说道。
　　柳妈妈愣了愣，王爷吩咐：“外面只留，你和珍珠，其余人回去，备好一顶小轿。”
　　柳妈妈答应着快步走出。

　　他仔细为她穿好里外的衣裳，自己迅速套好，抱着她来到门口，接过柳妈妈递过来的斗篷，将她裹住塞进轿子里，看向拐角处的珍珠，珍珠会意，招手唤抬轿的两个婆子过来，笑说道：“烦劳两位大娘，起轿，回寝殿。”
　　王爷陪在轿子旁，珍珠和柳妈妈在后紧跟。
　　柳妈妈小声嘀咕：“难怪王爷让你留下，还是你想得周到，让两个抬轿的避开，要不看到王爷抱着王妃出来，还得了？”
　　珍珠忙做个噤声的手势，柳妈妈慌忙咬住了舌头。
　　轿子一直抬到寝殿石阶下方才停住，珍珠扶了王妃出来，王妃此时已镇静如常。

　　她下了轿子，牵着他的手上了石阶进了寝殿，拉着他在窗下榻上坐了，徐徐松一口气。
　　他看着她笑，她也笑，笑着轻声说道：“眼下这情形，无论别人怀疑与否，你还得硬着头皮装下去。”
　　他嗯了一声：“我想好了，我以后装哑巴，尽可能，不开口说话。”
　　“难为你了。”她拍拍他手背。
　　“就是。”他委屈看着她，靠着她起腻。

　　半晌，傅锦方唤一声来人。
　　春兰忙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服侍二人简单梳洗。
　　然后秋月带着几个小丫头送来饭菜，饭菜上桌，闫妈妈和柳妈妈为二人布菜，数人围绕侍奉。
　　饭后出来走动消食，雪落无声满目皆白，二人牵着手出了寝殿，刚到静心斋，傅锦悄声跟他抱怨：“今日太累了，懒得动弹，搁在以前，下雪的时候，我都要围着齐国公府走上一圈的。”
　　“那我背着你走？”他轻声问。
　　“后面一大堆人跟着，还是算了。”她牵着他怏怏回转，并肩坐在廊下看雪。

　　过一会儿，春兰出来笑说洗浴的水备好了，夏至在旁说道：“姑娘要沐浴，王爷也该回澜院去了，冬雪不在，以后由奴婢陪着你可好？”
　　王爷抿唇不语，傅锦轻咳一声，很随意很自然得说道：“他今夜在寝殿里睡。”
　　春兰和秋月低着头笑，夏至瞪大了眼：“原来是真的，姑娘和王爷果真在福泉里圆房了？”
　　傅锦咬一下唇，脸色依然镇静，声音里含着威严：“他以后，每夜都在寝殿里睡。”
　　夏至一声惊呼，还想说什么，傅锦轻喝一声闭嘴。
　　她便不情不愿紧闭了嘴巴，只是两只圆眼瞪得更大，滴溜溜在二人中间转圈。

　　傅锦霍然起身，一把拽起王爷，拉着他手直奔浴房，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还害羞了。”夏至指向浴房。
　　秋月笑道：“你再不闭嘴，姑娘可就恼了。”
　　“小心王爷跟你记仇。”春兰也笑，“拿石子扔你脑门。”
　　夏至哦了一声：“今日在福池外，姑娘和王爷许久不出来，我想爬到树上看看动静，你们非得拦着，若是我听了看了，还能跟你们说说热闹。”
　　“那是能听能看的吗？”秋月斥道。
　　“虽说不能听不能看，可里面又是青纱又是红梅，布置得仙境一般，该是多么甜蜜。”春兰向往道。
　　“你可住嘴吧。”秋月笑骂。
　　“不过，春兰姐姐不用进去侍奉吗？”夏至问道。
　　“不用。”春兰笑道，“姑娘和王爷都害羞，让二人彼此侍奉吧。”

　　三人在外窃窃私语，良久，听到姑娘唤声来人。
　　春兰忙忙过去时，姑娘与王爷已经神清气爽出来，姑娘面无表情道：“你们收拾吧，我困了，睡去了。”
　　王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跟着姑娘进了卧房。

　　傅锦安静躺在床上，纱帐外灯烛燃尽，周遭万籁俱寂，闭了眼，白日在福泉中的张皇试探恣意激荡，如温泉水般涌了上来，将她包裹，她哎呀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
　　“想起什么了？”他环住她，轻声得问。
　　“太丢人了。”她小声说道。
　　他嗤得一声笑了：“刚刚不是，很淡定吗？”
　　“我硬着头皮装的。”她抱怨道，“你不知道，我装的有多辛苦。”
　　他笑声更大：“可你装得很像。”
　　“还笑，真是的。”她捶他一下，想到明日如何面对众人，愁苦不已，气得又捶他一下，“都怪你，将我诱到福泉里去。”
　　“确实怪我。”他轻声叹息：“怪我太迟，与你在一起。”
　　她怔住，他纠缠而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阿锦，你我只争朝夕，将错过的几个月，补回来。”

　　雪光映照入窗，一切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她软着身子，软着声音唤他：“阿衡？”
　　他嗯了一声，慵懒回应。
　　“我想跟你说说话。”她说。
　　“好。”他闭着眼，似乎抬唇都累。
　　她推推他：“你跟我说说虞嫔，怎么认定她是皇上的心上人，怎么见到的她，见到她后，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不想说。”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哎呀，说说嘛。”她揉着他脸。
　　“这时候，不想提别的人。”他声音含混。
　　“那，咱们两个分开后，我进宫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你想知道吗？”她逗他。

　　他翻个身看着她，看着看着搂过来，用力亲下去。
　　厮磨半晌放开她，说道：“正隆认祖归宗之事，百高王后，应该说不上话，当时就觉得，背后另外有人，在帮你。”
　　“原来那时候就有端倪。”傅锦扑闪着眼。
　　他嗯了一声：“后来，在齐国公府，听你说起虞嫔，看起来，她是受皇帝冷落，其实，是极致的宠爱。”
　　“因为皇上允许她任性，允许她跟别的妃嫔不同吗？”傅锦问道。
　　“是。”他揉揉她的头发，“我是推己及人，为了你，我可无视规矩，破除先例，想来皇帝也是。”
　　她亲亲他：“还有呢？”
　　“她派来了孙神医，孙神医性情古怪，不可能，心甘情愿，为她所用，我猜测他是，皇帝的人。”他说。
　　“就算这些推测准确，可也只能说皇上喜欢虞嫔，你又怎么知道，虞嫔一样喜欢皇上？”傅锦问道。
　　“她的猫叫做秋天，旻，就是秋天的意思。”他说。
　　“原来如此。”傅锦笑道，“她可真是胆大，让猫与皇上同名。”
　　“皇帝应该，很高兴。”他说。
　　“不觉得忤逆吗？”
　　“应该不会，如果是我，会心花怒放。”他笑看着她。
　　她笑着唤声小傻子，他轻声答应，她接着问道：“你沾秋天的光，进了惠王府，之后就一切顺利了吗？”
　　“并不顺利，虽然虞嫔允许，我们进去。”他说道，“但是，王府门楼内，有一暗室，进去的人，要脱光搜身。”
　　她啊得坐起身，气呼呼道：“你被脱光了？被人看了？”
　　他拉她躺了回去，微笑说道：“搜身的侍卫，都是男人。”
　　她一声冷哼：“男人也不行。”
　　“看了，又能任何？”他的笑意更深。
　　她又是一声冷哼：“我的小傻子，只有我能看。”
　　他笑看着她，看着看着再度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