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风而来GL》弱须太攀

2、撞到“大妈”

　　她大抵会如此这般，做一尾逐波的游鱼，漫不经心地游荡，不问前程，不思过往，只于平庸的潮水中，将余生草草消磨。

　　她原本也许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混到毕业，随便找个工作，反正有房子住，这辈子就这样混混。

　　在那个寻常的上学日清晨，阳光正好，天气悄然转凉，她系上了围巾，如往常一样，骑着电瓶车去上学。

　　脖颈间那条19元加购的柔软的绿色格子围巾，随着颠簸，微微晃动。骑行途中，一阵顽皮的风悄然袭来，似是故意捉弄，将她的围巾轻轻扬起，而后肆意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那一瞬间，她的视野突然被遮挡，只觉眼前一片斑斓，慌乱与恐惧在她心间交织。

　　她的心猛地慌乱起来，匆忙间伸出那不纤细的手，欲将覆在脸上的围巾扯落。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际，只听得“啊”“啊”两声惊呼先后响起。

　　她，撞到了什么！

　　待稍稍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撞到了一个人。

　　不！是肯定撞到了一个人！

　　一声痛呼出自她自己的口，而另一声，则来自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邱晓昕紧紧抓着电瓶车的扶手，左脚使力，将车从地上撑起，她下意识地扶正头盔，目光随即落在前方那摔倒在地的女子身上，只见其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瞥见那女子身上衣衫颇为单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与愧疚，犹如湖面上被风吹起的层层涟漪，在她的心间久久回荡。

　　她在心底暗叫不好，心想：“糟糕！完了！我撞到人了，早八赶不上了吧？啊啊啊啊。”

　　（早八的课于七点五十开始，可学院要求提前十分钟进班，还得提前五分钟把手机放进手机袋呢。）

　　一周里，四天的早八，深深刻在邱晓昕灵魂深处，时刻在她脑海中萦绕，怎么也消散不去。

　　对于她来说，早八迟到简直就是如魔鬼般恐怖的存在呀！

　　迟到三次算旷课，超过15分钟手机没入袋算旷课……

　　邱晓昕匆忙上前，将那摔倒的女子搀扶而起。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子的面容，那一道道皱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她再打量其衣着打扮。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老式碎花布衫，花朵的图案也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鲜艳，变得黯淡无光。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黄的白色棉背心，棉背心的边缘还带着些磨损的毛边。下身是一条宽松的深灰色布裤，裤腿不长，露出了她的脚踝，可以看到她穿着肉色丝袜。脚上蹬着一双款式老旧的平底黑布鞋，鞋面上满是褶皱与尘泥，鞋头也有些微微翘起。

　　裤腰带那儿系着一个零钱包。它的表皮是一种暗沉的色调，或许曾是鲜艳的色彩。边缘处磨损得厉害，毛毛糙糙的，几缕线头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扶她起来的时候，她腰间的零钱包发出声音，那“哗啦哗啦”的动静。

　　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肩上背着一个化肥袋改造的背包，包的边缘已经磨损，露出参差不齐的毛边，包里似乎装着她生活的全部琐碎，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上，让她的身姿更显佝偻。

　　她看上去约摸有四五十岁的模样，邱晓昕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担忧、懊恼与自责。

　　“阿姨，您没事吧？”邱晓昕心里暗自思忖，称呼这位女子为姐姐着实有些别扭，可唤作阿姨又怕惹她不悦，冒犯到她，内心一番挣扎权衡后，终是选择了“阿姨”这一称谓。在邱晓昕看来，称女士或者小姐虽为尊称，却透着股子疏离，少了几分亲近之感，想到这儿，便也觉得“阿姨”算是较为妥帖的叫法了。

　　“我……”女人的脸上悄然浮起一丝羞愧的神情，可更多的，却是那如潮水般蔓延的无助。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把心里的盘算说出口，满心纠结着到底该怎么才能从这个单纯的女孩子身上讹到钱呀。

　　而另一边，邱晓昕满心关切，脑海里一个劲儿地想着：我应当赶紧送她去医院才是，可别让她有啥闪失了。

　　“啊，我的身子好疼。”女人立刻坐倒在地。

　　那碰瓷的女人在心里琢磨了许久许久呀，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夸张喊了出来。然而，她眼中又透着难以掩饰的胆怯，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阿姨，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跟辅导员请个假。”邱晓昕以十分快速的动作给纪律委员和学习委员发了请假的消息，等回学校的时候再补假条。

　　“小姑娘，她不会是来碰瓷的吧？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呀，要不干脆打电话给交警吧？”热心的路人一脸关切地说道，那眼神里满是担忧，话语里透着股子急切，恨不能立刻帮这小姑娘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免得她平白受了欺负呢。

　　邱晓昕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里就只想着先赶紧把这位阿姨送到医院去好好看一看，其他的事儿都暂且搁到一边，只盼着阿姨能平安无事呢。

　　然而，路边的热心路人已然拨打了交警的电话。交警抵达现场后，一眼便瞧出那坐在地上的女子并无大碍，她看上去神色平静，全然没有受伤之人应有的痛苦模样。

　　这女子许是因为第一次碰瓷，面皮薄?

　　并未如寻常碰瓷者那般在地上肆意叫嚷，反倒给人一种安然无恙的感觉，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她宣称自己被撞到了何处。交警留意到地上女子那略显紧张的神色，于是带着邱晓昕与她一同返回交警大队。

　　经由监控查明，此女子竟是蓄意碰瓷。交警对邱晓昕一番训导，提醒她日后佩戴围巾时需多加留意整理妥当，随即便严肃警告了那女子。而邱晓昕心地善良，并未追究该女子的责任。

　　“姓名、身份证号。”交警例行公事地询问着两人的信息。邱晓昕应答自如，而那女子却显得极为紧张，说话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出自己的身份。

　　“邱素芹，你并非堪蓝市本地人啊，你的停留期限尚有三个月，期满之后记得返乡，切不可再做出此类行径。”交警对着邱素芹谆谆教诲。

　　邱晓昕听闻这女子与自己同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好奇地走到电脑前查看邱素芹的信息，只见身份证照片上的女子较之于现在更为年轻，那是 45 岁时的模样，眉眼间竟透着几分秀丽，邱晓昕一时看得呆住了，直至邱素芹接受完教育才回过神来。

　　邱素芹，出生于 1969 年 1 月 13 日，籍贯湖安市。

　　“好了，你们俩可以离开了。”

　　走出交警大队门口，邱素芹羞愧得不敢与邱晓昕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