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风雪中京府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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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辰时，天色大亮，雪势渐渐转小。天边微微出了些日光，撒在雪上，折射出亮眼的白光。
相较于各家官府的忙碌，镇国公府就显得平静许多，甚至是有些“懈怠”。
中庭之美，燃了沉水香，带着地龙的暖气，袅袅飘着，绣了山河图的屏风静静地摆在茶桌后，金丝线制成的帘子，浅浅的泛着水金色的光。
镇国公雁忠义着了身朱红色的绣云衣袍，脸上有些风雪刻痕，却不减英姿，不怒自威的英勇气质，才是他能在皇城“横行霸道”的根本。
一个梳着京城时兴发髻，身着水绿色锦缎的女子进了门，福了福身子道。
“老爷，姑娘收拾妥当了。”
雁忠义颔首，剑眉微蹙，轻叹了口气。
“先让媆媆（ruan ruan）来中庭，中京府那边不用急着去。”
“是，姑娘在来的路上了，奴婢这就去迎。”
说罢，那女子退了中庭。
国公府内倒是没有那么冷，引了温泉水绕着院内走廊，在这冰封似的天气里，白雾阵阵。
院内散着阵阵梅香，除了红白，还引了罕见的黄色梅花，配着冰雪，沁人心脾。
特意着人打造的苏州园林风韵，绝对算不上简朴低调，一山一木皆是从致远之处运来，一花一草也专门着了人打理照顾，尽管寒冬院内落雪，但那些时令的花草却也在这凛冬之际存活着，随着落雪，俨然有种春日观雪之感。
世人皆说，镇国公府，一走一停都是风景，从无虚名。
雁云锦穿过连廊，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中庭。
“父亲。”
声音婉转清冷，犹如沁了冰水的蜜糖，脆在人的心尖上，尾音又带着些懒散，不过刚过了及笄之年，声音却透着些清冷魅惑。
雁忠义头微微发疼，他笑了笑：“媆媆，坐。”
雁云锦福了福身子，坐在旁边的檀木椅子上。
侍女奉了茶，雁云锦一口一口的喝着。她是喜欢父亲房里的茶水，说是选了晨露煮成的，清透甘甜。
雁忠义看着面前的女儿，柳叶黛眉，杏眼明眸，眼尾微吊，双瞳剪水雾里看花，素齿朱唇，挺翘的鼻梁，全然镶嵌在一副巴掌大的脸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再加上一副秋波一转惹人魂的明眸，墨般的长发半披在背上，流苏簪子插在束着的发髻上，温婉贤淑。
他更是不放心将她送进中京府。
他算不上老来得子，却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妻子是阜南侯府千金陈韵，在他还是军营的无名小卒之时便心悦于他，两人互定情意，在他一举拿下兵马大元帅之日，便向官家要了一纸婚姻。
而后两人也是恩爱有加，成了中京城人人称赞艳羡的一对。直到边疆稳定，加官进爵，雁忠义才平稳了生活，不再奔赴边疆驻守，与此同时陈韵平安生下一个女儿，他自然欢喜，陈氏倒是有些惋惜没能给雁公生个儿子，军功在身若内里没个小子，怕是有个万一，国公府便没了后人。
虽然说是惋惜，却对女儿也视如至宝，夫妻两人对这女儿一度上心，吃穿用度全是精致精细的，冬日怕冷着夏日怕热着，二老的毕生心血也全然用在了姑娘身上。
好在雁云锦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琴棋书画，文武双全，虽不是上的了台面的武功，但骑射自保出手救人却也是略懂一二。
随着年龄，女儿出落得更加标致，陈韵很是欣慰，可雁忠义日日担心，他减少了雁云锦与外人接触的次数，修了圆子供她玩赏，陈韵知晓他的难处，也处处护着雁云锦，时时陪同。
如今临王进京，官家兴办学堂，雁忠义哪能不知道官家的想法，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不过是抡圆了膀子上战场，这么多年他不怕，但不能把媆媆卷入其中。
临王早年便说了句门当户对，借了媆媆当儿媳，如今进京，见着了怕是又想起那句戏言，官家明面说不得，可他这老头子就这一个女儿，谁也碰不得。
然后病也称了，脾气也发了，可官家是铁了心规劝雁公送女儿去学府，雁忠义一气之下许久未上朝，倒是心烦意乱的冲雁云锦发了通脾气。
陈韵闻言不悦，说他朝堂事归朝堂事，莫要借了胆子往我们媆媆身上发火气。实在不行，就回阜南娘家。
雁公只是叹息。如若本来无事，突然送了媆媆走，再来个打草惊蛇，若是临王初心本不在此，送走了姑娘再引得他注意，更是得不偿失。
沈家关系复杂，不易掺和。傅家楼家实力有迹可循，势力不小，也是高官贵爵，定然是让他女儿受不了罪，但傅正堂心思深重，傅家嫡子傅璟寒为人狠厉，他不放心。
楼家虽说不是善辈，但楼乾重早年边塞和他有些交情，且他那个儿子楼知羿，人虽清冷，但到底有这层关系在，也不能把他女儿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是一纸挂名婚姻，躲了临王再说。
雁忠义看着雁云锦，轻叹了口气，到底是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媆媆，若是不想去，也不用委屈自己。”
“我若打滚撒泼，对爹爹管用，对官家可就不奏效了。”
雁云锦放了杯子笑道。
“爹爹不必担心，您只管应承官家大夫，女儿只做到独善其身就是，如今中京皇朝天子脚下，那临王还能抢了人不成。”
“且不说这个，如若当年他临王只是想攀附爹爹，或许是一句玩笑话也说不定。”
雁忠义蹙眉摇头，“官家朝廷太过复杂，咱们国公府看着荣光，却也都是我拿了命搏来的…算不上刀尖舔血，但也是要步步为营啊！”
“爹爹给你说的那门婚事…”
“爹爹想的总是好的，您就我这一个女儿，还能害了我不成？”
雁云锦略显调皮的挑了挑眉，父亲的权衡，她自是打心里的感激，如若要嫁给个天杀反贼供其侮辱享乐，倒不如从了个目中无人的娇纵纨绔，最不济，她不搭理他就好。
“如若真是碰到了临王的人，你就直言你许了南坪侯府，不用避讳。这南坪侯一时间临王也惹不起，想必是不会生出什么风波。”
雁忠义嘱咐道。
“女儿明白，父亲莫要担心，那楼知羿女儿也略有耳闻，想必是不太愿意的，毕竟还有个外室…”
雁云锦轻声道。
“什么！？”，雁忠义震怒
“我许了清白的女儿给他，他居然还敢有了外室，这楼乾重是如何教子的！怕是想跟我…”
“爹爹！”，雁云锦道。
“犯不上动怒，我让青黛去打听了，说是有个白雀楼的落魄小姐，也算是文琴觅知音了，这女子如若安分，那我也不在意。如果不然，我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至于楼知羿，本就是一纸婚约，想必爹爹和女儿的态度一致，尽人事，听天命，如若能成一席姻缘最好，要是不成，女儿不理他便是，八字还没了一撇，认他谁说了去。”
闻言雁忠义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心中渐安，自媆媆幼时起，虽说不让她出门，但朝堂利害，跟她有关的，他也都尽数讲与她听，倒是没避过嫌隙，家里的终归才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必躲躲藏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媆媆在此谢过父亲。”
说着，雁云锦作势跪在雁忠义面前，却立马被雁忠义拉了起来。
“你这是作甚，父母一家，莫要行这些歪理！”
雁云锦拉着父亲得手笑了笑。
门外侍从进来传报马车安排妥当，北地极寒的马匹，有的一股忍劲儿，套了车在国公府门口等着。
雁云锦谢过父亲，便带着侍女青黛和紫芙一同出了府，上了马车，往中京学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风雪中京府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