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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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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黑无常嗷地一声跳起来,:“这怎么就成了呢?”
阎王皱眉瞪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成了不成了的。”阎王说着咂摸了一下口中残留的酒液,王母娘娘的琼汁玉液果然美味,不是凡间酒酿能比的。
“七苦,七苦计划成了啊!”黑无常激动地手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七苦八苦的,”阎王尚未从蟠桃盛会中回过神来,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什么?七苦计划成了?”
地府所有工作人员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秦珉一个发怒就掀翻地府了。”
负责整理卷宗的判官长叹一口气,“终于不用反复整理卷宗了。”地府卷宗都不知道积压了几世了,密密麻麻堆在书架上,秦珉一发怒,上面的灰扑簌簌地落下来,差点没把他埋了。
这还不算,卷宗散落一地,就要重新整理,天知道一向好脾气的判官当时简直想杀人,累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咱们今年不愁年底汇报的业绩了!”
“对!咱们一定能拿‘优秀部门奖金’!”
地府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畅想大好未来了,想着在年终汇报上扬眉吐气,让那些瞧不起地府的人都看看,他们地府有多威风。
判官捋了捋胡须,翻开七苦计划的卷宗,拿起朱红夺命笔,准备画圈。给卷宗画个圈,这个计划就算完成了。
七苦计划本就是针对秦珉设置的专项计划。秦珉前世身为王爷,保家卫国,但毕竟身上杀孽太重,加上枉死含恨,三千冤魂聚集在他身边久久不散,阴魂几乎凝结成黑云,惊动了天庭。
玉帝追责,阎王愁的掉胡须,地府的阴差都被派了去,可个个见了这阵仗,就吓得瑟瑟发抖,谁不敢勾了他去?不要命了吗?
最后,还是一向足智多谋的判官出了个妙计,让秦珉阅经人世,见众生百态,心底的怨气自然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最后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阎王犹豫不决,这能行吗?让厉鬼去人间,万一为害人间怎么办?
判官宽慰阎王爷,这天庭的神仙渡劫都要去人间,秦珉又什么不行的?再说,您还有别的办法吗?让阴魂持续逗留人间,不还是要为害人间?
阎王一想也是,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让判官弄了个计划书报给天庭。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天庭的工作效率比地府还慢,可这事太大了,架不住玉帝高度关注,天庭麻溜利索地给了批复。
佛曰人世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姑且定下七个世界,让他见人间七苦,平心中怨气。
通俗来说,就是大家都苦,你凭啥还抱怨啊?
但光是这么个计划,未免太过冒险,总要有人一旁监督着秦珉,若有异动及时汇报,以免这个计划出了纰漏,可这个活儿可是个烫手山芋,万一出了岔子,从天庭到地府,肯定各种屎盆子都往你身上扣。
找来找去,天庭地府扒拉个遍,也没找出个合适的人来。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居然有个人主动站了出来。
娄长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爷可是大有来头。
菩提老祖家中是江宁有名的盐商,家中万贯家财,皇帝也比不得他家富贵,可他一心向佛,决意遁入空门。
这事还在人间成为一桩美谈。
但有一个人不这么想,娄长风。
他原是菩提老祖出家前所生的儿子,后来菩提老祖在树下悟道,舍弃了人世富贵,入了佛门,丢下他母亲和他,还有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的亲戚。
后来,族人贪图他们家的产业,逼死了母亲,又打着可怜娄长风孤苦伶仃,无人照拂的名义,把他过继给了族长当儿子,实则是族长贪图娄长风一家的家产。
娄长风十四岁那年他说父亲遁入空门前留给他一笔财富,为了感谢族中对他这么多年的照顾,愿意分给大家。
族人一听乐疯了,娄长风给众人指了财富所在的地方,便说要去寻他父亲,从此不知所踪。
几年后,娄长风再回来,娄氏一族已经人丁所剩无几,原来族人为了争夺财富死的死伤的伤,拼了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得到财富的族长枕着金山银山乐得睡不着觉,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哪里还有半点金山银山的影子?
黄粱一梦,族长想起死去的两个儿子,和落空的财宝,双目赤红,仰天狂笑几声,便出了门,家人拦也拦不住,后来邻县人把族长尸体送了回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如此。”提起此事,便是缝补衣裳的老妪也心有戚戚地感叹几声。
娄长风得到满意的结果,弹了弹手指上的浮灰,什么金山银山,不过一点障眼法罢了。
“多谢大娘告知。”娄长风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衣袖飘飘,一如当年离开的时候。
“娘,那是不是娄氏的十七郎?”
“哪个十七郎?”
“一表人才,几年前要去寻父的那个。”
“哦是他啊,这孩子有孝心,可惜了。”
娄长风回到娄家,抱着母亲的牌位扬长而去,娄氏只剩下几个老妇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几人连忙追出去,哪里还有娄长风的影子。
几个老妇人倚门痛哭,“天杀的,娄家现在这副模样,可不都是他那金山银山闹得?”
娄长风另寻了一处风山宝地,给母亲迁了坟,从娄氏祖坟里移了出来。母亲牌位也另起了一处祠堂,供奉起来。
娄长风在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头,“娘,娄氏除了他,便都死干净了。”
“待我找到他,定将他千刀万剐。”这个“他”,指的便是菩提老祖。抛妻弃子之人,该杀。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俊秀舒朗的少年嘴里居然会吐出如此阴狠的话语。
又过了几年,娄长风果然找到了菩提老祖,手持长剑招招毙命。
菩提老祖不知是不忍杀生,还是不忍伤害亲儿子,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最终,菩提老祖把他压在昆仑山下,他便化作长风,日夜搅得菩提老祖不得安宁。天庭盛会,他在天柱上写下血书,字字行行都在控诉菩提老祖抛妻弃子。
天庭无法,最终还是佛祖出面,让他母子见了一面,将他的母亲投胎到一处富贵人家,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儿孙绕膝。
娄长风顾念母亲,这才作罢。
但自此,天上人间没人敢惹这位爷。
阎王没人选的时候愁,有了人选比之前还愁,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位爷。
娄长风立在阎王面前,似笑非笑,“阎王爷还担心我降不住那个祸害?”
阎王爷没敢说,你俩不一定谁是祸害呢。厉鬼已经是人间一害,如今两个祸害凑到一块,还不搅翻了天?
阎王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您怎么想接这差事?”
娄长风捋了捋鬓边长发,“为地府分忧嘛。”
我信了你的邪。
心中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阎王爷还得奉承道:“有您在,我们自然放心。我这就打个报告给天庭,人选的事情还得玉帝做主。”阎王爷使得是个拖字决,先哄弄走这位祖宗再说。
可偏偏娄长风立在他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副“我看着你写”的模样,阎王爷只好抖抖索索把消息报上去。
天庭立刻召开大会,商量来商量去,吵作一团。
“这事总得知会菩提老祖一声?”
“菩提老祖要是管的了这位祖宗,还用得着佛祖出面?”
“这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要不问问佛祖?”
商量来去,最后玉帝又把问题推给了西天佛祖。
佛祖想了想,当年的事情虽然明面上是了了,可娄长风不过是为了母亲暂且屈服罢了,若是七苦计划能平息娄长风心里的怨气,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佛祖和娄长风谈了个条件,要他删去记忆,与秦珉历经人间七苦。
娄长风觉得好笑,他不过是闲的无事,随便玩玩才揽下这桩差事,结果倒惹得天庭到西天都如临大敌。
“行吧。”
反正他如今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去哪儿不是去,怎么玩不是玩呢?
判官收回思绪,拿起笔便要了结计划,却发现这世界怎么少了一个?原本是历经七世,如今只有六个世界啊!
判官拿不到主意,去找阎王爷,阎王爷一听计划出了岔子,心脏就一阵窒息。若是平日里,六苦还是七苦,只要差不多阎王爷才不会管呢。
可这个计划玉帝高度关注,万一日后出了问题,若是追究下来,地府吃不了兜着走。
但什么事情都往上报,又显得地府无能。尤其蟠桃盛会刚刚结束,玉帝和王母娘娘心情正好,现在报上去,不是给诚心给天庭添堵?
横竖都落不了好,阎王爷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判官见阎王爷为难,干脆又出了一条妙计。
“那就按照当初和他说好的,让他重新投胎,不就又是一世?”
“可那位祖宗的记忆已经回来了啊?”那位祖宗,自然指的是娄长风。
原本说好的七苦计划期间删除记忆,但计划结束了,娄长风自然记忆又回来了。
“那就看那位祖宗愿不愿意配合了,”判官眼珠子一转,又附到阎王爷耳边悄声道,“万一不愿意配合,那也就不关咱们地府的事了。”言外之意,锅可以甩给娄长风,反正谁也不敢找那位祖宗对峙。而且那位祖宗天生反骨,谁找他对峙,说不准他还一气之下认下了呢。
阎王爷一点就透,大喜过望,“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