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选择题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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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不拜魁星】
虞饶：BBB！
直觉告诉虞饶，这种灵异副本请来的压根就不会是神，而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才不拜呢！
*
再加上，虞饶相信经过自己今天的学习，已经掌握了知识点。
他凭借自己的实力也可以考试及格。
而且，他没有忘记这是苗娇跳楼的地方，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虞饶在栏杆附近搜罗了一圈，发现地上有一个黑圈。
他捡起来，发现很有弹性，看清楚了那是绑头发的黑色橡皮筋，上面有一个银色金属蝴蝶装饰，摸起来凉丝丝的。
【获得线索：蝴蝶头绳。】
这头绳是谁的？
总不会是苗娇的吧。
虞饶觉得不是，原因有两个：
第一，苗娇死时是短头发。
第二，苗娇已经死了两个月了，警察肯定已经盘查过死亡现场，不可能再留有线索了。
这么说，这就是另一个女孩的咯！
那这个女孩到天台上做什么？
暂时还不能确定。
*
既然得到了线索，虞饶转头就走。
一路从楼下走下来，一抬头，又看见前面花坛下面黑咕隆咚的，有个东西蛄蛹蛄蛹着向他过来了。
什么东西！
虞饶心脏猛地揪紧。
低下头仔细凝神一看，满身红痕，好像是那遍体鳞伤的肉泥。
那肉泥用四肢向他匍匐着爬过来，涌动如蛆！
爬行——
爬行——
！！！
虞饶心里一阵膈应，往后退去。
一边后退，一边试图和他交流，给自己留出逃跑的反应时间。
虞饶：“你是赵勇？”
“赫赫赫赫赫赫——”
“是你把玻璃窗打碎，让苗娇毁容的么。”
“赫赫赫赫赫——”
他的嗓子里传出粗粝沙哑的声音，十分难听。
这东西不像鬼，更像怪物。
搞不好身上有什么线索呢。
不舔包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虞饶大着胆子走过去，抬起右脚脚踩在他后背上，那东西便挣扎不止。
“赫赫赫赫赫……”
虞饶从商城买了一副手套，戴上，忍着恶心用手摸索了他一翻。
身子，没有。
腿，没有。
脸……
他发现这个怪物的脸上面好像贴着什么东西，脸的边缘翘了起来，像个面具一样。
他直接上手撕，可面具跟用浆糊黏住了一样，完全撕不动。
他突然灵光一现，拿出道具玻璃碎片，直接把怪物的脸给掀开了。
血淋淋的人.皮.面.具是从赵勇脸上揭下来的，薄薄的，腥臭又黏腻。
【获得道具：人.皮.面.具（仅限本副本使用）】
【道具效果：贴在脸上即可变身成自己见过的某个人。身材、装束、气味全部改变。】
【使用次数：1】
果然，玻璃就是怪物的弱点。
很简单，这肉泥，或者说赵勇曾经打碎玻璃让苗娇毁容。
后被苗娇报复，用玻璃割破了身体。
这赵勇当然怕玻璃。
出门一趟，白得一个道具，真是不错。
虞饶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宿舍。
*
回去之后，推开303的门。
“虞哥，去哪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于文文此刻正趿拉着一双蓝色拖鞋，端个蓝色塑料洗脸盆站在门口。
前额的黑发湿漉漉的，眼尾淡红，颇显无辜。脸像刚敷过面膜一样干净透亮。
像极了女孩子挂在口边的“干净的男孩子”。
上身穿白色宽松半袖，下身黑色内裤，露出细长的双腿——柴火一般，仿佛一掰就断。看得出来营养不太好。
姿态如此放松，好像真在现实的学校似的。
令虞饶想起了一种传说中的人：
“无限流中的生活玩家——在恐怖惊悚副本里面咸鱼求生。”
这说的恐怕就是于文文了。
这次没有什么收货，虞饶也没有必要瞒着他。
游戏是需要合作的。
毕竟谁也不能永远作个独行侠。
虞饶一下坐在椅子上休息，拉开校服外套挂在栏杆上，又打开柠檬水喝：
“去了，苗娇宿舍。奇怪，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有一点碎头发和墨迹。大概是去晚了。”
于文文也知道这个副本的核心就是苗娇，他回想起放学之后听见几个玩家们一起商量着去女寝404的事情，回：
“确实是你去晚了。关键线索道具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虞饶揉了揉眉心，白发凌乱垂在脸前，显得很疲倦：“我说怎么没有日记呢。”
他没有告诉于文文，自己在凌缺办公室里复习了一天数学，坐得腰酸腿疼。
用词不对，应该是“学习”。
回顾学习过的内容才叫“复习”，像他这种第一次学的人，应该用词“学习”。
于文文以为虞饶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赶紧把房门关上了，一脸认真地靠过来：
“日记？怎么说？你发现苗娇的日记丢了？”
虞饶也回过头来，一脸认真：
“不，我压根不知道苗娇写不写日记。”
两个人面对着面，似在商讨什么重大机密。
于文文一脸懵，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虞饶招了招手，将他唤至身前，左手作筒状堵着他的耳廓，在他耳朵边轻声说：
“新手学校副本里面，受害者的宿舍里一般都有日记啊。里面记载了副本真相。
“你别管这个副本多么扑朔迷离，玩家只要一看日记，就恍然大悟了！无限流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于文文：“……”
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结果竟然是这个？
虞饶失望地摇摇头：
“也是，这年头，正经人谁踏马写日记啊！你写日记吗？”
于文文也摇摇头：“不写。”
虞饶： “我也不写。而且受害者人都死了，变成了鬼，还不把日记赶紧烧了？还放在宿舍里让别人看自己的秘密？这和死了以后手机不删浏览记录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虞饶好能吐槽。]
[无限流：你礼貌吗？]
[死后请把我的手机格式化！]
[不过我们当初那个E级副本就有日记啊。]
*
吐槽归吐槽，吐槽完之后，还是要梳理副本线索。
于文文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边写边说：“你走了之后我也没有闲着，和NPC套了不少话。目前我知道的情报就是：
“死者苗娇是单亲家庭，母亲白血病死了。父亲蹲过监狱。现在她和姑姑姑父一起住。
“之后上了高中，苗娇先是因为被杨勇打碎玻璃毁容，赔偿了10万元，但也没完全修复。
“后苗娇被赵勇针对，班里没什么人帮她，不过她也挺狠的，一直和那些人干架。
“她的室友和她关系也挺不好的。只有班长李华能为她说几句话，不过好像也只是为了管理班级秩序。
“还有人说苗娇喜欢班长，以此讥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我问了一圈，发现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苗娇下课之后只去找二班的杨娜玩。俩人关系特别好，天天食堂一起吃饭。然后苗娇毁容的那天，也是杨娜陪着去的。每到周末就去医院看她。
“后苗娇因为数学考试作弊受过惩罚。她被全校通报批评，老师也开始针对她。当时是英语老师监考，还踹了她一脚。不过老师现在也失踪了。
“而这个数学老师性格阴晴不定，总想着折磨人，想出一套是一套。
“然后不久之后苗娇就死了。晚上从教学楼的天台上掉了下去。
“班里的人都说她是自杀。但是苗娇家里人坚持是不小心滑下去的。因为当时栏杆坏了，正在维修，苗娇就是在那掉下去的。
“天台上摄像头镜头结了冰花，看不清监控画面，所以不知道苗娇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一心寻死。并没有发现她的遗书。
“不过班里人都说，苗娇死的那天，突然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而且前几天突然把宿舍里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非常符合自杀者的情况。可能她是想解脱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监控记载只有苗娇一个人上了天台。不可能死于他杀。
“后来警方判定自杀，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说完，于文文把笔放下，抬起头来看着虞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你踏马知道的不少啊！！]
[我的天，文文思路好清晰。]
[沃日，我以为你是混子呢。我以为错了。向于文文赔礼道歉。]
隔壁302——
富态男，正戴着耳机躺在床上。
耳机的另一端，连接着贴在虞饶桌子底下的窃听器。
是啊，于文文，没想到你能打探出这么多东西。
他露出一抹引人深思的笑容。
说啊，继续说，虞饶，于文文。
就连虞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于文文人虽然怂，却能打听出来这么多东西，更没想到他能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
虞饶也决定不再有所隐瞒：
“但我觉得作弊的应该不是苗娇，因为我去了凌缺的办公室。发现那个选择题答案上的字迹和苗娇本人的字迹并不一样。说明当时考试作弊的是别人，应该是被诬陷了……
“如果肉泥对应着赵勇的话。那么曾经欺负过苗娇的人，应该都得到了惩罚。我想那个剪头发的鬼，就是苗娇的室友。
“因为我在苗娇寝室里看见过头发碎屑，正常人不会在自己床铺上剪头发，肯定是别人给她剪的。再结合室友失踪之后，花名册被打了叉的事情。那剪头鬼就是室友无疑。
“而在走廊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那个，就是监考的英语老师。
[卧槽，你们推理好快啊！]
[这边逻辑好清晰！]
[我靠，你俩是推理剧情最快的那一批了！]
[嗯，进度排前五吧。隔壁老太太和老头也早推理出来了。]
虞饶拿出在天台上捡到的头绳：
“那这个头绳，应该就是杨娜的了。她可能是去天台缅怀苗娇，不小心掉的。
“剩下的，就是知道到底作弊的谁了。这一点也简单，只需要知道那次考试谁坐在苗娇附近，再对照笔迹就行。”
于文文一身轻松：
“哎，那这么说，副本就解决了！”
虞饶摇摇头：“我总感觉这个副本有哪里怪怪的。”
于文文：“思路很清楚啊，哪里怪？”
虞饶咬紧下唇：“不不不，特别乱。我们出去食堂吃饭，看见了蟑螂包子与高大到不像人的保安。
“还有人凳是什么？老师的黑板又是什么？还有学校围墙外面的那个小区，以及变形的404寝室，还有这霰.弹.枪……
“这些都没有得到解释，并且好像与苗娇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觉得特别乱吗？如果是你，你会设计这样的游戏吗？放置一堆无关剧情？”
于文文琢磨了一下：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别忘了这只是个最简单的E级副本。那些东西应该只是增添恐怖气氛，降低我们SAN值用的。”
“可能吧。那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说这系统没什么水平。藏木于林，越藏越乱。跟做梦似的。”
等等！！！
做梦！这个副本乱得跟做梦似的！
难道说……
虞饶紧蹙眉头，好像知道了什么。
*
见虞饶坐在那里思考，于文文问他：
“对了，明天的考试你复习了吗？”
虞饶被他打断思路，嗯了一声。
于文文：“虞哥你哪个大学毕业的？高考数学多少分？”
虞饶：“……”
哪个大学？游戏里蹲大学。
高考多少分？没高考过。谢谢。
虞饶暂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随口撒谎：“我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后来玩《夏天烟火》。”
于文文一惊：“这么小就赚钱养家啊？”
不由得对虞饶产生了一丝佩服。
“啊，不养家，养我自己。我是孤儿。”
于文文：“哦~那你明天考试怎么办？”
虞饶：“没事。高一不是只考必修一嘛。我都学了一天了，考试应该能过吧。”
于文文：“……”
自学了一天，就能及格了？
他抽了抽嘴角，回想起了自己当时学数学的艰难场景。希望虞饶不是在大放厥词吧。
*
说完，虞饶开始看捧起一本书，打开书柜下面用磁铁石吸着的小台灯灯管。
坐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地看。
于文文一瞧，只见黑皮上紫色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梦的解析”。
欧吼，弗洛伊德的大作。
弗洛伊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医生、心理学家，更是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
从小就是帅哥，还是全校第一。
后开设诊所，关注癔症和神经症的问题，又学习催眠技巧。后来开始研究梦境。
1900年，《梦的解析》这本书的出版，标志着精神分析学说的成立。
引起学术界一片哗然。
批判者无数，支持者无数，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被人们接受的学说。
这本书名声响亮得紧。
于文文曾捧起来看了两页，觉得云里雾里，就放下了。
但现在，虞饶居然在考试前夕看这本杂书。
别人临时抱佛脚，他连佛脚都懒得抱！还真是个不紧张的闲散人。
*
虞饶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让于文文有点心烦气躁，问他：“这书……好看吗？”
虞饶放下书，淡淡道：
“一般吧，我也不想再翻一遍。但是你忘了吗？这个副本的建议掌握技能是——高中数学和心理学。
“像这样：
“【建议掌握技能：高中数学、心理学】”
“考察高中数学的部分，就是明天的数学考试。那心理学呢？除了凌缺办公室的《梦的解析》之外，我再没找到其他与心理学有关的东西。我怀疑这本书就是副本给我们的提示。”
于文文蒙了：“提示？什么提示？这书能有什么提示？”
虞饶：“我不是说过这个副本的线索特别杂乱吗？像是做梦一样。”
于文文瞠目结舌：“啊？你的意思是……这个副本的真相是一场梦？”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惊了！]
[虞饶！你这也太敢想了吧！]
[谁的梦啊？]
*
302的富态男眯紧了眼睛。
虞饶在办公室找到了《梦的解析》
而他说这个副本就是一场梦！！！
这个理论……
富态男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继续说！
*
虞饶：“你做过梦吗？你不觉得只有梦才可以解释如今的乱象吗？因为大多数梦境都是没有什么逻辑的，因为梦是各种各样的素材所交织出来的结果。”
于文文：“……”不明觉厉。
他琢磨了一下，好像有些道理啊！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过武断呢？
于文文问：“好吧，就算这些乱七八糟的恐怖元素，是梦。那这是谁的梦？”
虞饶：“99%是苗娇的。她是梦主。因为副本的核心就是她。而且，不仅仅于此，我觉得这是一场清醒梦。”
于文文：？？？
不是，哥们，你咋推理出这些东西的啊！咱俩不是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吗？我怎么落后你这么多？
于文文不解：“何以见得？”
虞饶：“我去过一次女寝404，对苗娇用过打火机枪。但她却毫无反应。
“已知，系统已经认证了，打火机枪的作用是驱鬼。系统是不会骗我们的。
“那么就证明，苗娇不是鬼！
“当然，她也不可能是玩家。那么她是谁？这个副本里除了玩家、鬼、NPC还有谁？”
于文文：“谁？”
虞饶肯定道：“副本设计师。我们刚进这个游戏的时候，有个‘副本设计师’被隐藏了名字。还是两个字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像这样：
“【副本设计师：**】”
于文文咽了口唾沫：“记得。”
我去，虞饶这么小的地方都能关注到？还能联想到副本?真恐怖！
于文文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被虞饶带着走了。这就是《夏天烟火》职业玩家的分量吗？
虞饶：“只有这个副本设计师的名字是被隐藏的。你猜为什么？”
于文文顺着问下去：“为什么？”
虞饶反问：“你上网发评论为什么匿名？”
于文文：“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是我发的啊！万一得罪了谁，那人顺着网线来打我怎么办？或者说，万一哪个熟人看到了我骂人，对我的形象有损。”
虞饶继续引导：“也就是说，你之所以匿名。是因为如果别人知道了，可能会对你的现实生活造成影响。对吧。”
于文文点头。
虞饶：“那不就得了！同理，系统为什么把副本设计师的名字给隐去了呢？是不是因为如果我们知道了副本设计师的名字，会对我们的行为产生影响？”
于文文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连忙点头：“是的。”
虞饶：“如果那个副本设计师是一个我们所有玩家都不认识的人。比方说是个外星人K。那么系统是否告知他的名字，都无关紧要的。对我们并无影响。
“能对我们产生影响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认识这个副本设计师。所以她才需要匿名。
“而作为一场比赛。如果部分玩家认识副本设计师，部分玩家不认识。那么游戏就丧失了公平性。
“因此我断定，这个副本设计师是大家都认识的。那么又分两种情况：
“一、玩家进入副本之前都认识的人。
“二、玩家进入副本之后都会认识的人。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副本设计师就是一个名人。那你觉得可能吗？完全不可能。
“因为我的记忆中，就没有哪个名人的故事跟这个学校有关。
“所以真相就是第二种：副本设计师是在我们进入副本之后会认识的。因为她就在这个副本之中！
“而在这个副本中，目前最可疑的、最核心的就是苗娇了。”
“所以苗娇99%是副本设计师。这就是她依据她的亲身经历设计的一场梦境。”
虞饶分析完毕，愉悦地挑了挑眉。
*
[啊啊啊啊——我赌虞饶猜对了！]
[刚才评论区有个A级玩家也是这么说的！]
[太牛了，这个思路太牛了！]
[好会分析啊……我的天……滴水不漏……]
[我去，一个新人玩家第一场游戏就注意到副本设计师了？你这太夸张了吧，宝贝！]
[作弊！虞饶绝对作弊了！我要举报他！]
*
寝室302。
卧槽卧槽卧槽！！！
虞饶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副本的真相，就是苗娇做的一场梦！
富态男在床上听见之后，直接激动地坐了起来！
隔壁床桌子旁边复习数学的黄毛猛然回头：“怎么了，你这么激动？”
“没事……没事……”富态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憨憨地笑了笑。
黄毛敛眸轻呲一声：“富大哥，你在床上别趴窝了，赶紧复习吧。本来你的成绩就一般！”
“啊，是是是。”富态男应和道，“待会的，待会我就下去。”
黄毛看着他耳朵上的耳机，若有所思地回过了头。
富顺听什么呢？听歌？
可听歌有必要这么激动嘛。
*
于文文：“……”人都傻了，谢谢。
于文文摸不着脑袋：
“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园霸凌副本！才E级副本啊？没想到这么复杂？又心理学，又副本设计师？”
虞饶点头：“确实有点难了，但也不是解不开。已知，这个副本等于梦境。那我们顺着推理下去。副本真相是不是就等于梦境核心呢？你会解梦吗？”
虞饶突然抬头看于文文，期待地眨了眨眼。
于文文抽了抽嘴角：“……”
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我怎么可能会解梦啊？
虞饶并不感到意外，像是突然捡起来了自己的老本行，滔滔不绝：
“这样吧。我们先从弗洛伊德的观点开始说起。你对他的学说有了解吗？”
于文文：“没有。”
于文文再次在心里怒吼，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大学生！理科生！不会那些乱七八糟！不懂什么牛鬼蛇神！
虞饶：“弗洛伊德认为梦是压抑的欲望。你的欲望在白天得不到满足，在夜晚就以梦境的形式委婉地展现出来。”
于文文皱眉：“欲望？”
虞饶点头：“欲望。或者说是愿望。”
虞饶：“让我们从苗娇这个这个梦开始解。先寻找她梦境的元素——”
虞饶非常认真地拿出一个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
“一、校园暴力：被舍友剪头、考场被老师踢、被诬陷数学作弊、被玻璃划脸。
“二、学校场景。食堂蟑螂包子、教室人凳、黑板转盘、无面人同学。
“三、场景扭曲。学校外面浮空的小区、女寝404的变形。
“大致而言就是这些了。分为三个类型。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虞饶询问他。
于文文：“没有。”
*
虞饶“现在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了苗娇的一生。那么如果你是苗娇，你的欲望是什么？”
于文文想了想：“如果我是苗娇。那么我受到校园暴力之后，肯定想报仇啊！把曾经欺负我的人都痛扁一顿！哦！”
想到这里，于文文猛地一拍桌子：
“懂了！因为现实生活中，赵勇把苗娇脸划破了，还霸凌她。所以苗娇的欲望是报复他，于是在梦中，就把他用玻璃划了，做成了肉泥。
“现实生活中，监考老师踢了她。所以梦中的监考老师腿断了？
“现实生活中，室友剪了她的头发。所以苗娇就真的在梦中，幻想出了一个剪头发的鬼来？
“原来这些元素都是一一对应的！这个副本就是苗娇的内心世界夸大的体现！”
于文文恍然大悟，只要用唯心主义来解释，那么通了！全都通了！
[我靠啊！你这样说，我懂了！]
[家人们，我都听懂了！我的脑子又回来了！]
[但是这个解释真的神了……]
[虞饶之梦境说。]
*
虞饶故障：“你这就叫做‘自由联想解梦法’。你很有天赋哦~”
于文文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少年稚气的脸蛋爬上薄红：“那学校里的元素呢？蟑螂包子和人凳怎么解释？还有隐形无面人？”
虞饶问：“梦也是通往潜意识的桥梁。你以前有过特别讨厌的人吗？”
于文文点头：“有的。当然有啊！谁没有讨厌的人？以前我们学校有个混混，我就挺讨厌他的。”
虞饶：“那你梦中的他是什么样子？”
于文文仔细回想： “我梦中的他……一般都特别恶心，要不就是穿个破麻袋，身边环绕着苍蝇。要不就是蛮不讲理地把我拽进巷子里一顿打。总而言之，不怎么好。”
虞饶：“那你有特别讨厌的地方吗？”
于文文回忆往事：
“有的。我以前小时候，在公园玩秋千，不小心摔下来过。然后我就特别害怕那个秋千。
“有时候做梦梦见秋千下面是个悬崖，下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我就在秋千上一直晃，一直晃，却怎么也到不了悬崖对岸。整得我都恐高了。”
虞饶继续引导：“所以？”
虞饶这么一点拨，于文文已经全明白了：
“所以学校就是苗娇所恐惧的地方！可能她觉得学校食堂的饭特别难吃，或者她真的在包子里面吃出过蟑螂？
“但是学校的保安还特别固执，不让她浪费粮食，她对此心生怨气。
“然后苗娇做了这个梦。梦中的食堂就是蟑螂包子。保安又高又大，又不讲道理！
“可……那无面人呢？”
虞饶分析：“无面人的特性，就是看不清脸，听不见她说话，也看不到她，更接触不到。你觉得你的生活之中，什么人像这种人。”
于文文眼珠转了转：“对我漠不关心的陌生人？”
虞饶点了点头：“所以这个无面人，应该就是指生活中对苗娇视而不见的、把她当成空气的同学们。”
经过这么一联想，于文文明白了：
“至于黑板？因为老师惩罚学生非常随意所欲？还很严厉，不讲道理？”
“人凳是什么？不会是班级的阶级差距吧……班级里学习好、和家里有钱的学生可以无法无天，那些成绩差又穷的，就相当于被别的学生踩在脚下？”
虞饶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梦境不会赤裸裸地展现你的记忆、你的欲望、你的喜恶。
“你的大脑会把这个这些东西自己进行复杂加工，以梦境的方式呈现给你。
“弗洛伊德说梦的表现手法有伪装、凝缩、转移……
“苗娇认为凌老师的奖惩不分明，她的欲望可能是揭穿他的真面目。
“但是在梦中不会直接说，梦会伪装。
“而抽奖一般的幸运大转盘，多么无厘头！多么随心所欲！如果一个老师用这种东西作为惩罚学生的标准。是不是证明这个老师很不讲道理！
“这就是梦境伪装出来的，对于凌老师的辛辣讽刺。
“它就像你写作文一样，会用到修辞手法，比如比喻、拟人、象征、夸张……”
虞饶一时讲不清楚，“总之，梦境是经过扭曲变形的。”
[牛逼。于文文牛逼。虞饶牛逼。]
[我踏马感觉像在做高考阅读理解！]
[虞饶不用说了！我都懂！都在酒里了。我干了这杯。]
[这难度踏马是E级新人副本？]
[《第一个新人简单副本》]
*
富态男：“……”
太牛了，接着说，虞饶。
于文文突然开辟了梦境新大陆，非常兴奋，想要了解更多梦境的秘密，连忙问虞饶：
“那学校外面的小区和女寝404的变形意味着什么？”
虞饶喜欢通过反问，一步步引导别人，让别人自己思考，从而得出答案：
“你做梦的时候，梦到最多的场景是什么？”
于文文大喊：“我家啊！还有我的学校！一般就梦见这两个地方。”
虞饶：“什么学校？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于文文记不清了，但模模糊糊地有个印象：“好像……小学最多吧。”
虞饶：“有个词语，叫走‘童年阴影’，知道吧。那为什么不是‘成年阴影’呢？为什么原生家庭、童年的经历往往塑造一个人的人格？
“因为童年是我们认知发展的高速期。是我们探索世界的阶段。我们每天接触大量的信息，那些对我们造成的印象最深。
“即便淡忘了。也潜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就是你的大脑灰质内部的海马体里。”
于文文点点头。
虞饶打了个比喻： “想象一下，你的脑子里有一个小人，负责每天设计你的梦境。他老老实实上班的时候，你就做梦。他偷懒请假的时候，你就不做梦。”
虞饶讲到这里，竟然自己笑了出来。这都说的什么啊！好幼稚！
虞饶：“我们就叫他梦境设计师吧。他有时候工作，手里没素材了，眼看到下班时间了。老板要让他交差。那他该怎么办呢？”
“糊弄呗。”于文文耸肩。
“对，糊弄，”虞饶接着说，”所以他就从你的海马体里把你童年那点破事翻出来，加工加工，糊弄在你的大脑里的总老板。
“所以你童年最深刻的家庭、与小学、总在你梦里时不时晃悠一下。哈哈哈哈~”
虞饶说着说着笑了。
“哈哈哈哈，是真的吗？”于文文也笑了。
虞饶摇头：“不是的，为了方便你理解，我瞎说的，没有这种理论。”
于文文很宠：“继续编，我爱听。”
[我也爱。＋1。好有趣哦~]
[咦？我的梦境设计师小人在哪里？快给我出来！]
虞饶：“老师让你造过比喻句吗？如果老师一让你造比喻句，你就造‘大象的耳朵像扇子’。一造造了几年。每次你都这么回答。
“那么这句话在你脑海中就根深蒂固，只要一提‘比喻句’这三个字，你就会自动想起‘大象的耳朵像扇子’这句话。
“因为你很熟悉它。所以脑子就自动把它调用出来了。就像个电脑程序一样。”
“梦境设计师也是这样，当他没有素材，还硬要做梦的时候。就会自动调用你最熟悉的东西，作为梦境的素材。比如你的家和学校。”
于文文坐在椅子上，活泼起来，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
“嗯呢，是这样的。就跟背诗一样，背到熟悉了。基本不用想，脱口就出！”
虞饶：“所以我倾向于，如果苗娇的梦中一定有一个小区。那么那个小区就是苗娇童年住过的小区，也就是她的家庭住址。红山小区。
“如果女寝404一定和什么空间融合。那么那个空间大概率就是苗娇的家！
“虽然我在花名册上看见苗娇现在的住址并不是红山小区，不过我猜想她也许是搬家了。”
“这个设计有什么用呢？目前没想到。但可以帮助我们验证，这个副本就是一场梦！”
*
●——虞饶直播间——●
[孩子已惊呆……]
[鼓掌鼓掌鼓掌鼓掌鼓掌鼓掌鼓掌。]
[我的天啊。我现在连E级新人副本都玩不明白了？]
[系统，这难度超标了吧？]
[心理学本来就是大众科学啊。一天天超标超标的，就会喊超标！]
[这还不超标？整个副本里只有虞饶解出来了好吧！]
[话说，虞饶到底是干啥的啊！黑马！]
*
●—论坛「独家收藏」超话—●
(尸体收藏家粉丝)
1L：那个，家人们，你们看刚才虞饶的直播了吗？他……好像……有点牛逼的。分析地头头是道，连我都相信了……
2L:他不是智商负数吗？
3L:谁说智商负数的啊！你们就瞎传，他智商是问号——？，不代表负数！
4L:他只是学历是幼儿园而已……
5L:呵呵，我不信。他推导的肯定是错的。而且你们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就算那样又如何，还是配不上我们凌神的。
6L:对对对，不要来个帅哥你们就策反，就像没见过男人似的！而且他和收藏家不清不楚的，这种靠脸上位的我见多了，真的很烦。你看收藏家爱搭理他吗？
7L:可是……虞美人又帅又强啊，现在看起来智商也挺高的，为什么不能两个一起粉？
8L:回复6楼，收藏家好像挺爱搭理他的……
9L：随你们，反正凌缺照样是我老公，但虞饶是我新老婆！这就叫一夫一妻制！美滋滋！嘿嘿嘿(坏笑.jpg)
10L：只有我对解梦突然来了兴趣吗？
●—论坛「无虞缺乏」超话—●
(虞饶×凌缺CP粉)
1L:我以为虞饶很菜呢。毕竟他之前推理的也不怎么样，进度也不是最快的。没想到刚才！！！虞饶太帅了！谁还没去看，赶紧去！
2L:两个又强又聪明的大帅哥，好配好配好配！配一脸！
3L:嘿嘿，强强，磕拉了。
4L:话说咱们这个超话怎么没被「尸体狂欢夜」封禁啊？他们居然允许我们磕收藏家和别人的CP？
5L:我懂我懂我懂！官方认证的嫂子！公会和我们一起在磕！
6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7L:你是会找糖的。
8L:我去做情侣头像了！一会给姐妹发。
●—「尸体狂欢夜」公会—●
肖音：那个……未来嫂子看出这个副本的实质是一场梦了。
有点东西的！挺厉害，不错不错真不错，到底是谁说他智商低的？给我站出来！
明明和我哥很配好吧。我哥脱单有戏。
安吉儿：……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俩的CP超话封了。
肖音：先别封。新人赛结束以后，问问我哥封不封，看看他意愿！
安吉儿：OK。
月：我刚从副本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新嫂子！就这么一会功夫，会长娶老婆了？？？
*
寝室302。
富态男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回想虞饶刚才说的话。
副本是苗娇的一场梦。
梦境所有元素都有相应的解释。
虞饶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本以为是个小白脸呢。
不过你即便再聪明，也依然没有发现我藏在你桌子下面的窃听器不是？
虞饶，你千辛万苦推理出来的东西，我就照单收下了。
富态男想，按照虞饶这个进度，估计明天晚上就把「选择题」的真正含义找出来了吧。
到时候，虞饶说出真相，完成终极任务的那一刻——
也就是我，富顺，顺利集团老总，完成终极任务的那一刻。
而今，富顺躺在床上，闭上眼恬静地睡了。
等待着属于他的黎明。
*
寝室303。
于文文这边也问：
“虞哥，你以前是干嘛的？”
“我都说过了，游戏职业玩家啊。只是在游戏副本里干过一年心理催眠师而已。”
然后虞饶笑眯眯地，“我会催眠哦~要不要我给你催眠？”
于文文觉得新奇：“好好好，来！”
说是催眠，其实是真“催眠”。
就是虞饶给于文文讲小故事，像哄小宝宝一样哄他睡觉。
虞饶不知道自己怎么得了这么一个工作。
不过面对这个闪动着星星眼，对他一脸崇拜的弟弟，他实在没法拒绝他的要求！
这该死的男人的自尊心。
虞饶想起有趣的，突然灵机一动问起：“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便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有型的绅士，并对他一见倾心。回到家后，妹妹把姐姐杀了。请问为什么？”
于文文觉得搞笑：“这不是网上流行的段子，什么警员测试题嘛！我听过，因为妹妹认为只要再举办一次葬礼，就可以再次见到那个男子。”
虞饶点头：“嗯，对。但你知道吗？这个故事其实来源于《梦的解析》第四章第二节。”
于文文惊呆：“哈？还有这一说？”
虞饶：“真相其实是，当年有个女人的大侄子去世了。后来她又梦见自己的二侄子去世了。
“她内心很愧疚惶恐，以为自己内心深处很黑暗，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二侄子，于是就去问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询问了她的情况后。
“问她，你是不是喜欢葬礼上的那个男的？
“那女人点头答应。
“弗洛伊德就说，那就是了。你认为只要再举办一次葬礼，就可以再次遇到他。
“你做梦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的欲望想让二侄子去死。而是你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不要愧疚。”[1]
于文文听了哈哈哈直笑：“原来是这样啊，真有意思。这是梦境的‘伪装’作用吗？对她爱情欲望的伪装？”
虞饶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哇，真聪明！你已经入门了。我宣布于文文你是初级解梦师。”
于文文噗呲一笑，颇具少年气。
俩人又聊了一会。
半个小时后，虞饶开始打哈欠：
“副本其实还有疑点，比如考试之神是什么？还有，杨娜又是谁？
“不过其他地方明天再分析吧。我今天学了一天数学，学的有点累了。我得去睡觉了。”
于文文眼睛咕噜噜的转，带着点机灵劲，欲言又止：“那么，晚安。”
“晚安，文文。”
“晚安，饶饶。”
*
今夜，虞饶穿着雪白的睡衣，坐在他的床边，坐在暗黑夜幕中的一轮圆月前面。
月亮又大又圆，映衬着虞饶的脸。白发白肤白服，白到不可思议，像是无人所至的山间白雪。
整体，黑色背景，白色圆月、白色虞饶，就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画似的。
虞饶捧着那本有关梦境的书，在荒诞的梦境副本中，为他温柔的讲解梦境。
这一切都美丽得仿佛一场梦。
也是这么多年来虞饶在他心里最美的一瞬。
于文文原住在梦想国拨浪岛，确是那个国家里最没有梦想的人。
其实他来到这里，唯一的愿望就是活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
他并不在乎输赢，什么冠军。
“我只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罢了。静静在太阳照耀下等待死去，唯有嘴唇翕动。”
于文文常常懒散地如此说，
“但虞饶是一条精力太过的泥鳅，落入我的鱼缸里，便要把我搅个天翻地覆，不得宁静。”
……
未来的虞饶，他的虞哥，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也有很多惊天动地的名场面——
在刑法副本《罪恶古堡》中，教了他一些刑法基础理论，以及其“罪人说”。
那在女神雕像面前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地一跪……
在唐诗副本《春江花月夜》里，教了他叠字回文诗，还有那——
“黄鹤复返日，名楼花雨时。”
“花雨何处寻，月夜远飞诗。”
在黄鹤楼之外，在一轮圆月之下，江南人家河畔，漫天飞舞的无数的花瓣落在虞饶的头顶与肩头！
迎接这属于华夏传统文化的冠军！
在《微明公寓》里，虞饶更是以天地为棋局，把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赌注，与鬼神对弈！
这些数不胜数的名场面，引得万人欢呼。
虞饶就这样一步一步惊艳众人，走上了巅峰第一。
但若要问于文文，他心中的虞饶的名场面是哪个？
于文文会说，是在《选择题》里的这个平静的夜晚。
这个新人赛的“梦境说”。
虞饶说他找不到梦，玩家们和NPC也都不做梦，那么有没有可能整个副本就是一场嘛呢？
我们就生活在苗娇的梦中。
因此，鬼怪才会多，线索才会如此繁琐。
……
是名场面。
因为这是他和虞饶的开端。
是虞饶和于文文并称“双鱼”的开端。
是他心中像初恋一样美好的东西。
当晚，于文文便在这个本不该做梦的副本里，做了一场回忆往事的梦境。
一场他和虞饶的梦。
梦里，他又出现在了故乡拨浪岛，回到了十几年前。
岛上噼里啪啦地下着十几年前的大雨。
“咔咔咔——”
天空黑蒙蒙地一片，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天空便忽明忽暗。
海岛的风呼呼地吹，几乎要把瓦片掀翻！树木连根拔起！
于文文却在床上突然想起埋在椰子树下面的玻璃罐里的闪光鱼鳞，担心不已。
这些鱼鳞要是变成小鱼，该怎么游回大海啊！
于是他猛地坐起来，穿上雨衣雨靴，推门出去！
“文文，你要干什么？危险，快回来！”
邻居大叔又像十几年前那样，从窗户里看见了他，便喊他。
他又看见了窗户里父亲漠不关心的脸。
而后，于文文照常来到海滩旁边，却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衣白裤，头发雪白的少年……
海风将少年的头发吹得狂乱，雨水将他单薄的衣裤打湿，而少年却立在海滩上纹丝未动。
他拥有一双浅粉色的眼睛，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赤脚踩在沙滩上，怀里死死抱着一罐玻璃瓶。
玻璃瓶里，是一条挣扎不已的三文鱼。
“文文……”
少年温柔的声音轻说，声音被隔阂在他们中间的海风吹走了，但眼睛却坚定。
“虞饶……”
文文认出他，迎着海浪海风疯狂地跑了过去，一脚一脚地陷在泥泞的沙滩里。
少年轻打开那玻璃罐子，里面的三文鱼就不可思议地飞了出去！变大变大变大，然后跃进了海浪里！
“砰——”
激起一阵蓝白的浪花。
“你看，你飞走了，飞进海里了！”少年翘起唇角，露出小贝壳般的洁白牙齿，笑得灿烂而明媚。
赤脚的白色少年、台风阴雨天、海浪海滩，共同组成了一副诡异又美丽图画。
于文文的心猛然颤了颤。
随后，少年消失在猛然扑打在岸边的海浪中。
白色便无影无踪。
“虞饶！！！”
……
那一夜，他们变成了两只游荡在冰冷黑暗大海里的两条鱼。
交错纠缠，结伴而行。
*
虞饶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拿着大剪刀剪他头发的剪头鬼冯梳，就一阵恶寒。
要不要设置一个什么陷阱？
可人能拿鬼怎么办？凉拌！
算了还是睡觉吧。
晾这鬼也不能把他杀了。
而且昨晚一夜没睡好，他实在困了，最后开着手电筒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他缓慢地合上了眼睛。
但是身上好沉好沉，赶紧像压了个秤砣在身上似的。
又被鬼压床了？
“……”
虞饶的眼睛艰难地掀开一条缝来。
然后看见了一面黑漆漆，是天黑吗？
可虞饶怎么记得，他好像是开着手电筒睡着的？兴许是没电了吧。
黑，好黑。
但好像还有两点白色，像两个白色的小药丸。
…
…什么？
虞饶后背出了一身汗，好重好沉。
那两点白色下面，又出现一拍白色的东西，一粒一粒，有点像……牙？
牙！！！
虞饶悚然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是一个比黑人还要黑的人，黑到只能看得见两颗眼白。
那东西诡异地咧嘴一笑，又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啊！”
虞饶身体突然吓得浑身一颤，想要坐起来，却怎么都动不了。
这东西正死死的压在虞饶的身上，摊开四肢彻底扑上他的被子。
红艳艳的舌头伸了出来，上面涂满了黑色的石油般的黏液。
令他反胃透顶。
不！！！
虞饶吓得惊醒，大汗淋漓，急促地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手电筒还亮着，照亮了小片寝室，身上并没有人。
转头，另一个床上的于文文还在睡着。
低头，寝室里安安静静，也没有任何异常。
虞饶松了一口气：“呼——”
原来只是个梦啊……
他看了一下系统面板，发现才两点钟。
还有五个小时才上早自习呢。
旁边的于文文正在打着轻轻的鼾声，看起来睡得挺香的。
还是继续睡吧。
第二天一早上，他再次醒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脖子，发现脖子不痒，枕边也没有头发碎屑。
“啊——”
但是自己盖的被子上洒满了黑色的黏稠液体！！
油亮油亮的发着光，粘了他满床。
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恶心得要死。
“呕——”虞饶干呕了一下，连忙把被子掀翻在地。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白色的睡衣干干净净，没有一颗黑点。
还好还好，没弄到身上，可以接受。
他又探头，看了眼地上黑糊糊的被子。
一阵反胃后怕。
心里想，还好这是最后一晚上，不用再盖被了，要不然他还得从商城买个新被子盖。
虞饶下去，拿起被子放在鼻子边上闻了一闻。鼻翼翕动，味道好像是墨水？
他忽然记起自己曾在苗娇宿舍都被子上也看见了些许墨迹。
由此推理，这室友冯梳，也曾经将墨迹泼到苗娇床上。
真不会干人事！
虞饶看了眼旁边床上的于文文，发现他还在睡，而且被子干干净净。
就不可思议地问系统：“为什么这个剪头鬼就只整我呢？
【因为你是大帅哥，魅力值高，女鬼都爱你，啾咪~】
虞饶“呵呵”冷笑。
虞饶甚至都不敢看直播间的评论，生怕又看见类似于——
[主播，他在你床边整整盯着你看了十分钟！！！]
这种惊世骇俗的语言。
*
于文文醒了之后，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虞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他：
“怎么了？”
“没事。”于文文隐瞒了过去。
他并没有说出昨晚梦见虞饶的事情。
虞饶也没有再问，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呢？
对了！那几个不安分的玩家呢？
在知道他可能去过凌缺办公室之后，为什么没有来问他？
不对劲！
虞饶问于文文：“昨天有没有其他玩家来过我们宿舍，打探我的消息。”
于文文想了想：“有，有的。昨天隔壁302的富顺来了。问你在不在，我说不在，他就进来坐了一会，跟我聊了聊明天考试的事，然后很快就走了。”
“就他自己吗？黄毛没来？”
“就他自己。”
“在那坐的？”
“你椅子上。”
虞饶：“……”
这个富顺有很大问题。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看自己桌面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书摞得整整齐齐，翻了翻，没有异常。
那桌子底下呢？
虞饶弯腰看去，呵，还真有。
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黏在桌子底下，是窃听器。
好啊，窃听他？
虞饶放在手里摆弄了一下。
心想昨天晚上自己那点推理，估计全进富顺的耳朵里了。
他刚想把这东西扔掉，转而又黏了回去。
既然你这么想听，那就听个彻底好了。
虞饶冷笑连连。
[窃听器？卧槽，这大胖子这么阴险！]
[我早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呸呸呸，晦气晦气！偷我们虞饶老婆的推理！]
*
虞饶和于文文都没有再去食堂。
他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个小米粥，坐在宿舍里喝掉了。然后背着书包去考试。
路上，于文文问他：“虞哥，你真能行吗？”
虞饶反问：“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觉得你挺聪明的，但是，我也说不准……”
于文文担忧地抿紧了下唇，
“那老师摆明了故意针对你，我怕他故意批低分。”
虞饶轻笑：“不会的。”
并在心里默默说，凌缺要是真这么干，那我可真瞧不起他。
见虞饶如此自信，于文文便不说话了。
其实他怕得并不是凌缺给虞饶穿小鞋。
他只是怕见到虞饶被当成人凳坐、被人凌辱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希望梦中抱着三文鱼罐头瓶的白色少年，能像现在，永远自信轻松地站在他身边。
他不想看见虞饶输。
输一点都不行。
于文文默默收回了看向虞饶的视线。
可昨晚那个梦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白天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到了晚上，会以梦境的方式展现。”
——虞饶曾如此说。
于文文想，自己梦到在故乡拨浪岛见到虞饶，抱着装满三文鱼鱼鳞的罐头瓶，站在海岸上。
鱼鳞变成三文鱼，跳进海里。
“你看，你飞走了，飞进海里了。”
——梦里的虞饶如此说。
然后他们变成两条鱼，在海里游泳……
两条鱼，在大海里结伴遨游……
这代表着什么？
自己想带虞饶回故乡？
总不会是自己看上虞饶了吧！！！
于文文大吃一惊，立刻转头看向虞饶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发现……挺漂亮的。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也没有砰砰跳。
还好还好，自己应该还是直男。
虚惊一场。
于文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
到了高一一班。
虞饶推门而入。
凌老师已经坐在讲台上面，穿了一身昂贵有型的黑西装，身材挺拔。
从侧脸望过去，额头，眉骨、鼻梁、唇角，每一分都长得恰到好处，让人看了怦然心动。
不过这并不是凌缺的本来面目，虞饶也闲暇之心去欣赏。
见是他来了，就抬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虞同学，来晚了。”
虞饶懒得搭理他，装作听不见，自己到了最后一排站着。
凌老师说：“往常考试需要去考试喽，但是这次就不用了。
“前面天花板上有监控，学校开了信号屏蔽器，走廊里有流动监考。
“这次的考题分为AB卷。请同学们不要想着作弊！”
说完，他开始用那双素白的手给大家分发数学卷纸。
等到发给虞饶的时候，凌缺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张试卷。
虞饶拿过来，便开始填写自己的信息。
可却发现凌缺在发完之后，就不走了，而是站在自己的身边！
虞饶：“……”
他懵懂地回头，看向凌缺，眼里写满了疑惑不解。
“凌老师，你在我身边站着干嘛。”
“虞同学，监考不行嘛。
“……”虞饶无话可说。
不过虞饶因为不想坐人凳，只能站着考试。
凌缺瞧了一眼道：“你站着怎么写字？”
虞饶不管他，坚持道：“我可以。”
“固执。”凌缺骂了他一句，竟离开了。
虞饶看向他的背影，心想这家伙莫不是被自己气走了？
那倒也挺好。然后认真填写：
学校：鬼怪高级中学
班级：高一1班
学号：4919667
姓名：虞饶
谁知道耳边传来一声响，虞饶吓得一抬头，却看见凌缺自己把教师的椅子搬过来，向他身后踢了踢，撇过脸去傲娇道：
“你坐着。”
虞饶轻笑一声，傲娇小狗狗真可爱。
于是甜甜地道了声：“谢谢凌老师。”
便坐了上去，还挺舒服。
谁知道身后突然来了一句：
“字写得挺好看的。”
嗓音低沉有磁性，又近在耳畔，弄得虞饶耳廓痒痒得直躲，
“而且小嘴挺甜。”
虞饶想起办公室里凌缺的笔迹来。
虽然字迹俊秀飘逸，但得废半天劲才能看出来写的什么东西！
然后虞饶毫不谦虚地回了一句：
“也就比老师你的字，好认了那么一点点。老师你以前是学医的吗？”
回头，看见凌缺愠怒得抽了抽嘴角。
虞饶便舌尖轻顶上颚，低眉浅笑。
再一看考题：
｛解答题：1.集合的悖论。
｛*悖论：
｛通常是指这样一种命题，按普遍认可的逻辑推理方式，可推导出两个对立的结论，形式为：如果事件A发生，则推导出非A，非A发生则推导出A。
｛*举例：
｛1903年，哲学家罗素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震惊了整个数学界：
｛“有这样一个理发师，说他只给本城所有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
｛“那他该不该给自己理发呢？”
｛*推导：
｛如果他给自己理发，那他就是“给自己理发的人”，可是他只给“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所以他就不该给自己理发。
｛如果他不给自己理发，那他就是“不给自己理发的人”，所以他就该给自己理发。
｛那么他到底该不该理发？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即悖论产生。[2]
｛*要求：
｛现在请用集合的知识表达一个悖论。(5分)｝
*
虞饶：？？？what fuck！！！
这是我昨天学的集合知识吗？
然后他再阅读第二道题，也是一样变态恶心！
而且不是证明题就是分析题，一道选择填空判断没有——
也就是说，虞饶不可能靠瞎蒙而获得任何分数。
这踏马科学吗？谁家老师这么出题？
一转头，虞饶就看见凌缺老师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温柔问他：“怎么不做呢？”
虞饶想骂他：我做你大爷！
[哈哈哈哈，笑嘎过去了。还得是你啊凌老师。]
[凌缺好坏，我们好爱。]
[完咯完咯，虞饶要不及格，当人凳咯~]
[话说我都被那理发师给绕懵了。所以到底是理发还是不理发啊！]
*
【选择题：】
【今天是你的数学考试。你昨天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里学习了一天，自认知识都会了，考试及格绝对没问题。】
【可是没有想到第一题就把你完全搞懵了！怎么和你学的东西有亿点不一样呢？然而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接受考试不及格，去做人凳的事情！因此你决定——】
【A.考试作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请看下一章——第14章。）】
【B.自己再努力努力，看看会不会做。我是好学生，才不作弊呢！
（请看下下章——第15章。）】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选择题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