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卫蝉

15、第 15 章

　　没过一会儿，二人将剩下的小凉鱼卖完了，推着小车回家去了。

　　她们二人回到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霍二山和董春娘下地去了，霍子规也跟着去了。

　　秦书锦放下东西，活动了一下胳膊。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她口干舌燥的，去堂屋坐下喝了口水。等她从堂屋出来时，霍小芽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碗洗干净了。

　　秦书锦见状，将她叫去了西厢房。

　　“小芽，这两日多亏你帮忙才赚了些钱。”

　　霍小芽：“嫂子客气了，我啥也不会，没帮啥忙。”

　　秦书锦从兜里拿出来十五文钱递给霍小芽。

　　霍小芽看着面前的铜板，一脸困惑的神情，不明白嫂子为啥给她铜板。

　　秦书锦：“这是给你的辛苦钱。”

　　秦书锦很想多赚钱，但这生意她一个人也做不起来。要是没有霍小芽帮忙，那日她背不了那么多菜，这两日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一日五文，上次卖菜，加上这两日卖吃食，一共十五文。”

　　霍小芽吓得脸色煞白：“二嫂，咱们是一家人，你干啥给我钱？”

　　二嫂这是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看了么，难道她不想跟二哥过了？

　　看着霍小芽的反应，秦书锦有些诧异。有钱拿不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吗，霍小芽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日日跟着我跑东跑西，还耽搁你做绣活了，这算是嫂子补偿你的。”

　　霍小芽连连后退：“不，我不要。这都是我该做的。”

　　以后这个家就是二嫂当家，她要嫁出去的，她为二嫂做事都是应该的。

　　秦书锦是真的看不懂霍小芽在想什么，她索性问了出来：“你为何不要，你究竟怎么想的？”

　　霍小芽沉默许久都没说话，秦书锦又问了一遍。

　　霍小芽这才小声问道：“二嫂是不想跟二哥过了吗？”

　　秦书锦有些诧异，霍小芽怎会这样想。她仔细回想刚刚霍小芽的话，约摸是明白了一些。霍小芽是觉得她们是一家人，不能分钱，分钱就是要单过了？

　　“怎么可能，我和你二哥刚成亲，好着呢。”

　　闻言，霍小芽松了一口气。

　　秦书锦：“咱们都是女子，将来你也会嫁人。出嫁之后，手里有点银钱在婆家才能硬气些。我想着让你平日里攒些钱，想买啥能买点。”

　　霍小芽震惊地看向秦书锦。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从小家里的钱都在爹娘那里，后来她赚了钱也要交给爹娘。她是个没出嫁的姑娘，手里不能留一文钱。村里旁人家的姑娘也是这样的，可嫂子却让她攒私房钱。

　　大姐就是因为没钱才在刘家抬不起头来……她想买点啥都得张口跟她婆母要，她婆母又是个刻薄的，说话很难听，时常为难大姐。

　　秦书锦抓过来霍小芽的手，把铜板放在她手里，低声道：“你别跟爹娘说，自己拿着。”

　　“咦，老二媳妇儿回来了。”院子里响起了董春娘的声音。

　　“娘，娘~”霍子规叫了起来。

　　秦书锦忙道：“快收起来。”

　　说罢，她走出了西厢房。

　　“爹娘，子规，我和小芽在屋里呢。”

　　董春娘笑着说：“我瞧着小推车在家里就想着你们回来了，今天咋回来这么快，卖得怎么样？”

　　秦书锦：“挺好的，都卖完了。”

　　这时，霍小芽抹了一把眼泪，从屋里出来了。

　　董春娘见女儿眼眶红红，低着头，心里一沉，但她没说什么，又继续跟儿媳聊了起来。

　　得知今日赚了三十文，董春娘和霍二山都很惊讶。

　　董春娘：“真赚了那么多啊？”

　　秦书锦：“是啊，红薯便宜，调料啥的也用不了多少钱。”

　　这次霍二山全程都有参与，他仔细算了算，还真差不多赚了那么多钱。儿媳果然是秀才家的女儿，脑子就是灵活，随便想个主意都能赚那么多钱。

　　大家聊了一会儿，秦书锦去休息了。

　　董春娘见女儿在做绣活，看了一眼西厢房，将女儿叫去了屋里。

　　“你二嫂刚刚在屋里又骂你了？”

　　自打儿媳嫁过来就经常发脾气骂人，儿子在的那一个月还好，等儿子走后，这两个月里她的脾气暴露出来，常常骂人。

　　霍小芽摇头：“没有。”

　　董春娘以为女儿不敢说实话，叹气道：“哎，你二哥带着个孩子，娶媳妇儿不易。好不容易才将你二嫂娶回来。她长得好看，爹又是秀才，她心里不顺也是应该的。你大哥入赘到镇上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二哥手上。你以后得再你二嫂手底下过活，即便你出嫁了也得靠着娘家，你且忍忍吧。”

　　霍小芽：“娘，二嫂真的没骂我。”

　　董春娘见女儿说的真诚，问道：“当真没骂你？”

　　霍小芽：“没有。”

　　董春娘：“那你方才哭啥？”

　　霍小芽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拿出来十五文钱。

　　董春娘惊讶地看向女儿，问道：“这些钱哪来的？”

　　霍小芽：“二嫂给的。”

　　董春娘立即站起身来：“你咋能要她的钱，快还回去？”

　　霍小芽：“我本来也没想要的，二嫂非要给……”

　　她将刚刚秦书锦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跟董春娘说了。

　　董春娘沉默良久，又坐下了。

　　“她真这样说的？”

　　霍小芽点头。

　　董春娘叹气。

　　霍小芽：“娘，要不你还给二嫂吧，我不要，她非得给我。”

　　董春娘看了一眼女儿手中的铜板，道：“既然她说给你，你就拿着吧。你也别乱花，自己存好了。”

　　她不敢背着儿媳拿家里的钱给女儿，但要是儿媳主动给的，也不是不能拿。

　　霍小芽：“嗯。”

　　董春娘：“你二嫂愿意贴补你是好事儿。以后你多干些活儿，别累着你二嫂了。”

　　霍小芽：“我知道。”

　　秦书锦本来只想躺床上眯一会儿的，结果却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想起还没去弄红薯粉，她赶紧起来了。

　　结果推开门一看，满院子都是正在晒的红薯粉。

　　秦书锦：“娘，你们干活儿的时候怎么没叫我一声。”

　　董春娘笑着说：“你去镇上累着了，再多睡会儿。”

　　秦书锦无奈地想，这一家人真的都把她当成菩萨供着啊。

　　董春娘小心翼翼地道：“你爹说天天磨红薯粉麻烦，索性把家里剩下的红薯全都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坏。”

　　秦书锦：“不会的，可以放很长时间。”

　　董春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爹见红薯用光了，又去镇上买了。”

　　另一边，赵婆子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等丈夫回家后就说起了秦书锦的坏话。

　　“耘哥儿娶的那个媳妇儿真不是个好东西，见着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一点小辈的样子都没有。”

　　霍大力知道媳妇儿的性子，也多少了解秦书锦，这样的话他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侄子婚前就有了个儿子，能娶上秀才家的女儿算是高攀了。

　　“她就是那样的人，你让着些。”

　　赵婆子更气了：“我从前一直让着她，结果她今儿连河哥儿都欺负了。”

　　一听孙子被欺负了，霍大力脸色不太好看。

　　“她咋欺负河哥儿了？”

　　赵婆子：“今儿她和小芽去镇上学馆门口摆摊，河哥儿说吃一碗她卖的小凉鱼，她理都没理河哥儿，非得给我们要了一文钱才给河哥儿吃。”

　　霍大力皱了皱眉：“是有点不懂事。”

　　这些年他帮了二弟家许多，侄媳妇却连口小孩子的吃食都不给。

　　赵婆子又继续道：“还有小芽，从前多乖巧的孩子，如今也跟那秦家女学的不懂事了，今儿见着我一声招呼都没打。再这样下去，小芽和子规都得被她带坏了。”

　　赵婆子一句也没说自己干了什么，只说别人的不是。

　　霍大力沉默良久，道：“改天我和二弟好好说说。”

　　赵婆子：“那你得好好说说他，那天我去他家想给河哥儿拿个包子，那小媳妇儿不肯，二弟二弟妹就在那里看着，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俩如今捧着那秦家女，不敢说她一个不字，说不定他俩在家也没少受气。”

　　赵婆子告状是真的有一手。一会儿说秦书锦对他家孙子不好，一会儿又担心秦书锦教坏了霍家的孩子，最后又说秦书锦欺负了霍大力的弟弟和弟妹。

　　总之，秦书锦就不是个好人。

　　霍大力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些严重，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后就出去了。

　　他正往二弟家走，恰好在半路看到了二弟。

　　“二山，这么巧，我正想去你家找你。”

　　“大哥。”

　　“大伯。”

　　霍大力这才注意到霍耘也在：“耘哥儿也在，不是说去外地办差了么，啥时候回来的？”

　　霍耘：“前几日刚回来。”

　　霍二山：“大哥，你想说啥事儿？”

　　霍大力看了一眼侄子。侄子好不容易娶了个秀才女，刚成亲，万一闹了矛盾就不好了，他还是先跟二弟说，让二弟和二弟妹去说说秦家女。

　　“耘哥儿，你先回家吧，我跟你爹说点事。”

　　霍耘虽然年轻，但已经经历了很多事，他一眼就看出来大伯想说的事跟他有关。他放下推车，道：“大伯，有啥事你直接说便是。”

　　霍大力：“不是啥大事，跟你没啥关系，累了一天了，你回去歇着吧。”

　　霍耘：“大伯，你不说我一会儿问我爹。”

　　见状，霍大力只好将此事说了出来。说完后，他还不忘道：“她刚跟你成亲，可能还不认识家里人，不知道咱们是同脉相连的。你们好好跟她说，别吵架。”

　　霍耘：“我知道了，多谢大伯提醒。”

　　霍大力见侄子脸色不好看，也不知今日做得对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