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落英》脆皮草莓巧克力蛋糕

20、日常篇-醉酒

　　封神量劫已过，华英自不必再时刻关注玄门、人族、天庭与西方的动向，只留一缕执念于万象宫中观测，熙光亦随侍在侧，静观世变……

　　华英本就好战，哪吒更不必多言——单看神话中流传的封号便知：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将军、三坛海会大神、降魔天神……即便当年在陈塘关，小哪吒也日日拿着乾坤圈与她过招；封神战时，更曾与孔宣战得酣畅淋漓。华英索性在三千红尘天中另辟一处天地，专作对战之用。

　　但见一道蓝影清浅如风掠过长空，一道赤色灼灼如焰紧随其后……红蓝交错，枪锋相迎，挑、刺、劈、拦、拿、崩，大开大合，气象万千。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早已不拘于招式，反而更显变幻莫测。哪吒的枪法中早已寻不见姐姐的影子，却同是走以攻代守的路数，再辅以天生神力，刚猛霸道，攻势凌厉，让华英也颇感压力。

　　华英多以柔克刚，以巧破力，软中藏锋。哪吒一枪击出犹如石沉大海，反而被绵绵之力缠绕侵蚀……同样并不轻松。远望之，却是一场视觉盛宴：火焰与人道之辉碰撞，赤红与蔚蓝的光晕交织迸溅……虽是点到即止，却也打得痛快淋漓！

　　战毕，二人并不在意战场凌乱，径自席地而坐，一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上，背倚着背暂作休憩。哪吒微微侧过头，轻声道：“姐姐的枪法越发精妙了，我差点招架不住。”华英轻笑，反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差，那股狠劲倒让我想起你小时候。”

　　只是一身薄汗令华英略感不适。稍恢复后，便返回莲华宫梳洗整理……闲来也常去濯清池泡一会儿温泉。

　　哪吒早熟知姐姐的习惯，而从最初只为相伴……他也渐渐喜欢上战后共浴的片刻宁和。不同于禾清山的普通灵泉，濯清池之水乃三千红尘天中先天灵气凝结所化……是疗愈圣品，战后浸浴片刻便可恢复如初，再合适不过。华清池形如弯月，中央一块温润白玉自然分隔，恰好方便二人共浴……哪吒洗漱完毕，便从另一侧步入池中。

　　“姐姐今日可尽兴？”哪吒靠在池边，望着对面华英的侧影问道。华英闭目养神，唇角微扬：“与你过招，何时不尽兴？”哪吒闻言，眼中闪过欣喜，悄悄将身子沉入水中几分，只露出一双明亮的金眸。

　　两人一如往昔……仿佛她仍是那个截教弟子华英，哪吒的姐姐；而他也还是禾清山中那个半大少年……会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一同采花酿酒，桃子熟时摘桃予她品尝。不过她最爱的不止仙桃，还有杏、李、梅、枣……以及专植凡间食材的灵山仙境。凡物沾染仙灵之气虽生长缓慢，却越发味美香醇。

　　又到桃花盛开之时……才入林中，恰清风吹拂，枝头灼灼嫣红被风轻拂，便簌簌飘落。几瓣绯红悄然栖于华英发间，又滑落肩头，点缀在淡蓝衣裙上，洇开一片温软轻粉……一旁的哪吒望向姐姐，金眸中漾开细碎光芒，炽烈中藏着极致温柔。他浑然不知，自己亦是姐姐眼中的绝美景致——一瓣落英恰缀他发间，如雪地新梅，更多花瓣拂过他的红衣，欲留还走，唯余暖香依稀……

　　华英抬手间，无数花瓣聚拢而来，连桃林都似稀疏了几分。此花十年一放，也算仙种，她语带欣然：“不知这十年一开的桃花，酿出的酒会是何滋味？”

　　哪吒听她所言，眼波流转，随即轻扯她的袖口，似抱怨又似撒娇：“姐姐这些年酿了那么多酒，却从不取出品尝，怎知陈酒新酒孰优孰劣？恰得闲暇，不若共饮一番？”说着，又将她的衣袖攥紧几分，眼中满是期待。

　　华英轻笑，抬手轻捏他脸颊：“原是你这小馋猫嘴馋了。酒已沉十五年，滋味应足，那便小酌一杯。”

　　哪吒见姐姐应允，眼中漾开喜色，更是乖顺地将脸又凑近了些，任她揉捏。华英忍不住双手捧住他的脸轻抚，哪吒却乐在其中，眉眼弯弯，熔金般的眼眸如冬日暖阳，柔和明亮……满心欢喜显而易见。

　　许是肌肤太过娇嫩，才轻轻揉捏几下就已泛红，华英只好收手。随后同哪吒前往酒窖，取了一坛最初所酿的桃花酒，又一坛同年的桃子酒……

　　桃林中花正盛放，灼灼其华，佐以桃花酒正是相得益彰。刚启封时，初闻似干玫瑰……而后透出蜜渍乌梅与檀香之韵，甜醇厚重。倾入白玉杯中，呈深琥珀色，泛着金边。入口如咬下糖渍橙皮，甜中微带清苦，中调又如人参、地黄诸般药材的甘醇包裹，入喉温润不灼，余韵似烤杏仁的暖香，令人回味不尽……这般口感在华英尝来竟如饮佳饮，而哪吒却一杯未尽就已醉倒……神色朦胧地伏在了案上。

　　华英轻笑，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碎发：“原是我多虑了，一杯即醉，怎堪贪杯？”醉意朦胧的哪吒似是感受到她的触碰，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喃喃道：“姐姐……”

　　数杯饮尽，一坛已空，华英也微带醺然之意……尚还算清醒，起身凑近他耳边轻语：“姐姐带你回去，莫要乱动。”

　　哪吒醉意深沉，才听她说完，就贴身上前将人抱住，轻蹭着嘟囔：“姐姐……难受……再也不喝了……”华英轻叹，无奈地捏了捏他醉后泛红的脸颊：“早知如此，该取不易醉人的新酒……也不至于一杯便如此。”言罢，她一手穿他肩胛之下，一手托他膝弯，轻松将人横抱起身。哪吒全然信任地任她动作，依势搂住她的肩，将头亲密地靠在她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华英颈间，撩起一阵微痒……

　　一念流转，华英已抱他回到莲华宫。哪吒的寝殿与华英仅隔一池清莲，抬眼即见彼此身影……推开门，赤金交织，华贵炫目，恰似他本性般炽烈张扬。华英小心地将这醉猫安置榻上，不料才松手，他就整个人缠了上来，醉语呢喃：“姐姐…别走……不要离开我……”毫无防备的华英被他带倒床上紧紧抱住……越缠越紧，四肢并用——搂着她的腰，双腿缠住她的腿，脸埋在她颈窝里……被缠得动弹不得……最终华英合上眼，由他去了。

　　这一夜睡得并不舒坦，哪吒却极是惬意，依恋地赖着不动，开心地蹭着她颈窝软语：“姐姐，以后都一起睡，好不好？”

　　华英无奈合眼：“你先放开我。”

　　哪吒半撑起身，直直望入她的眼睛，不满拒绝：“不要。”随而又埋进她颈窝轻蹭撒娇：“姐姐…以后都一起睡嘛……答应嘛答应嘛……姐姐……”

　　华英受不住他猫儿似的蹭弄，蹭得她浑身发软；那娇软的语调更听得她心神荡漾，如羽拂心尖，泛起微痒酥麻……回神连忙应道：“好好好，以后都一起睡。”嘴上答应，心下却一转：哪吒，姐姐这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果然姐姐最是心软。哪吒得偿所愿，整个人洋溢着喜悦，金眸中碎光熠熠……可这份喜悦仅持续半日，就被姐姐一句：“是一起睡呀，你在你房，姐姐在姐姐房，同一时间就寝，怎不算是'一起睡'？”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说不出话……他哪想过这竟是姐姐的“算计”？哪吒执拗地紧盯着她，又气又委屈，眼尾泛红，金眸含泪欲坠……

　　华英见状一急，忙上前替他拭泪，柔声道：“那姐姐去你房中修行罢。”

　　“姐姐…可不许再骗我！姐姐亲口答应每日来我房中修行的。”泪珠终是滑落，却似将委屈一并带走……华英瞧得哑然失笑，指尖轻抚过他泛红的眼尾：“依你便是。”

　　哪吒破涕为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中还含着水光，语气却已轻快起来：“那说好了，从今晚开始。”华英无奈摇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眼中却满是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