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的声音》三月的海

13、允许所有的事与愿违

　　秋韵服装厂正在大张旗鼓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李老板出事了，资金中断。这对梧桐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于是，阿伟决定赌一把！
　　很多人都知道十赌九输，但阿伟认为只有赌才能发达，才能使秋韵服装厂继续下去，这种既想又怕的矛盾和八十年代的社会形态成就了阿伟的孤独一掷。
　　八十年代的香港九龙城鱼龙混杂，渐渐地成为了酝酿罪恶的温床，因为无人管理，没有法律的约束，这里街道上光明正大的开着妓院，鸦片馆，赌场等店铺，充满着混乱危险而又迷人的气息。
　　晚上，整个赌场都变得异常耀眼。赌场非常宽敞，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烟雾气味。在赌场的中央，有一个大圆桌，桌上放着一个旋转的轮盘，轮流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赌场的四周围了一圈圈的赌桌，上面坐着的人多是精神紧张，眼神炯炯，神情沉重的赌客。
　　阿伟的两只手像被浪潮掀上海滩的水母似的在绿呢台面上死寂的平躺了一会儿。然后，右边的那只手从指尖开始慢慢儿倦乏无力地抬起来了，他颤抖着，闪缩了一下，转动了一下，颤颤悠悠，摸索回旋。最后神经震栗地抓起一个筹码，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迟疑不决地捻着，像是玩弄一个小轮子。
　　就在转轮里的圆球落进码盘，管台子的报出彩门惊心夺魄的那一秒钟，一百只手或二百只手不由自主纷纷有所动作，因人而异各具个性，种种潜在的本能全都表露无遗。
　　每只手都仿佛是野性难驯的凶兽，高尚的，卑鄙的，残暴的，猥琐的，诡诈奸巧的，如怨如诉的，无不应有尽有，每双手都反映出一种独特的人生。
　　阿伟吓呆了！两只手像两匹猛兽互相扭缠在疯狂的对博中，你揪我压，使得指节间发出轧碎核桃一般的脆声。阿伟一见就意识到他正把自己的全部激情一齐驱上手指。突然，在圆球发着轻微的脆响落进码盘，管台子的唱出彩门的那一秒钟，这双手顿时解开了，两只手一齐瘫倒，不仅显得筋驰力懈，真可以说是已经死了，他瘫坐在那里，像是雕塑一般，表现出的是绝望，是永逝……
　　不可思议的是，阿伟居然赢了，阿伟又直接下注，把赢得的全都压了下去，又连赢了一把，真的令人不可理解。
　　阿伟正要离开赌场，另外几个输了的赌徒一拥而上，来势汹涌，钢管狠狠地砸在阿伟的头上，顿时砸的血花乱溅，其中一人手中的飞刀脱手而出，化做一道流光，射进了阿伟的大腿，阿伟惨叫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等阿伟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双腿失去了直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废掉了。
　　在医院的病床前照顾阿伟的是青梅竹马的阿娣。
　　“你醒过来了，你不该来香港的。”阿娣面无表情的说。
　　“还是要谢谢你的！”阿伟说。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要命的人是不会进赌场赌的，你的腿算是废掉了，就别指望着能站起来了，等过段时间，我找人送你回深圳。”阿娣冷漠的脸看上去十分严肃。
　　“梧桐，我在香港很好！上天眷顾我，做了点生意，赚了一笔钱，给你汇过去了，服装厂的事情就请柱子多帮忙，我暂时不回去了，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在秋季开业吧！梧桐，你们不用等我回去的，我这边的生意还不错，还交了个新女朋友，等稳定了，我带着你嫂子一起回去，梧桐，话不多说，保重！”阿伟挂断了电话。
　　等梧桐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无响应。梧桐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子，你说阿伟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梧桐问。
　　“不会吧？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也许是阿伟哥新谈的女朋友不希望他回深圳呢？阿伟哥那么聪明机智，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梧桐。”叶子说道。
　　“但愿阿伟哥平安健康！”梧桐双手合十的祈祷。
　　秋韵服装厂如火如荼地在筹建中，只因阿伟不在，梧桐每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
　　看到梧桐夜以继日的忙碌着，阿伟恨自己帮不上忙。
　　从香港回到深圳的这两个月，阿伟悄悄的来过秋韵服装厂两次，望着厂里的人们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用具，东推西拔，阿伟急得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无奈自己那两条残废的双腿把阿伟拉回到了现实！
　　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不然会被发现的，这件事情如果让梧桐知道了，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更不会原谅她自己，想到这些，阿伟忍痛离开了秋韵服装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