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314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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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轮回，在数不尽的回溯中，腐烂的味道经常会萦绕在江烛的鼻尖。黑暗，鲜血，然后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新生伴随死亡一起入土。
然后是时间，宇宙中的一切，星河，眠床，月亮，世间的万物苍生都能在此找到痕迹。此即万物，此即时间。
江烛在时间缝隙中睁眼，窥探这无尽时间的尽头，难以描述，无法言喻的怪物，或者说，神明。静卧在最深处。
神明自时间中睁眼，朱红的眼眸直视着江烛。
就那一瞬，江烛忽然明白了灵魂的定义。
他自昏睡中清醒，手中的刀似乎被灌进了无尽的力量，自下而上的横扫，红色的咒力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出，仿佛要把阻碍的一切都化成粉末。
“没用的，你的攻击无法触及灵魂，只是白费自己的力气而已。”
是真人在说话，江烛已经听不清了。
宇宙，万物，以及无尽的时间，世界深处的，朱红的神明。
江烛再次挥刀，翻腾的咒力当即将眼前万物，碾成了粉末，这一刀也将真人斩灭，连灵魂都没有剩下。
咒力耗尽了，眼前的模糊的像是水面上不成形的倒影。同伴的呼喊仿佛意义不清的呓语。
模糊的水面上，一抹绿色的生命。
“你没事吧，还好吗？我带你去找硝子医生。”
绿色的生命。
“不用。”江烛伸手去抓伏黑惠，“我缓一缓，我会反转术式。”
“嗯。”伏黑惠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让他抓着手臂，过了会儿又问，“你咒力量够吗？”
“一会就好，我恢复的很快的。”
“真的是反转术式啊。”野蔷薇凑过来看，“不是说会反转术式的人很少见吗？你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耶？”
“其实也没学会多久。”江烛看到野蔷薇，这才想起真人，“那只咒灵呢？解决了吗？”
“什么嘛，不就是你刚刚解决的吗?刚刚那刀超帅的。”钉崎野蔷薇竖起大拇指，“一下就把他打成烟了。”
“其实刚刚没什么意识来着，完全就是下意识挥刀的。”江烛下意识摩梭了一下伏黑惠的手臂，“虎杖他们呢?”
“虎杖和东堂去清理剩下的改造人了，七海前辈受伤太重，被新田带去硝子小姐那边了。”伏黑惠不动声色的从江烛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回答道。
“那我们也去清理改造人吧。”江烛察觉了伏黑的心思，忍着失落没有继续抓着他的手，而是转移话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伏黑惠，“我觉得我问题不大了啦，把五条前辈救出来，我们就安全了是吧。”
“嗯。”伏黑惠看不得江烛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明明也没有认识多久，怎么老是一副非常信任他的样子，他将眼睫半阖，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块阴影，正好遮住了那一片生机一般的绿色。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生硬的问道，“真的没事吗？你刚刚咒力还见底了。”
“真的没事哦。”这不是空话，刚刚从那一片虚空中醒来后，江烛明显就发现自己咒力的恢复变快了很多，仿佛恢复的时间被加快了一样。
他们一路沿着虎杖他们的术式残秽走，在一个往下的阶梯上遇到了九十九由基，特级咒术师的脚程比他们快不少。一眨眼就不见了。
等到他们找到九十九由基的时候，九十九正在和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羂索对话。
羂索看到江烛甚至还笑了一下，是那种非常温柔的笑，说的话也轻声，“你就是那个祓除了真人的咒术师？我不记得你，明明最近又天赋的咒术师我都有留意的。”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放声大笑道，“希望我们能在新世界里再见吧，别那么快死了。”
然后他转向江烛，充满恶意道，“本来有真人的话可以避免这些损伤的，但是你们把真人祓除了，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江烛紧张的站在伏黑惠身边，伏黑惠明显感觉到了羂索的恶意，往前迈了半步挡到江烛的面前。
“我们曾经讨论过吧，让咒灵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方法，结论就是，通过某种手段使人类进化到下一个阶段，人类的未来就是摆脱咒力。”九十九由基面对不知为何物的羂索既然淡定的讨论起来了。
“此言差矣，应该是对咒力的最优化。”
“非术师，术师，咒灵，这些都是可能性，名为人类的咒力的形态的可能性。但是还不够，人类的可能性，应当远不止于此。我曾尝试过自己给出答案，但是那可不行，我制造的产物，无法超出我的可能性的范围。”
“我从未曾期待过，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也不曾期待田园牧歌式的和平，我们的目标本来就不同，我想创造的，是自我手中，脱离我手的混沌。”
言罢，天空倏然暗了下来，灯光，星辰，月亮，都被挡住，一个帐升了起来。
“本来有真人就不用这么麻烦，但还是要这么做，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屠杀非术师的。”
【10月31日11点45分，以涩谷地铁站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为800米的帐，帐内非术师约3000名，无一生还。】
“初步判断，是将咒灵的术式融合进了帐里，然后无差别的对帐内的生物使用术式，用幻境让他们主动自杀，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让千年前的术师在其他人身体里，受肉重生。”九十九由基亲自去看了现场死去的人类，在观察了术师残秽后道。
“可是，那些重生的术师不是在帐内的人身上受肉的啊。”虎杖问。
\"是两个咒灵。\"硝子恹恹道，她吐出一个烟圈，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抖了抖烟灰，“另一个咒灵，大概有着类似无为转变一样的能力，但是大概率限制很大，所以优先是那个叫真人的咒灵，真人被祓除了，他就只能用这个。”
“咒灵操术可以将吸收的咒灵融合，但无法改变咒灵本身的能力，将两个咒灵融合，在规则意义上被判定为一个咒灵，在以其中一个的能力诱导人自杀，用生命为代价，解除第二个咒灵的术式限制。”
“混蛋，那家伙，到底把生命当成什么了啊。”虎杖愤愤不平的说。
“简直是不可理喻，发动这个死灭洄游有什么意义呢？对他到底是有什么好处啊。”钉崎野蔷薇攥紧手中的锤子，咬牙切齿道。
伏黑惠和江烛被派去疏散周围的人群，日本现在进入了政治空白期，没有人能出来主持大局。
人类的警察对咒术类的事知之甚少，大部分的事情都事辅助监督在跟进安排，伊地知先生伤刚好又马不停蹄的跟上解决事务，他在辅助监督中声望较高，高层不管事，都是他在安排。
天元结界覆盖了日本几乎所有重要区域，死灭洄游也随之覆盖。伏黑惠和江烛的工作就是清理掉沿路公路上的咒灵，帮助人群逃离。
有相当一部分公路受到了损坏，死灭洄游的内部江烛和伏黑惠还不用进去，只是在外围清理咒灵。
在清理咒灵的间隙，江烛倚靠在墙上，遥遥的望着远处的涩谷，那一片不用清理，人都死完了。
“惠，我好难过。”他转过头对伏黑惠说，江烛是那种典型的亚健康的身体，和大多数现代的年轻人一样，但相较于亚洲人容易发黄的脸，江烛的脸色异常的白皙——那种不见光的苍白。唇色也淡淡的。
他咬着唇，赤红的瞳孔上附着一层氤氲的雾，将眼底伏黑惠的倒影变得模糊不清，含糊不清道，“要是我没有杀真人就好了，他们本来不用死的。”
“错的人不是你，没必要为此感到难过。”
“还记得，我们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生吗？”江烛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叫雅美，今年7岁，她的生日就在后天，过了后天她就8岁了，她还有一个哥哥，今年也才10岁，就死在离她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他们的父母也在这场灾难中死亡。”
“他们本来是来这里旅游庆祝生日的。”
伏黑惠无法回答，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他们一起去看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这两天他们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到处都是。那些鲜活的生命消散在万圣节的夜晚，面容同鲜血，泥土，以及无处不在的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咒灵的残秽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这不是你的错，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惠面无表情，“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我们只能尽力去救准备好被救的人。”
“咒术师就是这样的职业。”
“可她本来能活的，她还叫过我哥哥。”
伏黑惠觉得不对劲，“她叫过你哥哥？”
江烛的眼神空洞，茫然的望向伏黑惠，喃喃自悟道，“对啊，你也在的，本来他们今天就能被救走了，他们还一起感谢我们……”
话还没说完，江烛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张了张嘴，一口血自喉头喷出，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
他几乎无法站稳，从墙上缓缓滑坐地上。
伏黑惠及时扶住了继续往下到的江烛，江烛就着这个姿势，靠在伏黑惠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道，“我没事，是术式的副作用，不该和你说的。”
“不能和我说，术式效果吗？”伏黑惠虚虚的环抱住江烛，想起自见到江烛起他那仿佛预知一般的行动，“你的术式不会是预知吧？”
“我可以在一定程度内知道未来发展的某种轨迹，但代价是不能告诉任何人未来的内容。”沉默了一会儿，江烛又道，“本来他们不会死的，我们本来负责的区域是那边的，他们好多人我都认识，他们本来能活的好好的。”
“我改变了世界的轨迹，这才会有这场惨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314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