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要开女子武馆》岱果

12、第 12 章

　　晨间第一缕微光冲破云层，倾斜而下，洒在幽幽小径。

　　苏杳今日去老宅之前，打算先去趟永平街，拜访一位朋友。

　　青石板泛起凌冽寒光，后方偶有响动传来，拜她异常灵敏的耳力所赐，这点声音被尽收耳中。

　　被人跟踪了。

　　那人跟踪技术拙劣，连露在假山外的一角衣裙都不曾注意到，呼吸声听着虚浮，不像是会武之人，苏杳琢磨着，应该是这府中的丫鬟，索性仍由她跟着，看看究竟想干什么。

　　见前方女子继续往前走，一旁的主仆二人长长舒了口气。

　　“小主，咱们为什么要跟踪太子妃？”

　　“她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早出晚归的，我怀疑她是奸细，刚才是不是差点被发现了，你先离开，我一个人跟着便好。”

　　“娘娘，这样不妥吧。”侍女还是有些担心，眼见李侧妃开始不耐烦，急忙退下。

　　永平街的早市正开的火热，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她此行，目的地是此前来过的平康坊。

　　坊中人声嘈杂，议论纷纷，上首的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她找了处空位坐下，那说书先生瞧见她，停顿了一瞬，随即迅速挪开眼光。

　　很好，还记得她。

　　一场结束后，他派人邀请苏杳厢房一聚，此举正合她意，苏杳浅笑着叫小厮带路。

　　厢房中陈列摆设皆上上等，萦绕着一股古木香，和他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此处应该就是他常用来歇息的地方。

　　“在下林余墨，不知太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惶恐。”他慢悠悠坐下，连愧疚的样子都懒得做。

　　苏杳自然说无碍，如此就是客套话，她要是真信他惶恐才有鬼，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他倒也不掩饰，“那日太子妃拿来那故事出言要挟在下，那时便已经猜到事情不简单，后面驸马被爆出来，所作所为皆和故事里的一一应和，直接佐证我的猜想。”

　　“倒是聪明，不过就凭这些，也无法判定我就是太子妃。”

　　“娘娘气质不凡，定是达官显贵之人，在下听闻太子妃近来和久居后宅的长公主形影不离，如此，并不难猜。”

　　苏杳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笑道：“知道的还真不少，早就应该知道小看你了。”

　　林余墨平静道：“娘娘此话何意？”

　　枯叶随风卷入室内，苏杳随手一扫，道：“别兜圈子了，今日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阵风冷得刺骨，林余墨起身关了窗户，室内陡然暗了一截，“娘娘今日来听书，只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苏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公子的文笔甚好，我很喜欢，所以请林公子按我的意思，多写几篇。”

　　“若是在下拒绝呢？”

　　苏杳抽出短匕，抬手稳稳插入桌面，轻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我写得那篇故事去告发呢，所以，要么死，杀你灭口，要么活，替我办事。”

　　刀刃凌冽，划过寒光，苏杳抽出匕首，对着林余墨脖颈虚空试探，半眯着眼危险的看着他，林余墨唇角轻扬，“早听太子妃骁勇，成亲职之夜火烧太子府，重伤黑甲卫，看来在下是没得选了。”

　　他答应了，苏杳笑笑，关键时刻还得靠武力呢，“现在来说说你的条件。”

　　“哦？在下已经答应先一步娘娘，还能提条件？”

　　武力制服难以俘获人心，她并不打算只顾自己，“我希望你是真心帮我办事。”

　　林余墨闻言笑得比刚才真心多了，“娘娘如此仁善，能追随娘娘，是在下的福气。”

　　苏杳淡淡看了他一眼，　“废话少说。”

　　“暂时还不能告诉娘娘，等时机成熟，在下自然会主动求助。”

　　苏杳点点头答应他，光是解决了林余墨这个后顾之忧还不够，他为她所用才好。

　　就算他真的只是个说书先生，那也是京城最受欢迎的说书人，今后舆论的把控，还得靠他。

　　更何况，这厮还是个情报头子……

　　出来时，风已经停了，林余墨亲自送她出来，惹了不少人注目，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让他进去后，苏杳瞥了眼巷口，熟悉的红色裙摆依旧扎眼，她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悄悄摸摸的李侧妃见苏杳走远，按捺住激动地心情，赶紧跟上去，这一趟没白出来，这个狐媚子果然不单纯，光天化日还敢私会情夫，这下她完蛋了。

　　李侧妃十分小心地跟在后面，自认相当隐秘，见她去了城外，笃定一定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四周荒无人烟，她有些害怕退缩，不过想到这一趟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一下起了斗志，这次一定要彻底搞垮这个女人！夺回太子妃之位！

　　老宅的牌匾落满了灰尘，长风刮过，上面的蛛网跟着在风中瑟瑟颤抖，看起来凄凄惨惨，好不荒凉，看来得翻新一番，虽说没有外客来，但房子是给自己住的，自然要上心些。

　　进去时，孩子们正在吃早饭，沈文兰昨夜回了府，这会还没来。

　　饭桌是和孩子们用木头自己做的，矮矮的，却很宽很大，足够同时坐十个人，苏杳端来同样自制的小矮凳，坐在孩子旁边看着她们大快朵颐。

　　所谓早饭就是一些鸡蛋咸菜馒头，配上小米粥，平日苏杳不在，她们便都是这样凑合，等她来了也要吃，才拿出面和肉，做顿好的，被她发现后，严肃批评了一顿。

　　在她手底下还有吃不饱饭的孩子，这是对她的侮辱！是对一个注重科学配餐的武术教练的侮辱！

　　小孩子正长身体呢，不好好吃饭会长不高不说，营养不良可怎么办，从那之后她就下了死命令，每天早饭必须要吃鸡蛋，谁都不能落下。

　　见苏杳真的生气，她们才依依不舍的给自己煮了鸡蛋，实在是粮食来之不易，她们想着每顿吃少一点，这些粮食就能存得时间长一些。

　　苏杳这会正为她们剥鸡蛋壳，听见二毛稚嫩的声音：“姐姐，你为何要教我们练武？”

　　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滞瞬间：“为什么这样问？自然是希望你们今后遇到危险，能自保罢了。”

　　“可是我们是女子啊，以后有夫君保护，为什么还要学这些？”

　　苏杳语塞，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她们能不能理解，不过还是开口了：“二毛，父母都靠不住，你又怎么保证未来的丈夫一定靠得住呢？有没有人知道，这世道为何不让女子读书学武？”

　　秀娘道：“因为女子读书无用，又不能做官。”

　　“商户之子同样崇尚好学之风。”

　　“女子天生柔弱，相比之下男子习武更好些。”

　　“天生柔弱的人更应该强大自身。”

　　见无人再询问，苏杳又问：“京都男子都不喜欢会武的女子，为何？”

　　蓉儿道：“太凶悍了吧？”

　　苏杳笑着指着自己：“我凶悍么？”

　　蓉儿连忙道不是，“姐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因为会武的女子他们打不过。”常娟冷静发言。

　　“对，”苏杳肯定的看了常娟一眼：“真聪明，这种男子连妻子都要忌惮，心眼小到几点，学会武术就能帮你们过滤掉这批人。”

　　小姑娘们眼睛发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杳汗颜，虽然她初衷只是让她们自保，如今方向偏了，但结果总没有变，也是好的，等她们尝到能用武力解决事情的好处，不用多说，自然会明白她的苦心。

　　早饭吃得差不多了，她们正打算收拾残局，却看见大门外冲进一身影。

　　她们是在院子里吃饭的，门前有什么动静立刻就能发现，一眼便瞧见见门口跳出来一个女子，气势汹汹的走到苏杳面前，指着她道：“这就是你与那奸夫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多，看年龄也不小了，可怜太子殿下竟被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话音刚落，后面一声重响。

　　长公主的竹篮跌落在地上，连同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绿帽子……太子殿下的绿帽子……

　　她的好侄子被绿了么？沈文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杳。

　　苏杳捂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边李侧妃还在喋喋不休的控诉，苏杳头疼，索性将她打晕，捆了扔在地上。

　　沈文兰皱着眉问：“真的只是个误会？”

　　“阿兰莫要开玩笑，这些孩子怎么来的，你不是最清楚了？”

　　“那倒是。”小鱼没有绿帽子就好，她可知道小鱼那孩子，性子烈的很，真的有这种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阿杳，不放心的又问：“那这些小孩的事小鱼知道吗？”

　　苏杳无奈解释道：“知道的。”她根本瞒不过沈郁，那厮看着不着调，实际上算无遗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加之心狠手辣，初见便喂了她蛊虫，如果瞒着沈郁，惹恼了她，她可在受不起这蛊虫又被催动。

　　她看了眼昏迷的李侧妃摇摇头，这人到底为何三番五次针对她，等会醒来，定要连同下毒谋害她的事，一一问个清楚。

　　这会子功夫，孩子们已经收拾完碗筷，将饭桌和小矮凳搬到台子上，给院里腾开场地。

　　从一开始她便要求她们所以事亲力亲为，轮流做饭，轮流打扫卫生，小孩子有使不完的力气，除了完成她安排的任务，还求她带了菜籽过来，在院外划了三分地，种了些黄瓜。

　　每日练武也从来不叫苦不叫累，真是羡慕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像永远精力旺盛。

　　扎马步求得是个稳，所以光是这一个动作，便训练了三天，过程枯燥乏味，但也不可缺少，即使三天过后不用专门练习，也要把它当做习惯，每天开始前练一会。

　　今日打算让她们练一个时辰扎马步。

　　临近晌午，天气热了些，孩子们和沈文兰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苏杳看着时间已到，便让她们休息一会。

　　沈文兰找到她：“不如趁这个时间给她们教一教防身术？”那动作有用得很，她想着孩子们以后万一能用上。

　　苏杳欣然答应，并让沈文兰做她的助教。

　　李侧妃后面酸痛，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半睁开眼，就看见苏杳跨在沈文兰腰间，一手握成拳，高举在半空，作势往下砸，吓得又昏了过去。

　　等她在醒来，苏杳刚好教完了防身术，让她们自行找搭档演练，见李侧妃醒了，便过笑着走过来。

　　李侧妃眼里，她连长公主都敢欺压，更何况自己呢？见苏杳靠近，她颤抖着身体，不断往后退，身体和木桩绑在一起，退无可退，只能强撑起气势对苏杳大喊：“你这毒妇想对我做什么，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过来，苏杳摆摆手，让她们不用管，“交给我就好。”

　　见长公主真听了苏杳的话不再看她，李侧妃两眼一黑，这女人到底是何方怪物，难不成能迷人心智？“我警告你，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苏杳见李侧妃反应如此大，确实有些意外，怔愣了片刻，道：“新婚之夜下毒害我，三番五次针对我，甚至跟踪我，李侧妃，你是有多恨我呢？”

　　“你想干什么！识相的快放了我，还能让太子殿下留你个全尸!”早知道这女子手段狠辣，她突然有点后悔贸然跟踪。

　　苏杳眉头紧皱，就是这么一个胸无城府之人，下毒害死了原身？

　　她有这心思？

　　“依侧妃之言，我命不久矣，何不在死前报毒酒之仇？”苏杳笑得肆意，寒凉的刀刃轻轻拍打李侧妃的脸，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