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拯救计划》午壬月丙

1、争吵

　　咚咚咚！咚咚咚！
　　“开开门，快开门唔唔唔...”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小区里十三栋2单元504的门突兀的响起，伴随着女人的哭声，话语间透露出恐惧和慌张。
　　邻居龚勇一家正在看电视，听见是邻居家那个女主人的声音赶紧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跑到门口拉开了门，随之闯进来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
　　女人冲进门反手把大门关了，仅过了十几秒，门外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和愤怒的咆哮。
　　“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要杀了你！滚出来！”
　　邻居已经反应过来，这是对门又打起来了，看着满眼泪痕表情痛苦的女人和旁边默不作声的男孩，龚勇叹了口气，示意自己还没缓过神来的妻子带他们去房间。
　　妻子赶紧点点头，瞪着还在惊恐中的眼睛，把两个人拉进了房间把门关了，半搂着女人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龚勇朝猫眼看了眼，拿起手机给男人单位的领导打了个电话，然后点了根烟坐回沙发上，任由对面那个男人在门口怒骂咆哮。
　　“小余啊，你老公今天又发什么疯啊，尧尧脸都肿了，又挨你爸打了啊？哎~”
　　“他...唔唔唔今天喝了酒就开始找我麻烦..唔唔唔，我真的不想和他过了，要不是为了尧尧我...”
　　“不用。”
　　“？”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旁边的男孩左尧，左志彬和余兰的儿子。他低着头面无表情，没有看她们两人的眼睛，只是缓缓开口道：
　　“不用为了我，你想离婚可以离，我没关系。”
　　“唔唔唔...我对不起你尧尧....唔唔唔...”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余，尧尧还是很懂事的，知道体贴你，两口子没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沟通的...”
　　左尧坐到一边不再听她们说话，他爸好酒，喝了酒就发疯。离婚这个事儿打从他幼儿园记事开始，就从他父母嘴里听了无数遍，俩人吵架打架十几年，现在他都十五了，还没离，对于他们离不离婚这事，他已经麻木了。
　　离或者不离，其实他都无所谓，反正从小到大他们俩光顾着吵架也没空关心他，反到因此遭受许多无妄之灾，他俩一不高兴，他就遭殃，经常莫名其妙挨一顿揍，比如左脚先踏进家门。
　　以前看到父母吵架或者自己挨揍时还会有些难过的情绪，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现在左尧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两边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左尧用舌头在口腔内顶了顶，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那是他爸在家打他妈时，他冲上前去挡在了妈妈身前，其实他一直很恐惧他的父亲，也因父亲的威压他从小就很包子性格。但看着爸爸暴怒着要扇妈妈耳光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是想护着妈妈，结果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小时候也没少挨打，但主动送脸过去挨打还是第一次，或许觉得自己长大了，初三一年个头往上猛蹿到将近一米八，比父亲都高了，但对父亲的恐惧却还是条件反射性的。
　　父亲根本没办法沟通，他说的就是真理，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刚刚因为自己挡在妈妈身前的举动好似彻底激怒了这个火气上头的男人，转头进厨房去拿刀扬言要砍死他们母子，他俩这才跑到邻居家求助。
　　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听到几个人在说话，应该是单位领导带着人来劝来了。左尧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的家，他整个处在梦游状态。
　　第二天还要上学，出门前他爸还给他送了早饭钱，比平时多几块，说让他吃好点，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但让他爸认错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即便昨晚他们母子俩差点祭刀。
　　左尧骑着自行车，清晨六点多的风拂面而来，四月的天早晨还有些春寒之气，凉凉的感觉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
　　脸上的红肿早已经消下去，看不出什么来了，好像昨晚那些咆哮、谩骂、巴掌、泛着寒光的菜刀都是别人家的事儿。
　　左尧登着自行车的双腿越来越快，到最后站了起来，迎着呼呼的风，没拉上拉链的薄外套朝后翻飞，软软的发丝勾勒出风的形状，晨光迎面打在少年的身上，少年肆意在风中穿行，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笑的，但离开家里那一方憋闷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像溺水后得救的人，呼吸到了第一口劫后余生的空气，有一种别样的兴奋的快意。
　　而这种快意，他时常有，只要离开家，离开父母的视线，他就觉得自己是天上的风筝一样飘了起来。
　　不用挨骂，不用挨打，不用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谁敏感的神经而遭受无妄之灾。自己还真是容易满足，左尧自嘲的想。
　　来到教室，他找同学借了作业开始抄。已经初三下学期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他从进学校时的年级前三，已经滑到了倒数。
　　不过他父母还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她是那个成绩优异，在家乖巧听话的孩子。期中期末靠小抄，家长会爸妈经常不来，左尧自会找各种理由给爸妈请假。
　　“左尧，抄完了吗？快点儿，我上课前还要把作业交到老师办公室去。”
　　左尧边奋笔疾书，边抽控抬起头对英语课代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眨了眨眼调侃道：
　　“马上就好大美女，保证不让我们可爱的英语课代表挨训。”
　　英语课代表李雪被那一晃而过的笑脸愣了神，不自觉红了脸。
　　左尧长得好看，是那种不张扬，文静秀气的好看，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唇红齿白。但一对剑眉浓密，鼻梁直挺，让他这张脸又不显阴柔。
　　暗恋他的小女生不少，他也总是态度暧昧，不接受，但也委婉的让人总觉得还有机会。左尧倒不是没喜欢过女孩子，但总觉得没那么喜欢，一阵就过去了，还没喜欢到想表白，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但在学校他人缘极好，开朗爱笑，脾气性格好，典型的中央空调型暖男，没人能想象他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是如此的充满硝烟如战场一般。
　　但他们又觉得他好像又如此难以接近，每当有些人觉得可以再跟他关系进一步时，好像就遇到一堵无形的墙，怎么也过不去了。
　　“左尧，周末我们去野炊，一起去吗？”
　　班里的活跃分子邓浩文一屁股反坐在左尧前面的座位上，左尧头也不抬回了句：
　　“不去。”
　　“你真没劲，每次班里组织活动你都不参加，回家了就联系不上你，你爸妈真奇怪，上学让你带手机，回家了反而要没收。”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左尧打着哈哈随便应付。
　　“滚！可爱你妹啊！快中考了，一起放松放松，以后不一定在一个学校上学了。”
　　“哦。”
　　“你。。。算了，当我白说。”
　　邓浩文吃了闭门羹，气呼呼走了。左尧抄完手上的作业，飞手甩给了在不远处假装看书实则偷听的英语课代表。
　　周五晚上放学回家，爸妈还没回，打电话回来说让他自己热下中午的剩菜，他们晚上不回来吃。这种事常有，他更愿意自己待在家里。
　　手机响了好几声，是同学发的短信，他点开看，都是喊他明天一起去野炊的，他一条也没回。
　　手机从来没有要上交，但他也从来不回信息，不接电话，不主动联系任何人。只要回到家里，他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谁也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