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还要组团吗？》只余

39、带血的手印

　　利特米莱的后山在精灵人的照料下培育了许多供校内魔药师使用的常用变异植株，因为种类丰富，变异植株认知课也是在后山进行。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筛成细碎的金箔，洒落在每一位新晋魔法师的身上。

　　陈橘跟在大部队后面，惬意地走走停停，这里没有喧嚣，只有风穿过树冠的沙沙声、远处溪流的潺潺，以及偶尔一两声不知名鸟雀的啼鸣，很适合挂个吊床原地睡觉。

　　“下次带个吊床来。”林临和陈橘的想法一致。

　　“同学们，请注意脚下！”授课教授是位温和富态的魔法师，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一株叶片边缘泛着蓝紫色光晕的蕨类植物，向学生们介绍：

　　“这是‘臭蕨’，原本只在满月夜吸收月华生长，受污染异化后，它开始在白天也散发微弱的磷光，并且——”

　　她小心地用银镊子夹起一片叶子，展示给围上来的学生看，“它的汁液现在能短暂干扰隐形衣的魔力场，持续约三分钟。”

　　谷良、左响齐、陈橘和林临都站在人群稍外围，盖伊诺斯站在离陈橘不远不近的地方，自从上次他诡异地示好后，五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同学关系——互不打扰，但是又像同盟一样黏在一起。

　　左响齐只觉得身上像有跳蚤在爬，跟未来凭一己之力摧毁整个阿斯鲁门的罪魁祸首站在一块真的好难受。

　　能不能直接打一架啊！？

　　陈橘没有察觉到微妙的氛围，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株臭蕨上，想起之前夜闯图书馆，谷良几人带来的能隐身的棉被。

　　听说是钦德里的手笔，不知道臭蕨能不能解除精灵的魔法。

　　“……还有这种‘长青藤’。”教授起身，指向不远处一丛缠绕在枯树上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细小的、半透明的白色花朵，陈橘的视线跟了过去，突然想起这种藤蔓她好像在死珀林里见过类似的。

　　“它能捕捉并储存附近强烈的情绪波动，尤其是恐惧或愤怒。如果有人曾在此处激烈争吵，几天后你仍能从它的花蕊中‘听’到模糊的回声，和我们的留影球很像。

　　但这种花也以情绪为食，情绪波动越大，它就会越凶残。”

　　她示范性地摘下一朵小花，凑近耳边，片刻后笑道：“今天的长青藤很平静，看来精灵们今天的心情不错。”

　　讲解告一段落，教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抬手在上课的活动范围设下几个安全屏障：

　　“好了，接下来是自由观察时间！大家自由组队，在划定的安全区域内活动。

　　记录你们发现的变异植株特征，特别留意那些与教材描述不符的细节，课程结束后请交到我这里。
　　最后，请各位记住，不要触碰任何未识别的植物，更不要擅自采集！安全第一！”

　　人群立刻分散开来，大家捧着教材，满地找自己感兴趣的变异植株。

　　陈橘几人自然成组，盖伊诺斯脚步微顿，依然走了过去。

　　谷良翻着手里的书当没看见，林临挂在陈橘身上，走哪带哪，左响齐跟谷良打了声招呼，跑到佩修那勾肩搭背又不知道嘀咕什么。

　　陈橘注意到盖伊诺斯，挑了挑眉没拒绝：“对变异植株感兴趣？”

　　“不。”盖伊诺斯老实回答，可爱的小指偶被陈橘串起来挂在他胸前，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给人人避之不及的坏蛋都添了几分可爱。

　　周围的同学时不时就将目光头来，然后发出小声的惊呼：“好可爱，真的好想要！”

　　“是啊，感觉盖伊诺斯都顺眼多了……”

　　陈橘也觉得很可爱，语气不由得软和几分：“那就是摸鱼选手，跟着我们吧。”

　　几人没有保持刻意的距离，沿着屏障边缘缓慢移动，慢慢晃荡到了深处。

　　那里有一片被低矮灌木环绕的洼地，土壤颜色明显比周围更深，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海底生物的腥气。

　　“这里的魔法浓度很高。”陈橘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深色土壤，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紧锁，

　　“比刚才教授找到臭蕨和长青藤所在区域高至少三倍，应该有珍惜植株才对。”

　　林临难得打起精神看了好一会，然后道：“看不见。”

　　“我们看不见这里的魔法浓度，也没办法感知。”谷良摘下眼镜，前后并没有差别，
　　“也许是你魔法的纯净度太高，对魔法的浓度更加敏感。”

　　陈橘没有否认，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上次佩修给的镜子，对准太阳照射而来的光，稍稍倾斜，镜面上缓缓映出灌木地的景象。

　　“等我把浓度最高的植株找出来，你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镜面吸收太阳给予的光能，折射出的橙红色光死死指向洼地中心一株不起眼的、开着惨白色小花的植物。

　　“‘春和草’？”陈橘顺着光线的指引蹲下身，对照着参考书上的图片：
　　“……教材里说静止状态下的春和草呈淡紫色，而且只在完全干燥的环境中开放。”

　　灌木丛旁边就有浅浅的洼地，生长条件并不符合教材所述，并且颜色也对不上号。
　　陈橘的心跳莫名加快。

　　她拿出放大镜进一步观察，春和草虽然听上去像是平平无奇的小草，但是可以开花的，它的花朵细小，花瓣薄如蝉翼，现在在光的照射下透着一种非自然的、近乎凝固的惨白。

　　特殊材料可遇不可求，陈橘往后翻一页，在摘取建议那看见几个大字：

　　无毒，可直接摘取。

　　“摘下来后先拿给教授看，没问题我们再带走。”谷良道。

　　陈橘点头，伸手握住它脆弱的嫩叶，将其连根拔出。

　　但就在她拔出的瞬间，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嗡鸣声钻入几人的耳中。

　　那声音不像任何乐器或者异兽发出的响动，像是无数来自地下的魂灵簇拥在一起，喃喃念着模糊的低语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脑袋针扎般刺痛的感觉。

　　谷良猛地抬头看向陈橘：“你听到了吗？”

　　陈橘捂着脑袋用力点头，失去光芒的镜子应声落地。

　　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不适，只有盖伊诺斯笔直站在那，视线落在陈橘手里的那株春和草上。

　　陈橘看出他的意图，也顾不得头疼，护着春和草往后退了几步：“这个不能毁！”

　　这家伙怎么见谁不爽都想弄掉啊！连草都不放过！

　　其他魔法师都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中，周围闹哄哄的，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就在这时，左响齐的惊呼声从另一侧传来：“谷良！陈橘！快过来看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陈橘一把拉上林临迅速跑过去。

　　不远处，左响齐和佩修站在一棵巨大的变异槐树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佩修将魔杖幻化成长枪，尖端谨慎地指着树干底部，覆盖着厚厚苔藓的树皮下，源源不断地渗出刺眼的血液。
　　最让人在意的，还是血液中混杂的丝丝荧光液体。

　　“变异槐树的汁液？”陈橘伸手沾上液体，看着它顺着手指缓慢流下，“粘稠，流速中慢，带铁锈味道。
　　荧光物不明。”

　　“是血。”盖伊诺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他抬手放出风刃，变异槐树的枝干上顿时多了几道深深的血痕，绿色的汁液从其中渗出。

　　变异槐树呜咽一声，摆了摆粗壮的躯干。

　　谷良沉下眼眸，半蹲在变异槐树的树根下，缓缓抬手拨开盖在血液上的苔藓。

　　堆积的血液顿时一涌而出，两个眨眼之后，一道属于人类的手印出现在几人眼中。

　　左响齐倒吸一口冷气:“有人死在这了？”

　　谁？因为什么而死？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佩修的脸色也不好看，作为利特米莱特别行动小队的成员，学校内无端死了一位不知姓名的魔法师，对他来说就是失职，也是挑衅。

　　但事实上，这段时间确实没有魔法师失踪的报告:“名册完整，没有上报的失踪魔法师。”

　　就算有人失踪没有及时上报，负责管理宿舍的精灵也会根据人员回宿情况补充上报。

　　一旁的林临突然开口：“不太像活人留下的手印，指腹没有指纹。”

　　陈橘定眼一看，指腹处还真是异常的光滑。

　　“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种细节你还会注意到？”左响齐往陈橘旁边挪了两步，思索着以后还是少惹这狠人。

　　陈橘伸手拨弄那道手印，发现那道手印一动没动，像是隔着某种媒介，光滑平整：“而且也不像是直接印上去的。”

　　血液似乎还存有活性，被陈橘拨乱后，缓慢在树皮和泥土表面极其缓慢地流动、重组，然后再次勾勒出五指分明的轮廓，

　　她伸手比了比，大小相似，如果真是人留下的，年龄应该和他们差不多。

　　“你们最开始来的时候就这样？”谷良拿出留影球进行记录。

　　左响齐摇头，“我们刚才明明检查过这棵树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