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风景》挚爱一珠

1、第 1 章高中

　　上午9：00。
　　青城一高。
　　这会是下课时间，高一一班教室却安静一片。
　　大部分都在补由于第一节语文课而催出的困意，除了第三排中间的几个位置，有点喧闹。
　　望舒看着眼前的人，很是迷茫，因为在他印象中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趴在自己桌子上。
　　沈淮序瞅着望舒的脸色，笑的前俯后仰，完全止不住，边笑边抬手往右侧指。
　　“我就说他仍然不认识我吧，你还不信。”
　　被指的人叫肖鹤云，此刻满脸不可置信。
　　“真不认识？拜托，我的大哥，你两朝夕相处这好几天了，坐在他旁边，敢情他完全没注意你啊？”
　　“啧，也就你不信了，就咱这位望舒同学的状态，咱几个他估计都不认识”
　　徐舟野看着他们三个边说边用手势让肖鹤云小点声，以免吵到大家。
　　望舒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笑，他知道自己脸盲又内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总出现不认识人的乌龙。
　　“害，没事，我们认识你就行了，咱慢慢认识，你这天天低着头怎么可能认识大家啊？哎，对了，你为什么老低着头啊，你看，越来越低了啊喂，我有这么吓人嘛。”
　　沈淮序坐到自己位置上，歪着头看向望舒，满脸疑惑，问着问着开始摸自己脸，想着自己挺帅也不吓人啊。
　　徐舟野有点看不下去了。
　　“好啦，别逗人家了，老师马上来了。”
　　望舒感激地看了徐舟野一眼，然后拿出了数学试卷。
　　这节是数学课。
　　前天的数学小测验，对望舒来说不难，除了因为粗心扣除的分数外，几乎全对了，满分150，望舒考了139。
　　望舒看着试卷，控制不住地神游，什么也没想，又什么都想了。
　　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因为钱吵架的父母，想到了下次不知道能不能交上的资料费，又在想上次爸爸告诉自己他身体的问题和妈妈持续不断对自己的哭诉抱怨。
　　望舒有点难过，也不多，就像妈妈总说自己没心没肺不懂安慰她一样。
　　这些事对望舒来说像喝水一样平常。
　　因为穷，他的家庭每天都在互相抱怨。抱怨每一个人，抱怨望舒。
　　望舒一直觉得自己情绪有点过于丰富但又有时又很淡漠。
　　下一秒，望舒感觉自己胳膊被碰了下。
　　“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是望舒的同桌江云亭，一位瘦高的女生。
　　望舒赶紧站起来看向黑板，是选择题第九题，一道求函数解析式的题目。
　　望舒说完解题过程后数学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啦，下次可不要走神了啊，你看你快成咱们班的神游大王了。”
　　班里善意哄笑，望舒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在望舒没看到的方向，沈淮序看着他一直笑。
　　沈淮序这几天经常扭头看望舒发呆、学习，时常觉得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每天像是生活在一个玻璃罩里面一样，不止一次暗笑他像是一个大熊猫，孤单又自给自足地生活在一片静谧的竹林里。
　　但沈淮序偶尔又觉得，自己这位同学好像有点孤单。
　　不过对于望舒来说，高中的生活每天每时每刻都是差不多的。跟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有时候有一两位同学跟自己说几句话就不会再找自己聊天了。
　　望舒觉得自己像是所有人的旁观者和第三者，能清晰地感触大家的存在，也能在别人找自己说话时聊天，但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罩起来的人。
　　可能是听多了家人亲戚的话。
　　“你要好好学习啊，不要跟别人说话。”
　　“我们放弃了那么多供你读书，你不好好学习对得起妈妈吗？”
　　“只要你好好学习妈妈愿意做任何事”
　　“儿子，妈妈刚跟你小姨和舅舅借的钱才给你交上学费，你一定得好好学习啊”
　　或者是亲戚看着自己时很少掩盖的鄙薄。因为爸爸的啃老、懒惰、酒鬼和从不上进。因为太穷。
　　望舒一直觉得爸爸像是不要未来的孩童，不论喝酒还是睡觉，只要过了一天都很满足和快乐。在望舒寒暑假努力做兼职晚上回家看到爸爸喝醉熟睡的脸都很茫然，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呢。
　　望舒明白，自己要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才有可能让家里改变这样压抑的环境。
　　高中生活在望舒的努力和淡淡的期许中结束了。
　　望舒看着自己停下笔的手指，听着考生停止作答的广播，小小地叹了口气。每门结束望舒都做了估分，如无意外，分数足以让自己走出去了，不会辜负妈妈的期许。
　　“哎，望舒小同学，你考的怎么样啊？”
　　问话的是班长段裕景，平时对望舒多有照顾。
　　“还可以”
　　望舒舒展开笑颜，很明显对班长很是熟捻的模样。
　　段裕景看着望舒在笑，也放下了心。
　　“那就好，我看你出来的时候低着头还担心你没考好，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望舒摇了摇头说。
　　“暂时还没有，我还没想好。”
　　“那你要好好想呀小同学，这可是考完试最重要的事情了，那我先走了，有想问的随时发我微信，我可是你二十四小时在线咨询。”
　　段裕景说着说着止不住地笑。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我妈妈还在外面等着我出去，拜拜啦小同学。”
　　“好啊，拜拜班长”
　　望舒看着段裕景笑也忍不住低头笑。
　　自己这位班长在班里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咨询台，很热心，成绩也很好。
　　是望舒高中安静生活中少有的熟悉的同学。
　　不过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沈淮序。
　　望舒往前面闹成一团的地方望去。
　　自从之前沈淮序调侃自己记不住他，后来确实是记住他了，却又记的太清楚了。沈淮序很爱笑，很可爱，偶尔又很高冷，对望舒来说是像太阳一样的存在。每次看到他在那里搞怪大笑，望舒也忍不住悄悄抿嘴笑起来。
　　望舒悄悄地把他当做自己的光。
　　他勇敢地向前走了过去，拍了拍沈淮序的肩膀。
　　“沈同学。”
　　沈淮序一惊，发现竟然是望舒，瞬间惊喜越过了惊吓。
　　“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吗望舒同学？”
　　“我想问问你想报的是哪一个大学”
　　望舒抿着唇有点害羞，但仍然勇敢地抬起头直视沈淮序的双眼。
　　这时，沈淮序身边的肖鹤云和徐舟野也从旁边的打闹中转过身好奇地询问。
　　“哇哦，你问我们淮序考哪干嘛啊神游同学，你也要考我们淮序考的大学吗？”
　　肖鹤云不怀好意地桀桀笑，完全符合他搞怪的风格。
　　“你老喜欢逗别人，人家可能就是问下做个参考。是不是呀望舒同学。”
　　徐舟野照肖鹤云头上拍了下。
　　肖鹤云一只手护着头一只手捂着屁股防止在旁边瞪他的沈淮序踢他。
　　而望舒则在这打闹氛围里放松了下来。
　　“是啊，我还没确实报哪个学校，想问一下沈同学。”
　　“那你咋不问徐舟野我两，只问沈同学啊？，哎呦，沈淮序你要谋杀啊，这么大劲踢我。”
　　沈淮序在一旁面色不善“我觉得我可能劲太小了，你觉得呢？”
　　“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一点都不小”
　　肖鹤云立马捂着屁股拉着看戏的徐舟野往后退，边退边嘟囔“见色忘义。”
　　“你可省点嘴吧，把你空余的另一只手放嘴上更合适。”徐舟野对肖鹤云无遮无拦的嘴很是无奈，“被望舒听见了沈淮序一定会像上次你把他笔记本落在望舒那一样几天不理你的。”
　　“那也不怪我啊，谁知道他笔记本里写那么多人家望舒名字，而且我将功补过了的，望舒根本不知道的好吧，我好难啊。”肖鹤云唉声叹气。
　　“嘘，看他两。”徐舟野扒拉下肖鹤云又放到自己肩膀的手臂。
　　“咋啦咋啦，他不会表白了吧？”
　　肖鹤云赶紧把自己脸扭过去竖起耳朵。
　　而这边，沈淮序赶紧放下自己作势踢肖鹤云的脚，笑着说“我想去燕云大学，你呢？”
　　“我还没想好，可能也会报燕云大学。”
　　“没事，可以好好想想，不过如果你也去燕云了咱们就又是校友了啊，如果你去的话咱们到时候一起”
　　沈淮序心中暗喜，想笑又担心太明显，只在心里不断地放烟花，砰砰砰的。
　　“我觉得你可以选择燕云，咱两分数平时差不多，燕云是很好的选择。”
　　沈淮序既想极力为望舒推荐燕云的好处，又怕望舒反感自己，在心里努力组织语言。
　　“我知道了，谢谢沈同学，我会好好考虑的。”望舒轻轻点了点头。
　　望舒在心里默念燕云两个字，心里很是开心，为自己可能可以继续和沈同学在一个学校而开心。
　　“他们都说的什么啊？这么安静。”肖鹤云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看着也不像告白现场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没表白。”徐舟野摸着下巴。
　　两人正在疑惑，突然看到沈淮序往这边跑过来。
　　“你两说什么呢在？”两人都是一脸求知若渴。
　　“没说啥，他问我报哪里，我说燕云。”沈淮序一脸开心。
　　“啊？你没表白啊。”肖鹤云很是遗憾。
　　“肯定不能表白啊，我表白完他都被吓跑了肯定，而且他现在都不怎么认识我，不过如果他也去燕云就太好了，我可以在大学追他。”沈淮序失落过后又一脸振奋，很明显眼前似乎一片好光景。
　　“也是，你两分数差别平时都不大，还真有可能也去燕云，而且他都来特意问你了。”
　　徐舟野一脸看好的表情。
　　“实在不行，可以异地恋嘛，高中不能早恋，大学可以恋爱啊。”
　　“对哦，我两都是你助攻，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两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扯吧你两，肖鹤云你忘了你上次多不靠谱了。”
　　“那是意外好吧。”
　　“我觉得望舒可能并不是不怎么认识你”
　　“真的吗？”
　　“我觉得哈哈哈哈”
　　……
　　三人勾肩搭背地远去，悄声密谋的事情也没有随风飘向望舒，只成为三人的秘密。
　　望舒在原来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着沈淮序和他们吵闹地往前走，歪着头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对沈淮序确实关注度比其他人高。
　　望舒此刻并不是很明白自己对沈淮序的高关注度意味着什么。
　　望舒转身也往家去，在下意识回头时好像看到沈淮序也回了头，这并不清晰的画面望舒却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