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雁》月声潇潇

20、李家惨案3

　　见赵开没出言否认，纪沉鱼就知道赵开肯定又去赌钱了，于是也气的够呛。“好呀你，不是已经在姨夫姨母面前保证过再也不赌钱了吗，你可真够可以的！”
　　纪沉鱼这么生气是另有原因的，赵开是她的表哥，而且不仅仅是她姨夫姨母的独子，更是老来得的一子，宝贝的不得了，前段时间赵开不知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带着他去红玉楼作践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迷上了赌钱，赵家虽然家境殷实，但也不是什么巨富，常言道了，这赌钱不管多少家财都能败了进去的，自从姨夫姨母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为赵开日日忧心忡忡，但又狠不下心来死命的管他，直到他闯了大祸，一次不知听了谁的撺掇，与人豪赌，欠了不少的钱，也给纪沉鱼的姨夫姨母气了个够呛，姨母身子本来就弱，那一次差点被赵开给气出个好歹来，这件事纪沉鱼的母亲与纪沉鱼唠唠叨叨了许久，无非就是为自己妹妹感叹怎么就摊上了个这样的败家儿子。后来赵家卖了一个地段位置极佳的铺子才给赵开平了账，自那之后赵开就发誓再不碰赌钱这档子事儿了。
　　“哎呀，我没有再去赌了，李公子是之前认识的，我就是怕你这样生气才说谎的嘛。”赵开扁了扁嘴，语气倒是很无辜的样子，“这朋友都已经结交上了，你总不能叫我跟朋友绝交吧。”
　　纪沉鱼又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朋友，要没有这种狐朋狗友赵开也不至于成了今天这样，虽然天生笨了点，但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样成日里流连烟花柳巷之地，老大个人了每个正形。
　　“那你与李公子争吵的事呢？”纪沉鱼心中简直无语，跟他这表哥说话简直急死她这个急性子了，问他十句能蹦出半句就是好的。

　　赵开搔了搔头，“这个朋友之间争吵也是常有的事情嘛。”这话他倒是没作假，确实是发生了不小的争吵，气得赵开这种软软糯糯的人都能夺门而出，但是赵开也从没认为自己与李公子吵架之后便不是朋友了，反正总会和好的。
　　纪沉鱼默默观察着他的语气与表现，也相信了他没有说谎，于是继续问道：“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内容却是赵开不愿意说的了，于是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一通瞎说八道，但没一句在纪沉鱼想要听到的点子之上，就在赵开马上要把纪沉鱼绕晕之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表哥是在用说话兜圈子。
　　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赵开你倒是学聪明了！”边说着边给了赵开脑门一个爆栗。
　　“哎呦，下手这么狠。”赵开用自己胖胖的小手揉着被纪沉鱼敲红的额头。
　　知道自己说谎时候会结巴，于是就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一堆乱七八糟却与纪沉鱼问的这件事毫无关系的，确实也没有撒谎，自然也就不会结巴。
　　“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就把你又赌钱这件事告诉姨夫姨母。”在背后告黑状是纪沉鱼从小打到惯用了的手段，用这招对付她这表哥赵开简直是百试不爽，纪沉鱼转念又想到现下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拿我给你告家里大人或许不再管用了，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你想瞒就瞒的，死人了诶，这可不是小事，你若瞒了些什么事，导致找不到凶手的话，没准到时候替李公子偿命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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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李家惨案(六)
　　纪沉鱼这话也不完全是像用狼外婆吓唬小孩一样的吓唬赵开，毕竟她也刚被人冤枉过一遭，对此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回轮到赵开翻白眼，别看这赵开和纪沉鱼在众人心中是云泥之别，纪沉鱼在天上，从小打到都能算是别人家孩子那种级别的优秀，而赵开则在泥里，痴痴傻傻还经常闯祸，但到底是身上流着同源血脉的表兄妹，行事作风还真有几分相似的，不熟悉他们的人乍已看上去赵开就好像加肥加大版的纪沉鱼一样，丑萌丑萌的。
　　“别编瞎话了，人家殷大人都说了不是我！”赵开努努嘴，看向窗楞上的那一片血脚印。
　　“那你就是帮凶！”赵开这下算是激发了纪沉鱼的斗志，让她恍然之间像是又回到了儿时跟表哥斗嘴的时光一样了。
　　“哎呀，告诉你也无妨。”赵开的小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原本他也是个大眼仔的，但这几年胖了不少，满脸的肉把大眼睛都给挤成小眼睛了。“我刚刚来找李公子的时候他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也不知招惹他什么了，三言两语之下他便骂我！”

　　赵开的语气委屈极了，像是对纪沉鱼撒娇一般。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他继续说：“然后他便要砸东西，你看那都是他砸坏的，我可一点都没碰啊，这事不能赖我，后来我便走了。”
　　“走了？”
　　“不走怎么样嘛，难不成还一直站在那里找骂。”赵开一副傲娇的表情，“少爷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么？”
　　纪沉鱼直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好一个少爷脾气，有骨气。被人骂了之后及时溜走倒也确实是像赵开能做出来的怂事。
　　“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能做什么有男子气概的事呢。”纪沉鱼撇撇嘴。
　　“做什么，难不成抄起花瓶砸他吗？”赵开一阵无语，自己这小表妹怎么一副巴不得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样子，“你哥我不是那样的人好吧。我们是将道理的文化人，要用文化人的道理办事，哎呀，像你这种男人婆不会懂的。”赵开说话也是欠儿欠儿的，也难怪从小打到没少挨纪沉鱼的敲敲打打。
　　“那这位文人你打算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走为上策，不过我刚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听见李公子的一声惨叫。”
　　纪沉鱼入神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是想着回去看上一看的，但是你也知道你哥我……”说着赵开局促的笑了一下，纪沉鱼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他那意思是你哥我人这么怂，自然是不敢回头去看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赶紧快步走开了呀，做人嘛，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的好，这老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嘛！”赵开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纪沉鱼苦笑，好奇心害死猫这算什么老话，“哇，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万一李公子当时遇害之后还有气，你回去或许能制止凶手再对他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没准这人就不会死了。”
　　赵开的头却像是拨浪鼓一样，死命的摇了摇，纪沉鱼看了都害怕他把自己一脑袋的浆糊给摇晃出来。
　　“得了吧，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鲁莽，这会子回去没别的用，只能把自己给搭进去。”赵开一直觉得家里人说自己这小表妹聪明是瞎了眼，他也无意中听到了父亲母亲在聊天的时候谈到了自己这小表妹前几日无端的卷进的了王氏被杀案一事，不过好在已经找到了真凶，不然不仅纪沉鱼的小命得搭进去，连同他们纪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还不是因为纪沉鱼这鲁莽的性子，赵开和纪沉鱼虽然经常挑对方不爱听的话说，遇到机会也往死了怼对方，不过却是真心实意的血脉相连，也为彼此而担心，听到纪沉鱼竟然目睹了凶杀案的现场，赵开就替她心惊胆战，这还好是凶手没有发现她，不然得把她一块给解决了，该怂的时候就得怂一些去保命的道理连他自己都懂，怎么从小被人夸是聪明小神童的纪沉鱼就不知道呢？
　　纪沉鱼却没空跟他掰持到底要不要救人，她此刻更想知道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于是继续问：“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在李家门口那巷子往外走，就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说得他自己一阵后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只有一人。”
　　纪沉鱼跟着老李头和殷宁鹤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就有仔细观察过，李家确实是生意做的不错，宅院也买的够大，拐进这巷子来只有两户人家，一户是李家自然不用说，而另一户却是朝着另外的方向开门，也就是说这长长深深的巷子只有李家人才会走。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的话，那就不会是李家的家丁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头子大胡子，这八成就是杀死李公子的真凶。
　　“你可看清真凶的长相？或是他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有多高？壮实不壮实？”纪沉鱼丢了一连串的问题给赵开，满眼都是期待的眼神，没等赵开开口，她又说：“哦对了，凶手是男是女？估摸着多大的年纪？”
　　“我……我，凶……凶手，凶……凶”纪沉鱼这一连串问题又给赵开弄紧张了，结结巴巴了半天，半晌之后才缓了过来，“我不是知道凶手什么样！”
　　“你不知道？”听到赵开结结巴巴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纪沉鱼简直气得气血上涌，只冲脑门，如果赵开干脆利落的说出来倒也还好，偏偏结巴了这么半天，叫纪沉鱼一阵好等。
　　“我哪敢呀，我逃命还来不及，我还有那闲心回头看看凶手长什么样？”赵开无力的反驳，“哎呀，可把我给吓坏了，不过好在我刚跑出那条该死的长巷之后就遇到了你和殷大人。”
　　纪沉鱼一阵语塞，这就完了？合着赵开是什么也不知道，白跟他墨迹这么半天了。
　　“诶，不对啊！”赵开却像是刚回过味来一样，“不对啊，我才听说表妹你今早就回了晏州了啊，我怎么会在大街上遇到你和殷大人？孤男寡女的在街上闲逛，这不好吧。”说着不好吧，但其实赵开满脸都是这事我清楚的猥琐笑意。
　　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人家殷大人堂堂大理寺少卿、圣上眼前的红人儿，怎么就甘愿替纪沉鱼跑腿卖命的调查案件，赵开听自己父亲母亲闲聊的时候听的真切，王氏被杀是个疑案，谁去调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左边是王家，右边是纪家，上边还有圣上和昭阳长公主，这几位哪个都得罪不起，殷大人还真是为美人什么都肯做，父亲母亲说殷大人是欠了纪太妃一个人情，这回事还人情的说辞他才不信呢，纪太妃看起来就是深宫中这也不争，那也不抢，清心寡欲的老妇人，哪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也怪不得刚才李家的家丁围堵住自己的时候殷宁鹤站在纪沉鱼的身前护着她，自己那个愚钝的傻妹妹看不出，不过他这个在后排吃瓜的表哥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别拿你那龌龊的思想瞎揣测。”这回判官和犯人的身份掉了个个，轮到纪沉鱼开始无力的辩驳了。
　　“啧啧啧，没想到哇，纪沉鱼你还好意思说我，小心我告诉你姑祖母去，叫她老人家打折你的腿。”赵开得意洋洋的摇晃着自己的肥头大耳，“不过你求求哥哥我，我就考虑一下帮你保密。”
　　“我没有回晏州，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子，我是有正事要做，而且是要保密的大事，如果这事泄露出去，不光我得被咔嚓。”纪沉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也别想跑，到时候我全家和你全家都得被咔嚓。”
　　?

　　“是吗？”赵开笑着反问。
　　纪沉鱼见他这样子，也全然不像是想听自己解释的样子，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自己又何必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解释呢，不过却必须让赵开保密，不然自己还在王城之中这件事就会被上面的人发现，那样也就很容易就怀疑到他们仍旧在调查王氏被杀案了，纪沉鱼沉思了片刻，皎洁一笑，说：“不如这样吧，我不像姨夫姨母告发你最近又偷偷去赌了，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就当从没见过我。”
　　听她这么说，赵开急了：“可是我可没有偷偷去赌，你怎么不信呢！不兴你这样血口喷人的！”
　　纪沉鱼噗呲一声笑出声：“我说我与殷大人并无什么龃龉之事你不也一副不信的样子吗，既然咱们两人都问心无愧，又何必拿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给彼此告状呢？”
　　看着赵开犹豫的神情，纪沉鱼就知道这么说靠谱，于是继续说道：“而且你也了解我，如果你敢把我的事说出去，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了！”
　　纪沉鱼摆出一副马上要吃小孩的神情，“就算你没有去赌钱吧，我可认识殷大人身边的侍卫，他可是真真切切的撞见了你去红玉楼，这总没有假吧！”
　　赵开的表情像是被霜打了的紫茄子一样，心中暗自委屈，烦死了，就这么点爱好，还被纪沉鱼拿住把柄了，不就是替她跟殷大人幽会这件事保密吗，搞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