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十月》夭夭舞

1、第 1 章

　　“难怪有故人之资，原来是故人之子。”

　　十月十二日早晨，一个穿着红格子外衫的姑娘来店里找我，和她聊的很投缘。她说话时候的断句和习语很熟，但是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她叫林善遇，我说这个名字不像是一位姑娘，她笑起来说这是她母亲为她取的。我称她的母亲是个为孩子祈福的知识女性，她开怀大笑。我想她的母亲应当和她一般爱笑。

　　在林小姐将要离开时，她回头看着我摆在桌上的姓名牌，说我的名字和她母亲的有些像。我愣住，她说她母亲名叫黎舟，说完又笑笑，说她母亲的名字也不像个姑娘。
　　我的思绪霎时停住了。林小姐挥挥手走出了屋子。
　　我还能想起来那个姑娘撇着嘴说“你说我嫌贫爱富也好，总之我不会爱上一个穷人”，上海滩大银行家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是不会叫人们稀奇的。
　　林小姐这样开朗，看来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想必林小姐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是她的母亲取的。
　　从前乡里人认为名字卑贱易养，因而那时出生的孩子名字多半粗俗易懂。当我告诉她我的名字时，她轻蔑地哼了一声。大小姐的一切都是适意高贵的，给她拉车的车夫都得要个值得玩味的名字，所以她眼睛转了几下就给我重取了一个名字，正是按着她自己的名字取的，叫黎昼。
　　后来我和这位大小姐熟稔后，我问她为什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大小姐是不明白我的，我希望自己的名字有寓意、有祝福，我想知道为我取名的人在那一刻的所思所想。大小姐脱口而出，那天这么毒的日头，只有你一个呆子站在太阳下等着，不怕晒似的。大小姐不明白我的，她是我那天唯一的客人，我想让她看到我，所以我必须站到她看向我为止。
　　大小姐有自己的汽车，从外国买来的汽车只坏过那一次，大家都知道载一趟大小姐抵上几天的量，所以都不去接客人，在大小姐喝茶的地方附近等着。那天的太阳很烈，不少人热的受不了，早早走了，但也有不少人执着着。可惜大小姐的茶还没喝完，车就修好了。大小姐穿着新裙子站起来朝我们这看来，那时我的眼睛被太阳照得睁不开，地面都像被烫的发软。
　　我向大小姐讲述那天时，大小姐乐不可支。她说当时以为我的胆子这么大，直勾勾地瞧着她。
　　直到日落西山大小姐才返程，坐在自己的汽车里，经过我时疑惑地瞧了瞧我。

　　大小姐问我后不后悔那天等了一整天，我摇摇头。大小姐不知道，如果不是那时等了一整天，后来我也没法当上大小姐的车夫。一路坎坷不好说，终归后来我的日子比从前好得多了。

　　那时我老是听到拉车的男人说大小姐是贵人，活络的人能讨大小姐欢心。大小姐也是我的贵人，在一众高矮胖瘦的男人里挑我出来，以后跟着她出门。那以后，我拉着车，载了大小姐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