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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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又开始慢慢多了些温度，冬末的最后一抹雪化作春水浸入土壤完全没有了踪迹的时候，柳枝上的新叶开始展露踪迹。
春来的下学期开始，班里那种因为高考逼近而产生的紧迫感愈发的明显。
上学期的时候，杨玥每天听力时间开小差写的一句话日记里，出现频率最多的是“什么时候放寒假”。大部分人都想拥有一个两天以上的假期，没有那么多作业，可以用来睡一个好觉。
而最近以来，杨玥的日记内容变成了出现次数势均力敌的两部分。有时候她写，“快高考了，但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另外的时候，她又写，“快点好好高考完，结束吧。”
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以后，晚饭时间早早回来的人数明显增加了。王军从鼓励大家早些回来背书，变成了提倡大家认真吃晚饭。
今天上午的扬尘天气有点严重，上午的课外活动取消，所以大部分人本来都待在教室里。
“嗷——”
明江趴在桌子上浅眠，突然被教室外的欢呼声惊醒。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问迟洛：“怎么了？”
迟洛向外张望了一下：“不知道，”往前排看几眼，教室里留下的两三个人还在睡觉，“出去看看吗？”
他俩轻手轻脚拉开凳子，但其实走到门边就已经出不去了——
有一长串棒棒糖像封条一样挡在教室门外。
“？”明江从教室门探出头，看到他们班的王楚曦站在教室中段，手里拿着棒棒糖串的一端；而另一端在隔壁班教室的前门，门前站着一位看起来有一点害羞拘谨的隔壁班男同学。
一个十分、十分夸张的长度。
明江瞬间了然，也跟着门外的同学们一起鼓掌起哄。张煦和杨玥这群人看起来比事件主角笑得还要开心，两个班的一大半人都在外边欢笑，因此楼道里很是热闹。
“怎么了？”迟洛也跟着明江一起鼓掌，但实际上不明所以，所以有些好奇地问。
“你有没有看过那种视频，就是从袖筒里掏棒棒糖，一下子拿出来一长串的那种。应该是隔壁班徐毅远来给王楚曦送糖吧，但是这个长度真的好夸张哈哈哈。”明江很轻易地就被门外的氛围所感染，笑得有些眯起眼睛，不停用力鼓掌的手也有点泛红。
迟洛瞥了眼门前那长长的一串棒棒糖，然后看着明江的笑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啊？”
明江一眼看穿，拍拍迟洛的肩：“我没有，你别准备。”
“……”迟洛耸耸肩，稍微凑近一点：“那我喜欢。”
明江啼笑皆非，向后拉远一点距离：“啧。”玩笑般眯眼打量了一下迟洛一脸胡闹的表情，“你想吃糖？行，放学就领你去买。”
迟洛挑了挑半边眉，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张煦的声音非常大，拿着从杨玥手里搜刮来的水果糖：“都别管，我先随一筐糖！”
然后一呼百应，隔壁班的男同学也跟着大声喊：
“别管！我随一箱橘子！”
“别管！我随一车雪糕！”
“别管！我随一年卷子！”
王楚曦拽着那串棒棒糖，笑得有些站不住，因此靠着墙：“行了行了，这么大声……”
话还没说干净，苏立峰就从办公室后门出来了，背着手带着笑意审视了一圈楼道里的人：“都干什么呢？这么吵，打扰教室里边的同学自习。”
边说着边向教室里张望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和还在趴着睡觉的两位同学尽收眼底。
“……”于是苏立峰紧接着改了口：“打扰教室里边的同学睡觉也是不对的。”
话声还没落地大家的哄笑声就更上一层楼，如果窗外树枝上有一只小麻雀，那它应该也会被这一阵笑浪给吓走。教室里睡觉的人又被吵醒一个，迷茫地伸长脖子看一眼走廊里乌泱泱的人群，然后也轻手轻脚地出去要凑热闹。
剩下唯一一个还在睡觉的人，她实在是昨晚睡的太迟、现在太困、睡得太沉。
苏立峰带着一种近乎慈爱的心情看过每一个在开怀大笑的学生的脸，他们的快乐在此刻如出一辙的真实、纯粹、鲜活。
他满意地点点头，等笑声稍小一些时又接着问：“王楚曦，手里拿着这么多棒棒糖干什么呢？”
“啊？”王楚曦立马站直，飞快地眨着眼睛，道：“老师你吃糖吗？我给大家分糖吃。”
“就是的就是的，老师，我们都等着吃糖呢。”杨玥也跟着附和。大家纷纷点头，表情认真，信念感极强。
苏立峰也配合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只说：“好，那我也拿一个吧。”
王楚曦立马双手奉上一长串：“那没问题，老师你先挑。”
徐毅远竟然也真的准备了足够数量的糖，在场的人见者有份，连教室里还在睡觉的同学，王楚曦也悄声在她桌上放了一根。
闹腾着分完糖以后，也快要上课，大家三三两两散开。
这时候徐毅远又从另一只袖筒里给王楚曦拿出了一串短的棒棒糖，不多，只有六七根连在一起。
“你的糖还是最多的。”徐毅远认真地对王楚曦说。
王楚曦愣怔一瞬，随即笑着接过来，在教室最后边给了徐毅远一个拥抱：“谢谢你。”
随后王楚曦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明江提出请求：“明江，你能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好啊。”明江把自己的糖也放在迟洛手里，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代表我同桌感谢你们的糖。”明江在打趣迟洛，但徐毅远和王楚曦不知道。
王楚曦挽起徐毅远的胳膊：“不用谢不用谢。”然后她拿着那串糖，将头偏向徐毅远，对着明江的镜头开心地比起剪刀手。
明江替他们拍下照片。镜头里的一双人笑得很有感染力，背景是熟悉的墨绿色黑板，露出的那一隅上有同学们按上去的彩色手印。是一张看见了就会让人很快乐的照片。
“好啦。发到你微信上了。”
“谢谢！”王楚曦雀跃地回答。
明江把照片发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微信也弹出一条新消息。
L：【图片】
明江回身询问地看了下迟洛。迟洛嘴角不易察觉地勾着，抬起眼同他对视一下，又将视线收回。
明江点开聊天框。
明江在给王楚曦他们拍照的时候，迟洛给明江拍了一张照片。
王楚曦和徐毅远在笑，明江彼时看着手机屏幕同样在很柔和地微笑。
也是一张看到就会让人很快乐，很留恋的照片。
明江看到这张照片时的笑应该是比刚才还要更柔软一些的，他将图片保存下来，又回复：嗯嗯。
然后他收起手机，乱揉一把眼前真人的头发，说：“好，多奖励一颗糖。”
彼时迟洛背靠课桌坐着，拿着手机的那只胳膊半搁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放松地自然垂落在腿上，这种很散漫的样子有些少见。
所以明江走过来，却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站在迟洛面前，暗自描画这幅模样。
两人一个仰头，一个抬头，对视少顷，突然明江眯起眼，很仔细地看到迟洛浓密的眼睫毛里有一根长势方向好像不太对，于是更凑近一步，俯下身说：“别动。”
这个距离实在是很熟悉，因为太适合接吻了。迟洛理智上明知道在这里明江大概率不会是来亲吻的，但还是像某种条件反射一样做出吞咽动作，然后很听话地一动不动，从容又慌乱地紧盯着明江越来越凑近的眼睛，等待他的支配与发落。
明江凑近以后发现这根眼睫毛大概是掉了，所以轻声说：“闭眼。”
迟洛依言闭上眼睛，因为感觉到明江的手贴了上来，所以眼睛生理性地闭得更紧了一点。
还没等明江将那根眼睫毛拿下来，张煦从教室外边进来，问明江道：“明哥，你英语练习册写了吗？借一下呗，隔壁班下节英语课。”
明江正在专心拨弄迟洛的眼睫毛，所以说话的语速格外慢：“嗯，写了……等一下。”
张煦又靠过来一些，疑惑地问：“你俩干什么呢？”
明江终于把那根眼睫毛轻轻摘了下来，离开时手指不着痕迹地从迟洛的下颌线处一滑而过，神色自然地先对迟洛说：“好了。”然后才语气平静地回答张煦：“他有根眼睫毛掉了。”
原来是取眼睫毛，迟洛心想。
然后他睁开眼睛，眼眸依然跟着明江走。
虽然不是接吻，但明江这样顺手的动作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是让迟洛心脏满满当当。在他眼里明江对他的所有行为都包含一种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
“哦，取眼睫毛。”张煦若有所思地缓声重复，事实上不明所以：眼睫毛掉进眼睛里不是应该自己处理吗？眼睛这么敏感的器官，让别人取不是更不方便吗？
明江直接忽视张煦看起来似懂非懂写满疑问的表情，就像晚自习上老师忽略有些人打盹儿，他没搭话茬，从课桌里拿出英语册子：“给。”
“哦哦，好。谢谢哥。”张煦不再细想这件事情，收集百家饭一样收集完册子就赶紧给隔壁班的朋友们送过去救命了。
迟洛几乎一直背对着张煦。如果他们面对面，张煦的疑问大概又要更上一层：明江今天看起来难道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然后带着问号和迟洛一起观察明江的脸，发现除了一如既往的好看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因此更感疑惑。
明江回到座位上开始整理最近做过的卷子，整理了一半儿，迟洛都还是一直盯着他看，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化一下，除了偶尔眨一下眼睛以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明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卷子往桌上“哐哐”两下，转头笑着问：“到底看什么呢？”
迟洛很小幅度地抬起下巴，挑起眉毛缓缓摇摇头，但是对这个问题并不作答，只是回以不变的视线。
明江无可奈何地笑笑，只好转回头来，任迟洛盯着自己看，然后接着整理前几天的试卷。
这样和谐的安静持续了几分钟，直到高希在教室前门叫明江出去才结束。
“明江，班主任找你去办公室。”
同桌两人步调一致地抬起头看过去，明江放下手里的卷子，边起身边说：“好。”
迟洛终于又换回了平常的坐姿，看着明江走出了教室，然后随手翻看了一下课桌上他的试卷，已经整理了一大半，又看了一眼手表。
离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