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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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真正的钟玙站在大桥上。
这座桥很熟悉，每当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半，晚上五点半到六点半，这里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代为骂爹的滴滴声此起彼伏。
钟玙深知这桥下究竟流淌着多么冰冷的河水，无数人葬身在这片无主之地。那边因为她而撞烂的栏杆，甚至还没有修补。
这是她熟悉又陌生的——现代生活。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头发挑染成浅蓝色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靠近她，说：“你果然来了。不过如果现在放弃的话，你就可以回家了。”
钟玙抬头，看到一张挺丧的脸，一看就是被什么折磨到发疯的模样，眼底的淤青遮也遮不住。她被他迷惑，很轻地说：“回家？”
那少年很颓地叹口气，河面开始微微震动，水珠向上溅起，不断上升，打在钟玙的脸上，钟玙本能地闭上眼。
再次睁眼，钟玙看到村口那棵枣子树，心口忽然一热，自觉地走到那个吱呀作响的门前。
她的奶奶总爱把东西打扫得一尘不染，可现在，家里的一切像是蒙上一层灰色的雾，瓶子里的野花凋谢枯萎，苹果已经放置多时，向下凹瘪。
好像这里的生命力一下都被抽走了一样。
钟玙看到奶奶的黑白照片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一个小小黑色的盒子装着她的一生。
她眼睛瞬间变红，走到那盒子旁，眼泪无声地滑落：“奶奶，我回来了。”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不去想那些生生死死的问题，我们就永远不会经历离别。
很小的时候，她觉得奶奶的儿子一点也不好，都没有回来看过几回。于是她信誓旦旦地和奶奶保证——“等我长大了，一定天天陪你，哪怕我出去了，也要把你带在身边。”
奶奶笑得很开心。
可是她却食言了。
从上大学到毕业，她拼命往上爬，卑躬屈膝地在别人面前笑着道歉的时候，在四人床位的地方连哭都找不到位置的时候，吃着止疼药还要和奶奶报平安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会有离别的一天。
好像每天都是如此平凡又普通，奶奶会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大橘躺在屋顶晒太阳，奶牛在藤椅下蜷着睡觉，路过的人也许会向钟奶奶问好，顺便又提两嘴她的情况。
日子会一天天过去，情感也会一点点淡忘，承诺便会抛之耳后。
可是真的到一天的时候，她发现思念与愧疚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她，从没有一天忘却。
她终于意识到，对抗离别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躲避，而是陪伴。
可她却错过了。
错过了陪伴的钟玙很长时间都没有搞明白活着的意义，她努力又倔强证明自己的存在，她太想她了。思念不断，就连生死也不能阻断。
或许千百年之后，她还会再次遇见她，她们不知道，那是很多很多的想念才有碰见的那一瞬间。或许她再不会再遇到她了，可至少她已经好好地活过一遭，她记得她的一切，她的愿望，她的思想与她的一生，让那不干人事的老天爷好好看看，那曾经被她宠爱长大的孩子，如她所愿，靠着自己的双手活得很出色，无愧于心亦不负人世。
眼泪砸在那块黑色骨灰盒上，钟玙忍住鼻头的酸楚，静静地诉说道：“奶奶，你看看我，我现在不怕离别了。我常常想，如果我不长大，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办法不长大，人空长了一身皮肉，却总是留不住自己最爱的人。但后来我好像明白了，可能爱本身不是能够摸到能够定义的东西，在身上，在心里，即便生死也不能将我们拆散，所以，我要记住你，我要一直一直爱你。”
“奶奶，你以前总担心我找不到男朋友，放心吧，我也遇到了一个我很爱也很爱我的人，如果你在，应该也会很喜欢他。我在，他在，家就会在。”
蓝易舟不知道她叽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像绕口令一样怪催眠的。他打了个哈欠，不管她说什么，现在应该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现在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她送回去，顺便解决季明知这个大麻烦。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说着说着就拿出一把剑，唰地一下向他挥来。
就很秃然。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的秃然。
蓝易舟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头，没有摸到熟悉的帽子，只看见对面凉薄怜悯的眼神：“你们这行的，都这么辛苦吗？”
像一张薄薄的纸一样，这个小房子轻飘飘地被划破，变成一张缩影落在钟玙脚下。真实的场景开始显现，脚下是坚硬的地板，周围是无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超级计算机。
蓝易舟生气了，虽然在那张颓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很大变化，他扯嘴角道：“你没多少时间了，你和他，一定会死一个。”
钟玙噢了一声，忽然转身在一旁的计算机上打字，蓝易舟上前一步，被本命指着拦下来。他皱眉，语气像教训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你在干什么？”
钟玙的手指飞快，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在她身体消散的最后一秒，敲下了回车键，回头轻笑。她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竖起大拇指，语气却很轻蔑：“你们真的应该做一下背调的，我辅修当年可费了我不少精力，还真学了点真本事。”
她身影彻底消失，蓝易舟有点不安，像是那种敲了几千行代码突然发现少了一个括号的不安感。他立即连接上九筒的屏幕，问道：“你那宿主大学辅修是什么？”
九筒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道：“那谁知道，要不是我去专门了解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她还辅修了计算机这种令人头秃的专业。”
蓝易舟木着脸，迅速着手修改她刚刚输入的指令，却被通知自己没有管理员权限，要求输入密码。
？
这里的密码都是多少年前设的，他以前的密码本早丢了，不过按照排列组合，应该有967680种不同密码。
他试了三次，被冻结了十分钟。
蓝易舟的道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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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伏魔阵前，祝鸢眼神里的迷茫慢慢散去，她扭了扭脖子，无意识地舒展了下手指关节。
叶依依完美地发挥出她爱的感化作用，劝服纪芜等人合力将季明知从阵中救了出来。
纪夷被气得大笑，他喘着粗气，用刀支撑着地面，不至于失去最后一份颜面。他抬头死死盯着季明知，阴毒的笑声久久不散，怨恨诅咒道：“众魔听令，以魔尊之名，愿献上全部修为、精魄与身躯，咒杀清鹇掌门季明知，至死方休。”
祝鸢的魔气暴起，她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精准地掐住季明知的脖子，飞快地将季明知从叶依依身边带走。
叶依依捏诀想追，纪芜却拉住她的衣袖，紫眸闪过一丝异样地情绪，道：“依依，我好难受，魔尊的命咒我抵抗不了。”
段韫也在她身后说：“依依，魔潮异动，如今你是清鹇派的主心骨，别走！”
面前还有个涂山衍拦住她的去路，叶依依心中气急，口不择言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身后哀嚎遍野，系统在她识海里滴滴警告，不断解释男主主角光环在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如今走好自己的人设才是真。叶依依无奈转身，设阵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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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知被祝鸢按在后山的墙壁上，阳光透过他曾吻过的发丝，模糊了他眼中的脸庞，也看不清胸口刺入半寸的本命剑。
很久没有动静，季明知努力眨巴眨巴眼睛，看清楚的那瞬间，他又有些心疼。
她的五官绞在一起，眉毛和眼睛打架，自己和自己打架，本命剑不上不下卡在他心上半寸的位置。
仿佛在说，不愿意，我不愿意。
她哭了，又被自己气哭了吗？季明知这样想的，他的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那双沾满鲜血、惨不忍睹的手艰难地上抬两寸，却发现它们又无法控制地下垂，他慌忙为自己念了一个清洁术才不至于吓到她。
祝鸢低头看着那双手，不知为何心中剧痛，几乎无法呼吸，她颤抖着握着剑柄，眼泪大滴大滴夺眶而出。季明知意识到自己无法为她抹去眼泪，于是他挤出一个浅浅的苦涩的笑容，很温柔地安慰她道：“师妹，别怕。”
为安剑失去了季明知的压制，立即跳出来想斩断她的剑刃，季明知看了它一眼，眼中态度坚决，道：“不许。”
季明知努力又靠近了她一点，剑刃也随之更深一分。祝鸢惊慌地向后退了半步，他张开双臂迎上去，道：“师妹，相信我，没事的。”
祝鸢忽然失声尖叫道：“师兄！”
季明知深吸一口气向前一大步，如愿抱到了他的小师妹，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胸前的那把剑也慢慢化作金光消散，他诧异地看向钟玙虚无的身体。
她释然轻笑，有些不甘，更多是不舍与歉疚，轻轻道：“师兄，对不起。”
季明知脑子一片空白，那声对不起在他耳边不断回响，刺耳到不真实，他身旁的时空仿佛扭曲重叠，直到连虚影都留不住，诛心剑落下。
他向前扑倒，什么也没抓住。
他的师妹消失了，可这个世界没有分毫变化。
那一刻，他竟然不伤心也不高兴，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瞬间剥离，他忽然就觉得，好累。
真的好累，这一生，被期待着厚望的一生，好累好累。他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要顾全大局，就连爱意也不敢轻易表露。如果当初他和师妹解释清楚，如果他没有离开山门守护师妹，如果他早一点发觉叶依依的异常找到师妹……是不是他的师妹就不用受这魂飞魄散之苦。
他万念俱灰地跪在地上，想要拿起为安剑自刎，却没有力气抬手。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慌忙赶来的叶依依在远处高声喊他。
季明知看着着急施法结印的叶依依，那双明明拿不起任何东西的双手居然迅速捡起地上的诛心剑，又快又准地对着胸口刺去。
叶依依睁大了眼睛，嘶吼道：“不要——”
季明知重重倒在地上，濒死前的那几秒，时间好像变得无比漫长，他定定地看着斜阳，想起师妹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玩抓太阳的游戏。
那个曾经想要拯救天下的女侠，踩着光，像是一轮太阳落下凡尘。
而现在，他的太阳陨落了，他也活不下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