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鸢 ...
-
“东方落意要来了，完了……”
“明昱，你清醒点，这里是不斋客栈，不是心鸢测试！”
韩明昱埋在江暮峥怀里好一会，脑子里都是那一堆诡异的真实，慢慢地最开始的记忆浮现出来。
今日一早，韩明昱便来找江暮峥入门，成为浣灵师之前要进行心鸢测试。
测试相当于生死状，通过后活着醒来，反之被心鸢吞噬。测试过程与浣灵师用心鸢攻击对手的过程差不多，但也有区别。
攻击情形的心鸢会吞入对方所有，包括身体，而测试性质的心鸢只吞入测试者的魂魄和心神。
前者凌厉肃杀，后者如温水煮青蛙。
但如果没有求生的本事，两者殊途同归，难逃一个死字。
所谓心鸢便是心境，即浣灵师用心神化成的幻境，鸢是浣灵师心境的专称。因为浣灵师凝鸢的时候，会释放出一根线，且每个心鸢的线粗细长短颜色都不一样。线的一端连接浣灵师的心境，另一端则捆住对手随机部位，拖拽进心境里，此过程犹如反向放纸鸢。所猎者会立刻失去主体意识，像是进入梦境，不断徜徉其中。
至于上次韩明昱如何主动跑进江暮峥的心鸢里的，江暮峥也不得其解，这还是她百年来唯一例意外。
倘若有新人想入此门，就必须通过前辈引渡进他的心鸢来测试。
原则上，浣灵师不得干预测试，因为大概率会让结果适得其反，加速测试者死亡，这也是业内规定。
江暮峥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韩明昱。
当时她只留一部分心神维持心鸢即可，大部分心神要在外护法，却发现了韩明昱躯壳的不对之处。
身体散着几丝灰气，类似凡人的病气。这孩子身体康健，哪来的病，何况这灰气似有若无，又不像凡人生病般浓重。
江暮峥用心神感受了下，果然有波动，害怕韩明昱会死掉，又忌惮业规，挣扎了片刻，决定放手一搏。她要把韩明昱带出心鸢，于是凝聚全部心神进去了自己的心鸢里。
进去以后，江暮峥才知遇上了怎样的难题，她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鸢如此陌生。
韩明昱的心神占据了大部分，与其说是江暮峥的心鸢，倒不如说是她韩明昱的心鸢。
韩明昱在内境挣扎，有意思的是，原来是她自己将自己困住。
难道是她自己要杀了自己？
又不对，后来有个契机让江暮峥明白韩明昱不是要自困。
江暮峥进不去被韩明昱心神占据的地方，只能在未被侵占的心鸢里四处游走，企图抓住一丝机会，将韩明昱拉出去。
糟糕的是，韩明昱的心神还在逐步扩张，要蚕食剩下未被侵占的心鸢。
江暮峥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鸢被完全占领，她自身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在边缘处，江暮峥走到一处下着雨的地段，她有些茫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男人的歌声。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歌声清澈，似梵音。
江暮峥看到了远处的山峰，还听到寺庙里的钟声，她循着声音跑去，找到了入山门的山脚处。正犹疑着，看到了一男一女。
一个和尚，还有……韩明昱。
韩明昱变了，穿着华丽但拘束的宫装，戴着不搭调的斗笠，脚步虚浮。
江暮峥心道，她挣扎出来了。
江暮峥比较活络，不说多余的话，只道渡人。
但韩明昱还有别的想法，江暮峥不敢强行阻止，同时也想看看山上的情形。
哪知半山腰上，不仅雨势变大，还有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将韩明昱捞到了半空中。
江暮峥急得心火上涌，却看到韩明昱变成了一盏灯似的，割开了巨手，以及藏在巨手后隐约怨恨的目光。
和尚却又消失不见。
和尚也是韩明昱所化？不是自困而是另有隐情，灰气定与隐情相关联！
江暮峥此时既清醒又糊涂，唯一可确定的是，韩明昱身上藏着惊天秘密。
天地破碎之后，韩明昱用自己的方式通过了心鸢先一步离去，而江暮峥在后头稳定好了自己的心鸢后，才出来。韩明昱醒来又失常，江暮峥安抚她。
韩明昱终于想起了缘由，镇定下来，“我不怕，就当噩梦好了。”
“明昱，告诉师父，上次你是怎么从我心鸢里挣脱出来的？”
韩明还以为自己错觉了，怎么感觉江暮峥温柔了很多，“有个女人出来提醒了我，她说是我自己，但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江暮峥若有所思的点头，“还记得你身边有个和尚吗？”
“嗯，记得，这人挺玄的。”
“其实他也是你自己。”
韩明昱有些迷茫，“啊？”
“还不明白吗，你比一般人都要有做浣灵师的天赋。”
“不过，”江暮峥将她在心鸢里的经过仔细告诉了韩明昱，“你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住了，你想想还有什么思绪？”
韩明昱为难地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你既然成为了我的徒弟，我有义务对你负责。这样，等芥子境一开，我们去一趟骊梦泽。”
“我在书里看过记载，是那个传闻有医仙的骊梦泽？”
“是。所以你最好在这几个月学好浣灵师的本事，拥有自保的能力。”
韩明昱又踌躇着开口，“师父，芥子境是阵法维系的么，会不会有大能者有潜力闯入？”
“不是阵法，级别低于六界的一个空间，没有人能够无视规则进入，安全的很。”江暮峥解释完，又让韩明昱先行出去，“我有些累了，你要是有空就去做饭，我想吃那个什么金羹。”
“金玉羹，师父你等着。”
待韩明昱走后，江暮峥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昨日是心病，今日是外力受损。好在浣灵师可以做到相对的不伤不灭，外伤内伤可不药而医，治愈速度也快。
韩明昱找到了在美人榻上的红蔻，把她手里的扇子一拿，拱到了她的怀里。
“哎哟喂，小祖宗，干嘛腻歪？”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我对你很有信心，这下不错，什么十九岁的预言，去他的见鬼去吧。”
韩明昱又把他拉拔起来，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来，我们多做几个菜，把整张桌子都摆满，好好庆祝一下我的劫后重生。”
“饶了我吧，姑奶奶，姐姐我真的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我可不会放过你，要是我不在这儿，你还得学会管账。”
一想到一串数目转来转去，红蔻就一个头两个大，“不要啊。”
细细忙活了几个时辰，木偶请来了江暮峥，三人在大厅里摆了一张宴席。红蔻还拿来了一坛果酒，说要不醉不归。
韩明昱举杯相碰，看着左边的红蔻，右边的江暮峥，心道真好，第一次交到瑶山以外的朋友。
比起朋友这层身份，一个契姐姐，一个师父，她们更是伙伴。
以至于后来韩明昱经常能想到她们举杯围坐的场景。
四个月很快过去，韩明昱也如江暮峥所愿，掌握了浣灵师所备的基本技能。
心鸢测试会放大测试者内心的恐惧，让他们直面其中，因而通过者者少之又少。而当测试者通过后，他们的心境会具象化，化成每个人独特的图腾雪玉。
当时韩明昱的掉落在江暮峥的榻上，被江暮峥拾了起来，是红莲样式，而江暮峥自己的是雪鹄，常年被她挂在剑穗上。
后来韩明昱也把红莲雪玉挂在剑穗上，绑在棠溪剑上，方便一同使用。
图腾雪玉虽然样式不同，但有个共同点，反面会显有“浣”字。这个字非雕刻，能看出是天然形成，在外人看来是独特诡异的。
韩明昱不会凝鸢，江暮峥大失所望，还以为凝鸢于她不在话下，看起来又没有天赋了。
凝鸢是浣灵师的终极杀招，这等倒反天罡的技能上等浣灵师才能开启。
是的，浣灵师也分上等和一般，这种分级，几乎遍布整个行业，倒也不为奇。
更为严苛的来讲，只有上等浣灵师的心境才能叫心鸢，普通浣灵师都不敢自称心鸢，怕被业内人笑话。
所谓心境，普罗大众皆有，只是能量大小的问题。具体来说，普通凡人几乎没有，无心的魔怪更是没有，除却神明仙灵，其他或多或少根据修为有一些，但上等浣灵师的心境能量是里面的佼佼者。
能量这种东西很是珍贵。
本来浣灵师的数量就很少，整个人界登记在册的就几百个，上等浣灵师顶多十个，甚至就是单个数目。
可巧江暮峥就是上等浣灵师，对于韩明昱来说就是一种好运气。
由上等浣灵师引渡新人入门亦是难得，光靠这一种方法只会让资源更为稀缺。那一群普通浣灵师聚在一起，也发明出第二种引渡方法。
即为叠加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