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谈情》一口黑色猫猫头

2、第 2 章

　　前勤工俭学清高，后精英腹黑成功人士攻X前废物富二代，后卑微小可怜
　　受
　　林昱修X周求若

　　“昱修你理理我嘛，我今天有好好听课做作业。”
　　“昱修！我给你和阿姨带了好吃的！”
　　“昱修，你一定可以考上京大的，我相信你！”
　　“昱修，我要走了不会烦你啦。”
　　“林昱修我好喜欢你呀。”
　　梦里的男生穿着白衬衫，白净的脸蛋总是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每次看向自己眼神的样子都闪亮亮的。
　　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喜欢，又说着道别，然后身影慢慢远去。
　　林昱修用尽全力跑，还是让那人走了。
　　下一刻，林昱修从床上睁开眼，坐了起来，关掉了床边震动的手机，下床洗漱。
　　他头发全部向后捋，用发蜡固定好，戴上了金丝眼镜遮住凌厉的眉眼，穿上合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下了楼，他妈妈已经在住家阿姨的照顾下开始吃早餐了，见到他下楼就和他打招呼：“早上好，昱修，今天的包子好吃，吃多点再去上班。”
　　“好。”
　　阿姨给他盛好了粥和包子，林昱修和她道谢后就开始陪妈妈吃早餐。
　　“我今晚有应酬，会晚点回家，麻烦阿姨照顾我母亲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林昱修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吩咐阿姨。
　　阿姨点头应下。
　　“妈妈那我出门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和妈妈告别后，林昱修驾车到律所。
　　他大学学的是法学，没毕业就被正在创业的师兄，关子斌拉入伙。
　　创业的前两年确实没什么客源，但是律所的几个律师都有实力，再加上师兄家里有关系，现在也算是熬出头。
　　今晚也是为了庆祝一直在跟的大案胜诉了，才相约到酒吧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他们是这个酒吧的常客，环境比较清静，也没什么不三不四的服务。
　　他们一行四个人，除了他和关子斌，还有两个合伙人。
　　他们四个共事两年多了也都知根知底，说是庆祝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放松放松聊聊天，暂时不聊公事。
　　他们最爱聊的私事就是调侃林昱修的。
　　因为林昱修没到三十岁就是业界有名的金牌律师，胜诉率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但是也有百分之九十五，长得还帅。
　　这样的人居然还单身。
　　而且他还拒绝所有帅哥美女的示好。
　　“案子胜诉了，但是你的着冷淡的性格所向披靡。”关子斌跟林昱修碰碰杯：“哥现在不担心事务所了，担心你孤独终老。”
　　“我觉得不会。”林昱修喝掉了杯中的酒。
　　时间接近晚上十点，另两位合伙人就准备走了，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
　　林昱修招手想让服务员帮他们找代驾，就听见不远处卡座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长裤，服务员打扮的人正低头道歉。
　　不知怎的，他的头发被沾湿了，贴在侧脸，眼睫毛也粘上了水花，映衬着清秀的脸蛋有些楚楚可怜。
　　关子斌还想和林昱修说那个服务员长得挺好看的，就看到他已经径直往那边走去。

　　周求若来这个酒吧工作已经个把月了。
　　工资高，不用通宵，环境也好，同事也没有多余的社交，他很满意。
　　但他没想到今天会被喝醉酒的顾客纠缠。
　　一直让他拿酒，拿完了不喝，硬是要他陪酒，不然就不买单。
　　周求若不愿意，就在那边拉扯，摔酒瓶，还叫嚣着要告诉老板是他的问题，要他赔偿。
　　酒吧的老板很好，他不想丢了工作，只能一直低头道歉。
　　已经有其他同事去找老板了。
　　如果老板要辞退他也没有办法，周求若只希望这个月的工资够赔偿这些酒。
　　周求若的指尖用力在掌心蜷缩着。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感受到疼痛，但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如脸上的酒水和周围围观的窃窃私语那么刺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拦在他前面，给他递了一张藏蓝色的手帕。
　　“擦一擦。”说完那人转身将周求若挡在身后。
　　周求若呆呆地看着他。
　　他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再见到林昱修。
　　“怎么？想英雄救美？”那名醉客见林昱修斯斯文文的模样，没有害怕的意思：“小子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
　　“我刚才听到你说要让他赔偿你的酒，你主张他哄骗你下单，所以要求赔偿。”林昱修不慌不忙：“我刚刚已经让其他服务员去联系拿取监控录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帮他赔。”
　　“但如果你是污蔑的，我会代表他控告你诽谤并涉嫌敲诈勒索。”林昱修看了一下桌上的酒瓶，“您这边开的酒不少，应该有个一两万，并且考虑到你这边目的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再处以罚金，我可以和你保证，无论量刑还是罚金只会多不会少。”
　　“哈哈哈哈哈少吓唬人了。”那名醉客仍然不知悔改地叫嚣着。
　　林昱修没有理他，只是给他同行的人递了名片。
　　他们一行有差不多十人，看起来是什么聚会，但就算有这么多人，他们的朋友在为难周求若的时候也没有拦着。
　　垃圾总爱跟垃圾待在一块的。
　　那人看了名片后脸色才有些变了，开始拉着醉汉让他不要再闹。
　　因为名片上的律所最近实在是太有名了。
　　他们帮助一名被污蔑杀害了自己孩子的母亲诉讼，最终胜诉，并协助警方捉到了真正的凶手。
　　由于案件公开审理，林昱修他们的尽职尽责被网友看到，收获非常多的赞誉。
　　所以只要最近上过网，一定听过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名字。
　　“真是不好意思了林律师，我朋友喝多了，冒犯了这位小哥。”那人明显怂了，拉住喝醉的那个人：“他不是要敲诈勒索的意思，都是误会。”
　　“是或者不是，等老板和监控吧。”林昱修不想和他们掰扯，转头看向周求若。
　　见周求若还呆呆拿着手帕，脸上的酒都快风干了，只好接过手帕，帮他擦了起来。
　　林昱修的动作很轻柔。
　　周求若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下来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站出来护着他，对他这么温柔了。
　　况且这个人还是林昱修。
　　他一直喜欢的林昱修。
　　而且林昱修成为了他一直想成为的大律师。
　　好像还是个很厉害的大律师。
　　真好啊。
　　真是太好了。
　　周求若的眼泪越落越大，林昱修的心开始密密麻麻地疼痛：“怎么哭了？”
　　林昱修还是比较喜欢周求若的笑容。
　　“没事，就是没想到还能遇见你。”周求若想快点调整自己的情绪，但越是强迫自己，越是止不住眼泪。
　　他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好没用啊。
　　难得再见到林昱修，他居然这么狼狈。
　　“没事的，我在这里。”林昱修伸手抱住周求若，让他的头埋进着自己的胸膛：“想哭就哭。”

　　酒吧老板过了十来分钟才来到。
　　平时他不怎么待在酒吧，明显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老板开个酒吧本身就是爱好，图个清静，最讨厌不三不四的人，直接把监控录像发给了林昱修，并让经理记下这十个人，以后不做他们生意。
　　赶走他们前还让他们付好了钱，给周求若郑重道歉。
　　林昱修还特意告诫他们，如果这么巧还见到他们有人借酒疯欺负别人，他会免费帮那个人提起诉讼。
　　一行人才悻悻地离开。
　　老板还想让周求若今晚早点回去，不扣工资，但是周求若坚持值完班，不然同事有得忙。
　　老板见他坚持，也就随他了，叮嘱他以后再遇到这些直接拒绝，他们动手了就报警，不用担心啥的。
　　周求若连连点头。
　　老板还有事情忙，见他答应得挺利索，身边还有个律师朋友，也没有什么担心，就先离开了。
　　“你值班到几点？”林昱修问周求若。
　　“到十二点。”周求若低着头回答。
　　“我等你。”林昱修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太晚了。”周求若连忙拒绝，脸上也有点着急。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不想和我叙叙旧吗？”林昱修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刚才哭，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
　　“不，不是的。”周求若又看到林昱修胸前，自己哭湿的一大片水渍，慌忙低头否认：“见到你我很开心。”
　　“那行。”林昱修看着周求若的发顶，略有所思：“等下我在你们后面等你。”
　　“嗯。”周期若接着说：“你先出去吧，我接下来负责内场清洁，弄好了就可以下班，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他们刚刚交换了微信。
　　“好。”
　　林昱修回到卡座后，发现只有关子斌在等他，其他两个有合伙人先回家了。
　　“怎么是你认识的朋友？”关子斌好奇。
　　他很少看到林昱修多管闲事，还这么温柔体贴安慰别人。
　　“嗯。”关子斌是他的好友他不会瞒着。
　　“不只是朋友吧？”关子斌直接指出。
　　“不会一直是朋友。”
　　关子斌隐隐约约想起大学事情传出来的，林昱修有喜欢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举杯：“那就祝你早日如愿以偿。”
　　“一定会。”

　　更衣室里的周求若其实在和老板辞职。
　　老板有些惊讶，再三表示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不断在挽留，周求若还是选择要离职。
　　而且是立刻走。
　　老板挽留无果，最后还是和他说，后面如果想来还是可以来。
　　周求若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的老板了，很真诚的感谢他。
　　但是他大概不会来这里了。
　　因为林昱修知道他在这里工作。
　　周求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能再见到林昱修，还知道他过得这么好，真好啊。
　　但是，见这一面就够了。
　　现在的他哪有资格再像以前一样站在林昱修身边啊。
　　周求若的东西不多，和值班经理交接好后，就从后门离开了。
　　刚出门，他就收到林昱修问他工作怎么样的微信，周求若没有回复，慢慢在黑暗的后巷中行走。
　　回到家就拉黑林昱修。
　　还没走到后巷入口有路灯的地方，他就看到那边站了一个人。
　　穿着灰色西装，戴着眼镜。
　　是林昱修。
　　周求若停下了脚步，压下自己的慌乱。
　　林昱修早就看到他了，收起了手机，朝他走来。
　　“看来你工作不怎么样。”

　　这些年，周求若遇到过很多次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本能地道歉，认输。
　　这次也不会例外。
　　“对不起。”周求若看了一眼林昱修，又快速低下头：“我不该骗你。”
　　林昱修盯着他的懊恼的发顶看了一会儿，说：“为什么辞职？因为我？”
　　他冷哼了一声：“以前追我追的那么要紧，怎么现在我说要叙旧就跑了。”
　　听到他说起以前，周求若盯着自己的鞋尖，浑身紧绷着。
　　“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周求若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那时的我真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一定很困扰吧，被我这样的人纠缠。”
　　林昱修眉头紧紧皱起。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找了你七年，不是为了听你说后悔撩拨过我的。”林昱修上前抓住周求若的手腕，迫使他抬起头：“那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如果你是玩玩，我一定不奉陪。”
　　“所以七年前，你是在玩我？”
　　“不，不是的。”周求若着急地否认：“我一直很认真的，不是在玩你。”
　　“那行。”林昱修点点头，原本抓住周求若手腕的手改为牵住他。
　　掌心相贴。
　　周求若有些错愕。
　　“我答应你了。”林昱修认真看向周求若。
　　“什么？”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周求若的脑子还停留着林昱修那一句我找了你七年。
　　“我说，我答应你了，做你男朋友。”林昱修靠近周求若，几乎是挨着他耳边呢喃着。
　　周求若像小动物受到惊吓一样，浑身一颤，然后定在原地。
　　林昱修也颇有耐心等他反应过来。
　　不时捏捏他掌心的茧。
　　周求若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反应是抽出被牵住的手：“为什么？”
　　“七年了，昱修，我变了。”周求若低下头：“以前那个光鲜靓丽的我你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现在的我。”
　　“谁说我不喜欢的。”七年里，林昱修不断唾弃年少的自己为了那小的可怜的自尊心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就是一直喜欢你。”
　　周求若看着眼前的人，知道他没有说谎。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反应。
　　就像一个身无分文很久的人，突然被告知中了彩票。
　　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质疑自己有没有这种运气。
　　再质疑对方是不是再开玩笑。
　　他连买彩票的钱都没有。
　　“你喝酒了，你醉了。”他们靠得很近，周求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我一点都不好，以为还有着有钱这个优点，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会喜欢我。”
　　“我以前也什么都没有，你也是这么喜欢我的。”林昱修说。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周求若没有回答。
　　怎么回答呢，难道要在一直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吗？
　　高中没毕业，没什么本事，还欠了一身债。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都不配站在林昱修身旁。
　　林昱修一直都值得更好的。
　　见他半晌不说话，林昱修也没有失去耐心，摩挲着他掌心的茧。
　　他吃了不少苦。
　　“我不逼你现在给我答复。”林昱修抱住周求若，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明显的瘦削，心头是止不住地心疼：“但是，别躲我，接下来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周求若还是没有止住眼泪。
　　一份不合时宜又期盼已久的礼物。
　　开心吗？
　　开心的。
　　难过吗？
　　难过。
　　如果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那时候的他肯定能满心欢喜地和昱修在一起。

　　哭完，周求若单方面开始尴尬。
　　也有点懊悔。
　　怎么就没忍住了。
　　明明这么多年也忍过来了。
　　“我今天没开车，现在太晚了，打车先送你回家吧。”林昱修拿出手机问周求若地址。
　　周求若摇头：“不用，我家不远，十分钟就能走回去。”
　　“好。”林昱修收回手机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周求若：“带路我送你回去。”
　　今晚经历了太多，值了班，又哭了两场，体力有点跟不上，再加上是深夜，周求若脑子有点懵懵的，听话的带着林昱修往自己租住的小单间走。
　　半夜的小路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看出周求若有点疲倦，林昱修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盯着他后脑勺看，跟着他走。
　　周求若的单间在小巷的尽头，路灯明显没有大路上的明亮，小路边还有很多居民垃圾，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怎么把林昱修带到这个地方呢。
　　周求若加快脚步，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回到自己收拾得挺不错的小单间。
　　至少是干净的。
　　他不敢看林昱修，怕看到他脸上的嫌弃。
　　脚步加快，路灯又不够亮，周求若的右脚被垃圾袋绊倒，眼看着就要往前摔。
　　林昱修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惯性让他撞进了林昱修的怀里。
　　“小心点。”林昱修用脚弄开那个垃圾袋，手就拉着林昱修的手腕不放了：“接下来我牵着你，走慢点。”
　　“嗯。”周求若看到地上的脏污有些心有余悸，乖乖听话，放慢了脚步。
　　其实周求若家不远了。
　　他租的是一家老旧的单身公寓，他的房间在三楼。
　　周求若轻轻挣开林昱修的手，拿出钥匙开门。
　　“那我先上楼了。”周求若路上还想着要不要让林昱修到他家坐坐，来到楼下反而胆怯了。
　　或者他怕林昱修到了他家发现和刚刚肮脏的环境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倒不如就算了。
　　“不邀请我上去喝杯水？”林昱修开口。
　　“我房间很小。”周求若习惯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太…方便。”
　　“那下次吧。”
　　周求若还以为林昱修会继续坚持，没想到他这么快放弃，不由得抬头惊讶地看向他。
　　刚好撞上林昱修温柔的目光。
　　“你不想的事情，我不会做的，周求若。”林昱修伸手摸了摸周求若的发顶：“好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
　　周求若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你怎么回去？认得路吗？”周求若看了看昏暗的巷子：“要不我送你到路口你打车吧。”
　　“不用，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再回来，就没完没了了。”林昱修拒绝道，拿出手机：“没事，我可以看导航出去。”
　　“如果我真的走不出去，我再联系你吧。”林昱修收回手机：“快上去吧，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
　　他住的地方治安不好。
　　像林昱修这样，穿得讲究的人被一些小混混看到，说不定会被缠上。
　　“你回家要多久？”周求若双眉拧起，有些纠结。
　　“顺利打到车的话，大概四十多分钟吧。”这个林昱修倒是没有说谎。
　　一个是郊区的房子比较便宜，另一个是郊区环境好，人少，利于他母亲休养身体。
　　“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睡一晚再走吧。”周求若小声说着：“我们这边治安不好，车也比较少。”
　　“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你。”目的达到了，林昱修的语气依旧很诚恳地为周求若考虑的模样：“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不想勉强你。”
　　“不勉强。”周求若把门拉开：“快进来吧。”
　　“那今晚就打扰了。”林昱修走进门，在黑暗中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的笑意。

　　周求若的单间确实是不大。
　　进门是洗手池和贴墙桌体组成的小厨房，紧邻着一个放地上的小桌子和小坐垫，一看就是吃饭的地方。
　　单人床和洗漱的地方各占一个角落。
　　但周求若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你先换拖鞋然后坐一下。”周求若拿出了一双新拖鞋：“这是断码打折买的，刚好是你的码，是新的，你别嫌弃。”
　　“不嫌弃。”
　　林昱修换好了鞋，坐在坐垫上，就这样看着周求若忙活。
　　两个男人肯定挤不了一张单人床，周求若踩着凳子伸手去拿柜顶备用的枕头被子，拿是拿到了，但是太高了，又站在凳子上，不好发力。
　　平时他自己盖就直接扯下来，林昱修在这里，他不好意思。
　　暗自发力好几次都拿不下来，反而是有些站不稳了。
　　好在一双手立刻扶住了他的腰。
　　不知什么时候，林昱修站在了他身后。
　　“我来。”林昱修暗暗叹了口气，让周求若下来：“我在后面等你喊我帮忙，可惜没等到。”
　　“我怕麻烦你。”林昱修有些无措：“你毕竟是客人。”
　　“不麻烦。”林昱修站在凳子上，很轻松就把被子拿了下来，脸上神色不明：“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要和我说。”
　　“你不用这样的。”周求若抱着被子看向林昱修。
　　“我想对你好。”林昱修说：“对喜欢的人好，希望喜欢的人无论什么事都想到自己，依赖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面对林昱修今天第二次表白，周求若还是没办法装作没有听见。
　　不配得感和喜悦在心里交缠，眼眶直接开始泛红。
　　他将手上的被子塞到林昱修怀里，转身走到自己的小衣柜前：“麻烦你去铺一下地铺，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不想再在林昱修面前哭了。
　　林昱修这边也明白不要逼的太紧，听话地去床边铺设地铺了。
　　周求若竖起耳朵听到他到了床那边，肩膀才放松地耷拉下来。
　　他衣物并不多，但好在之前抢了不少打折的衣服和短裤，都洗干净放起来以后穿了。
　　质量不好，但至少是干净的。
　　新毛巾牙刷也是有的。
　　但没有新内裤。
　　周求若悄悄咬了咬下唇。
　　转头，林昱修已经铺设好地铺了。
　　“没有新内裤，你在这里等下，我下去便利店给你买一次性。”说着，周求若就起身准备外出。
　　林昱修抓住他的手：“不用，我随便擦擦身体就行，不会嫌弃我吧。”
　　“而且这么晚了下去，不安全。”林昱修也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就一晚，没有问题的。”
　　“我还是去买一下，很快的，就在楼下。”周求若坚持。
　　就算林昱修不介意，他也想林昱修在他家舒服些。
　　“不用。”灯光昏暗下，林昱修的笑得风光月霁：“周周，听话。”
　　周求若被他的笑容蛊惑了。
　　乖乖地不再说要下楼，听话地拿着换洗衣物先去浴室洗澡。
　　直到热水淋湿他的脸庞，周求若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有些懊恼地用额头撞了撞墙面。
　　想当年他也是一眼就喜欢上林昱修的笑容，然后不要脸的缠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毫无长进。

　　两人洗漱完，又面临谁睡床的问题。
　　谁都不想睡床。
　　最后还是林昱修一句，你不想睡床的话我们一起睡地铺也不是不可以，结束拉锯战。
　　关灯后，房间陷入黑暗中。
　　。周求若对着墙，甚至不敢转身对着林昱修躺着的方向。
　　“晚安，周周。”
　　“晚安。”
　　侧躺着快速的心跳声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
　　周求若怕林昱修听见，用手死死捂住心脏跳动的位置。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紧张到睡不着，但闭着眼，右手捂着胸口，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闹钟吵醒，发现林昱修已经离开了。
　　微信留言说公司有点急事要先走，谢谢他收留，有空再来找他。
　　周求若坐在床上对着对话框看了很久，才回复了一个嗯嗯的小猫咪表情包。
　　林昱修昨晚穿的衣服和床铺整理在一起，周求若用手指拿起林昱修穿过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闻了一下。
　　肥皂的味道和林昱修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很好闻。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变态，周求若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干咳了一声。
　　拿着衣服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用枕头盖好，又铺开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确认从表面完全看不出里面有藏东西，他才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去上班。
　　他早上还得去便利店值班。

　　林昱修其实并不是公司有事，而是他妈妈早上因为低血糖晕倒，保姆叫了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林昱修妈妈的身体经历过几场大手术，本身底子不好，很容易出毛病。
　　但好在这次并不是什么大事，医吊了点葡萄糖，马上。脸色就好起来了。
　　医生也很负责的给林昱修妈妈做了全身身体检查。
　　结果也一切正常。
　　林昱修才放下心来。
　　他妈妈醒了跟他说：“我就这点老毛病，没事的。”
　　“刚刚医生跟我叮嘱了很多，回去我让阿姨给你做食补。” 林昱修帮他妈妈理好被子：“医生还说你这几天休息不好，所以才导致会晕倒，这么严重。”
　　“就是晚上睡不太着。”林昱修妈妈摇了摇头：“年纪大了，睡觉就少了。”
　　“医生也说了睡不着，可以适当吃点安眠药。”林昱修叮嘱她：“你后面睡不着就叫阿姨来找我拿药。”
　　“好。”林昱修妈妈也并不抗拒，知道自己身体好，才是给林昱修减少负担。。
　　“妈，我昨天找到他了。”林昱修难得对母亲笑：“有空我带他来看看你。”
　　“你是说小周？”林妈妈似乎一下子有劲了：“他还好吗？他怎么没跟你来见我？”
　　“昨天刚碰见，没来得及说。”林昱修低头笑了：“你好好调整好身体，我后面带他回家看你。”
　　“好。”林妈妈眼睛闪着期盼。
　　点滴还在慢慢滴，林妈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林昱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周求若发消息。
　　【刚刚在忙，中午吃了什么？】
　　【我和我妈说我碰见了他，她还记得你，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比较有空？】
　　【在忙吗？你不用管我，我朋友比较少，所以一直想找能聊聊天的的人，你有空看看回复我就好。】
　　于是，等周求若午休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林昱修给他发的五十多条微信消息。
　　周求若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快速点开了对话框
　　除了最开始那几句，后面的内容都是林昱修给他分享的笑话，段子，可爱猫咪，法制科普的链接。
　　周求若怎么会觉得烦呢？
　　他也没什么能聊天的人。
　　于是他边吃饭团，边回复每个消息。
　　【我也刚忙完，在吃饭团，挺好吃。】
　　【我也记得阿姨，阿姨身体还好吗？我下周三调休。】
　　【我就是怕不能及时回复你，但是你给我发，我都会看的。】
　　林昱修看着周求若慢慢给自己回复，嘴角的笑意一直没下来。
　　周求若真是又认真又可爱。
　　一如当年。

　　他们相遇在高三那一年。
　　周求若还是周家唯一的少爷，有许许多多的跟班。
　　因为他长得好看，出手霍绰，性格开朗又不爱计较。
　　除了学习不好。
　　不过周家少爷并不需要什么成绩。
　　家里早就安排他高考后出国留学了。
　　那天自习课他和同班同学一起爬墙出去溜达，遇到了正在喂流浪猫的林昱修。
　　高瘦的男生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半蹲着，边给猫咪喂火腿肠，边摸着猫咪的脑袋。
　　听见周求若他们的动静，他抬起头，嘴角还有一丝未来得及消退的温柔笑意。
　　一下子就击中了周求若的心。
　　从没喜欢过得周求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那个人在发光。
　　心跳得厉害。
　　周求若直接原地呆住。
　　直到同学大声喊他，他才回过神。
　　林昱修早就离开了，只剩下奶牛色的猫咪在原地舔毛。
　　周求若没有跟着同学爬墙，走到校园过道，看到远处那个身影，快速跟了过去，确认了林昱修的班级。
　　高三1班。
　　他们年级的重点班，在一楼，最靠近老师办公室的位置。。
　　而周求若在20班。
　　五楼。
　　周求若的肩膀立刻垮下来了。
　　但是没关系。
　　他又重新扬起笑脸。
　　他有钞能力。
　　于是他成功转到1班，成为了林昱修的同桌。

　　林昱修家庭不好，有个赌鬼老爸，欠了一屁股债，喝醉酒坠江死了。
　　母亲积久成疾，在一次晕倒后检查出肺癌。
　　好在是中期。
　　但是将近五十万的债务和医疗费重重压在林昱修身上。
　　五十万的费用有将近一半是高利贷，林昱修和林妈妈给每个亲戚上门，学校又帮着募捐，总算先把高利贷部分还了。
　　但是还要很多很多钱。
　　林昱修住校外，一边上课保持着好成绩拿奖学金，一边利用每一分每一秒赚钱打工，照顾母亲。
　　周求若这才想起之前他好像是给一个同校的人捐了十万。
　　应该就是林昱修。
　　成为林昱修的同桌后，他开始牟足劲对林昱修好。
　　不仅嘘寒问暖，还每天给林昱修买早餐午餐晚餐。
　　他知道林昱修缺钱，想直接给他钱。
　　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钱。
　　但那时候他不懂一个少年人会有的自尊和骄傲。
　　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背后笑话林昱修找了个金主。
　　林昱修知道周求若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办法放下面子接受他的好意。
　　直到他妈妈再次晕倒在家里，送医后需要紧急手术。
　　手术及后续化疗的费用至少需要二十万。
　　就在他坐在医院的座椅上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求若找了过来。
　　像一个天使一样，帮他垫付了所有费用。
　　林昱修感动又无措。
　　“你喜欢我对吗？”林昱修说：“你帮我，是想我和你在一起？”
　　“不是啊。”周求若连连摇头：“我没这么想。”
　　“我成绩不好，也不会什么技能，长得也就还行，就只有有钱这个优点了。”周求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是眼神很真诚：“喜欢一个人，想对一个人好，不是很正常吗？”
　　林昱修第一次见到这种不计较回报的人。
　　大概是因为周求若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得到的都是好的，所以很愿意把自己的分享出去，因为他从来不缺。
　　真是很耀眼啊。
　　林昱修抿唇，向医生借了笔纸，写了借条，签了名，一式两份，将其中一份给了周求若。
　　周求若很慎重的收起来，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我会还的。”林昱修说的很认真。
　　“我信你。”周求若重重点头。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林昱修看向周求若：“等高考完，我给你答案好不好。”
　　高考对林昱修来说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机会。
　　“好，我等你。”周求若这样被林昱修盯着，突突地跳了两下，又诚恳地说：“不要因为钱才说喜欢我哦，虽然有钱是我最大的优点。”
　　“不会。”周求若认真的语气给林昱修带来了意思轻松。
　　那天林母的手术很成功，他们在医院待到天亮才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林昱修开始管着周求若学习。
　　每天拉着他补习，上课也不让他睡觉。
　　慢慢的周求若的成绩也在增长。
　　毕竟周求若基础太差了。
　　除了英语好点，其他科目基本都是毫无基础。
　　但他学的很认真。
　　林昱修和他说他们要考首都的大学。
　　林昱修的目标是top2的法律系。
　　周求若的目标是至少能上首都的二本。
　　对于周求若来说，学习很痛苦，但是有林昱修管着他。
　　好严厉。
　　是周求若从来没有过得的感觉。
　　他家里人对他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杀人放火就行。
　　就这样周求若都没有长歪，就是不爱学习。
　　但是他好喜欢林昱修管着他。
　　虽然不知道林昱修喜不喜欢他，但是就算不喜欢，大学能在一个城市，总有一天林昱修会喜欢他的。
　　周求若也会跟着林昱修一起去照顾林母。
　　林昱修和医生谈话时，周求若都会和林母聊天，把林母逗的很开心。
　　周求若有时会看的林昱修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们。
　　然后他会被他的笑容电到，低下头小小害羞一下。
　　周求若的成绩在稳步提升，二模的时候分数已经基本可以到本科线了。
　　出成绩那天，舟求而向林昱修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于是自习课他们牵了一节课的手。
　　下课的时候两人的手分开了，脸上还残留着不自然的红晕。
　　但是五月下旬的时候，周求若请了两星期的假。
　　林昱修去问班主任周求若的情况，但是班主任也并不清楚。
　　林昱修本身没有手机，他去找周求若那些公子哥朋友的时候，他们也纷纷摇头，有的甚至不知道周求若没来上课。
　　高考临近，林昱修尽力稳住自己的心态，一直努力去联系上周求若。
　　好在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候，周求若回来了。
　　身形消瘦了些。
　　而且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样。
　　但是林昱修还是没忍住对他冷嘲热讽。
　　“这些天你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
　　林昱修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没听出周求若语气里的难过。
　　“是不是小小进步就骄傲了？还是觉得自己是周家大少考多少分都可以？”
　　“不是的，我就是，有事情要忙。”
　　“是什么事？”林昱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的脑袋。
　　“不能说？”；林昱修追问。
　　“嗯。”
　　“算了，我管你干什么。”林昱修怒极反笑。
　　周求若的右脚扒拉着地下还是不说话。
　　“还有三天，好好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好吗？”林昱修冷静下来了，知道他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周求若不说，他没有办法知道。
　　“好。”周求若总算抬起头笑了下。
　　林昱修摸了摸他的头发。
　　心想，到时候看成绩再说吧。
　　只要不是太差，应该都还能选。
　　去不了首都，其他城市选择最好的学校也可以。
　　换着是以前，林昱修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进入清北的目标的。
　　但是周求若也很重要。
　　接下来三天，周求若跟着林昱修争分夺秒复习。
　　高考前一天，林昱修还叮嘱周求若：“我考场在高一，你考场在高三，高考完我们在喂猫的地方碰面，不要有太大压力。”
　　“好。”周求若答应。
　　然而高考结束那天，他没有等到周求若。
　　去找周求若的途中遇到班主任，才知道周求若缺考了。
　　老师还反问他知不知道周求若的情况。
　　联系不上。
　　林昱修又在喂猫的地方等了很久，天都黑了，他去医院照顾母亲时，才从电视上看到了周求若的消息。
　　周氏集团疑似非法集资，项目负责人携款逃逸，周氏集团的负责人及其家属被带走调查。
　　年轻的背影低着头，跟着他的家人上了警车。
　　就算只有一个背影，他也知道那是周求若。
　　从那天起，他失去了周求若的一切信息。
　　那一年，他是他们学校的文科状元，也是省的文科状元，收到的奖学金足够支撑他完成他的学业。
　　他母亲的费用也不用担心了。
　　他的一切都在变好。
　　就是少了那个和他一起变好的人。
　　大一，他购置了二手手机和电脑，开始整理周家的信息。
　　项目是周家开展的，但负责人听说是周家的亲戚，实际开展的项目属于非法集资。
　　涉案金额高达千万，主犯已经携款逃到国外。
　　周氏可能无辜，但是没办法证明他无辜。
　　项目合同都是盖了章的。
　　于是周氏的负责人，周求若的爸爸被判了无期徒刑，没收所有财产，周母在宣判那天跳楼了。
　　因为那个主犯是她弟弟。
　　其中案情并没有具体展示，有很多小道消息说是，周母被她弟弟骗了。
　　周求若家破人亡。
　　还欠着千万的债务。
　　周氏清算，变卖家产，应该还了很大一部分。
　　但还有至少二百万的债务没能还清。
　　涉及十几个家庭的血汗钱。
　　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林昱修一直在搜集当初被骗的人的名单。
　　也从受害人嘴里知道，他们这些年有陆续收到赔款。
　　林昱修知道是周求若。
　　周求若都是匿名转账，所以林昱修没办法拿到他的银行账户或者其他信息。
　　周求若在首都。
　　他会遵循他们的约定的。
　　他们就是差了一点点运气，迟迟没有再相遇。
　　林昱修觉得他总会找到周求若的。
　　然后告诉他别怕，我在。

　　下周三，林昱修开车去接周求若。
　　约好了十点在路口等，林昱修九点四十五到了的时候，就看到周求若站在路口了。
　　他穿着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
　　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
　　林昱修降下车窗，向周求若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周求若刚想拿手机问林昱修车子颜色，转眼人就到了。
　　“上车吧。”
　　周求若乖乖坐好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林昱修启动车子，打开了音乐。
　　“这些天过得还好吗？找了新工作？我听那个老板说你最后还是没有回去，不过他给你介绍了新工作。”林昱修问。
　　“嗯，除了便利店，我现在还会到一个夜场兼职清洁，老板介绍的工资挺高。”周求若回答。
　　听到夜场，清洁的时候，林昱修轻轻蹙起眉头。
　　反对的话就在嘴边，但是自知没有立场。
　　“身体吃得消吗？”林昱修问他：“会不会太累？”
　　“没事的，我每天都能睡六七个小时。”周求若摇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摇摆：“我习惯了。”
　　“还有半小时到，我放点轻音乐你睡一下吧。”
　　“我还好，昨天两点睡的，今天九点起床。”虽然有点累，但是周求若不太舍得睡过去，留林昱修一个人开车。周求若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我来给你读读今天的热点吧。”
　　“好。”林昱修也明白，他们之间隔了很多年，共同话题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周求若没有选择念新闻，而是把自己这几天收藏起来的幽默小段子说出来。
　　他看到的时候没有直接分享给林昱修，因为怕耽误林昱修上班。
　　但是能这样说给林昱修听就很好了。
　　段子很好笑，林昱修很给面子地轻笑了好几次。
　　听得周求若心花怒放，脱口而出：“你喜欢真的太好了，我选了好多天。”
　　“特意为我搜集的？”林昱修反问：“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发给我。”
　　“因为怕打扰到你。”周求若说得小声，林昱修听得真切。
　　“我喜欢这些段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因为你。”刚好红灯，林昱修停好车拉手刹，转头看向周求若：“还有百分之十是因为这是你为了我特意收集的。”
　　这番话，周求若不知如何应对。
　　他慌乱地关掉手机，闭上眼睛：“我有点累，还是先睡一下。”
　　林昱修看着他，没有言语。
　　不过很快，周求若就感到有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好休息，我在呢。”
　　一句话，让周求若鼻尖直接发酸。
　　他悄悄侧过头，不让林昱修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
　　重新见到林昱修后，他流的眼泪比这几年都多。
　　林昱修开车很平稳。
　　周求若一开始还闭着眼忍着，后面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求若终于醒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车已经停了下来，连忙睁开眼转头看林昱修。
　　“是不是到很久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周求若一看时间，已经11点了，也就是说至少已经到了半小时。
　　而这半小时他睡着，林昱修就把车停好陪着他。
　　“不着急，你休息好，今天才能玩得开心。”林昱修推门下车。
　　周求若连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车就停在林昱修购置的别墅门口。
　　林昱修领着周求若，打开了家门。
　　林母坐着轮椅在门口等着了。
　　周求若还认得她，虽然憔悴苍老了些：“阿姨，好久不见了。”
　　“小周！”林母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了：“好久不见了，快来，让阿姨抱抱你。”
　　周求若没有推拒，走到林母身边，半蹲抱住了林母。
　　“唉，怎么感觉你比高中的时候还要瘦。”林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有些疼惜：“今天家里做了火锅，记得多吃点。”
　　转头，她又吩咐林昱修：“你啊，后面要好好对小周，给他养胖些。”
　　“我会的。”林昱修颔首，将林母推到沙发旁，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坐到沙发上
　　周求若跟在林昱修身边，不知所措。
　　主要是刚刚让林昱修养他的话，他不知怎么反应。
　　“小周快坐，我们好好聊一聊。”林母招呼着周求若坐到她身边，打发林昱修道：“阿姨那边备菜，你去厨房帮忙吧。”
　　“好。”知道母亲和周求若有话单独说，林昱修不多挣扎直接点头去厨房帮忙。

　　看厨房门关上，周求若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单独面对长辈的尴尬感。
　　但是又因为对方是林昱修的妈妈，是印象中慈祥和蔼的模样，又有些放松。
　　“小周，你这么多年还好吗？”林母像以前一样摸着周求若的头发，满眼慈爱。
　　“阿姨，我挺好的。”周求若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长辈的关爱了，有些不知所措：“阿姨呢？身体还好吗？”
　　“嗯，我身体很好哦，不用担心，就是一直见不到你，阿姨想你，怕你过得不好。”林母有些感慨：“前几年做完手术，我怕我熬不过去，昱修有出息了，我不担心，但是我担心小周你啊，太久没看到你了。”
　　“昱修小时候一个人扛起我们这个家，那时候我啊，也总觉得他很早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容易亲近，后面反思，也是我这个母亲不称职，不能给他依靠。”
　　“后来昱修遇到了你，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明显放松了很多，人也开心下来了，也会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们越来越融洽。”林母抓起周求若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拍了拍：“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
　　“阿姨，我也没做什么。”周求若有些脸红。
　　林母应该不知道那时候他在追林昱修。
　　林母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手指。
　　“小周，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林母转身抱住周求若，像一个妈妈抱住儿子一样，轻轻安慰：“不过没事了，阿姨和昱修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你做得很棒。”
　　林母的拥抱像是打开了周求若的泪腺开关。
　　他想起了在监狱中去世的老爸，自杀的老妈，一个人的灵堂。
　　想起了追债人凶恶的嘴脸，想起那些被骗受害人的眼泪和愤恨。
　　想起自己着些年起早贪黑的工作，还钱，不敢早睡怕自己委屈地夜晚。
　　想起那天开学，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希望再看一眼林昱修但没有看到他的场景。
　　他说不出没关系。
　　他没有时间慢慢长大，被迫一夜成长，面对所有人性之恶。
　　被亲戚哄骗低价卖掉了房产，找朋友借钱，被所谓的朋友奚落，让他做他的情人，打工被骗，做不好被骂，还因为长得好容易招惹是非。
　　周求若原本打算还清债务之后就去和父母团聚。
　　没想到会再遇上林昱修。
　　没想到林昱修会喜欢自己。

　　最后，林昱修出来的时候，周求若红肿着眼，拿着纸巾在擦眼泪，打着嗝，抓着纸巾擦着眼睛。
　　自己母亲在一边安慰。
　　“昱修，你带小周去洗洗脸吧。”林母一脸心疼，拍了拍周求若的背：“别再哭了，哭坏眼睛。”
　　“嗯，对不起，我没想哭，就是，控制不住。”周求若边打嗝边说。
　　林昱修走过去，抓住周求若的手腕，带他去了浴室，给他用热水打湿毛巾，轻轻帮他敷着眼睛。
　　“我觉得我很没用。”
　　“什么都不会帮不了我爸爸，没有察觉的我妈妈的情绪，没有在楼顶抱住她。”
　　“没有爸爸妈妈，我什么都不会，活该被骗。”
　　“这么多年，我也只能打打零工，我就像他们说的，就是个小废物。”
　　“你才不是废物。”林昱修扔下毛巾，将周求若按在胸前：“你至少没有逃避，一个人努力还了这么多钱，扛下了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唯一做得不好的就是没有和我说。”林昱修说话的时候将周求若抱得很紧：“我知道一个人默默努力很辛苦，我怕你支持不下去。”
　　“其实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想你。”周求若吸了吸鼻子：“想象一下你在这时会怎么做，我就努力这么做，好像这样我们就靠近了一点点。
　　“我没想过你会找我，我也不敢找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没什么优点，不认为你会喜欢那样的我。”
　　“哪里没有优点，勇敢善良，有责任感，还长得好看，在我眼里都是优点。”林昱修心想。
　　如果当初他早一点表明心意就好了。
　　总以为未来是往好的方向靠拢。
　　忽略了现实充斥着非常多不好的意外。
　　“谢谢你。”周求若轻声说。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到道谢的。”林昱修低头看他：“让我帮你，周周，就像当初你帮我一样。”
　　周求若沉默着回复。
　　“算了，先吃饭。”林昱修叹气。

　　中午的火锅是菌汤锅底，阿姨准备了好多菜，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林母和林昱修都一直给周求若夹菜，周求若不会拒绝，直接吃撑了，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舒服点。
　　林母去午睡了，林昱修陪周求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要不要去我的房间参观一下？”林昱修怕他无聊，建议道。
　　“可以吗？”周求若有些意外。
　　林昱修一看就是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
　　“你的话就可以。”林昱修很自然地牵起周求若的手：“跟我来。”
　　林昱修领着周求若来到二楼，打开了第一个房间门。
　　里面的装修都是简洁的冷色调，灰色的床铺抱枕，白色的衣橱窗帘。
　　因为是主人房，屋里的空间很大，林昱修还摆放了一个书架和办公书桌和电脑。
　　就很林昱修的风格。
　　“进来吧。”林昱修等周求若进门后，关上了门。
　　周求若一眼就看到书架上的毕业照，直直走过去拿在手上看。
　　照片上是穿着学士服的林昱修和林母，两人站在校门前微笑着。
　　真好啊。
　　周求若嘴角也带上一丝笑意。
　　“其实这照片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林昱修将相架拿在手上，拆下来，拿出了藏在照片背面的纸条。
　　是当初那张借条。
　　林昱修的签名和周求若的签名并列在一起。
　　“你还留着。”周求若认出了这张借条。
　　“嗯，还留着。”林昱修认真将纸条再次收好在相架后：“那是我第一次得到救赎的凭证，我怎么舍得扔掉。”
　　很高的评价，但是周求若不觉得自己配得上林昱修的救赎这样的修辞。
　　“我没有这么好。”周求若低声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林昱修第一次在周求若面前冷脸：“不要质疑我，也不要质疑自己。”
　　“对不起。”看到林昱修脸色黑下来，周求若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觉道歉。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林昱修将人扯到床上，用小腿限制他的动作：“温柔不行，冷硬一点也不行。”
　　林昱修欺身上去，凑近周求若。
　　被林昱修帅气的脸和成熟的气息包围着，周求若立刻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呆呆看着。
　　“让我帮你好不好？”
　　“好。”
　　“让我成为你唯一的债主好不好？”
　　“好。”
　　林昱修满意地关掉录音笔，没忍住在周求若脸上亲了一下。
　　“说错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林昱修心满意足地从床上下来。
　　周求若愣了半晌，慢慢捂着自己的脸。

　　吃完晚饭，林昱修送周求若回家，顺便和他一起统计剩下的债务。
　　一共还需要还一百八十一万。
　　林昱修拿着手上的名单，点了点头。
　　然后拿出笔记本，又写了两张借条。
　　不过这次债权人是林昱修，债务人是周求若。
　　两人签好名，林昱修把其中一张递给了周求若，问他：“和之前那一张放在一起。”
　　周求若沉默了一会，从床底拿出了一个行李箱，翻出了他一家三口的照片，拆掉了相框，放上新的借条，再安好相框。
　　林昱修挑眉：“没想到我们都藏在同一个地方。”
　　周求若没有回话，沉默地藏好行李箱。
　　“这几天我会准备好转账的钱，这周内我们一起去银行处理。”林昱修轻轻捏了捏周求若的脸：“接着我就是你唯一的债主了。”
　　“明天下午收拾好东西去我家住。”
　　“要不还是算了，还是我自己慢慢还吧。”周求若对于欠林昱修这么多钱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林昱修会找借口不让他还。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请假，我和你收拾东西，你先去我家住。”林昱修站在周求若门口，表情认真：“不准拒绝，你租房子的费用省下来了不是能早点还我钱？而且我家还有空房间，没人住也是浪费了。”
　　有理有据，周求若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
　　林昱修离开后，周求若关门，站在门后发了很久呆。
　　直到双脚有些麻木。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也得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林昱修的喜欢。

　　第二天十点，林昱修敲响了周求若的房门。
　　周求若已经收拾了一大半了，因为头发有些长，出了汗粘着脸不舒服，他找了两根橡皮筋在发尾扎了个小揪揪，在刘海扎了个冲天炮。
　　自己又忙忘了，就这样给林昱修开了门。
　　林昱修见到他差点没崩住表情，用拳头挡在嘴边干咳了一声掩盖笑容问：“你收拾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就差衣柜的衣服，也不多了。”周求若摇了摇头，头上的小冲天炮跟着摇晃。
　　好可爱。
　　林昱修没忍住多看了周求若很多下：“那我先帮你把收拾好的搬到车上吧。”
　　“好的。”周求若点点头，不知道林昱修为什么老是盯着自己看，出于直觉摸了摸自己的头。
　　然后摸到了那根冲天炮。
　　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把橡皮筋取了下来，巴拉巴拉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不告诉我！”周求若用手按住自己的头发。
　　小辫子扎太久了，头发有点飘起来了。
　　更傻了。
　　“因为我觉得很可爱。”林昱修伸手帮周求若理了理头丝。
　　“才不可爱，很傻才对。”周求若抱着头去收拾衣橱了。
　　周求若坐在衣橱前，偷偷用衣橱的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发型。
　　真的好傻。
　　唉。
　　悄悄地叹了一下气。
　　林昱修走到他身边，坐下：“生气了吗？”
　　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没有。”周求若语气低落：“就是想回到两个小时前告诉自己不要扎小辫子。”
　　“我是真的觉得可爱。”林昱修接过周求若手里的毛衣，叠好，放进行李箱：“所以不用觉得丢脸。”
　　“那我也想在你面前形象好一点。”周求若说的隐晦，但是他知道林昱修听得懂。
　　“这样啊。”
　　他的耳边响起林昱修特意放轻柔的语气。
　　“那你也帮我扎一个好了。”林昱修歪头看着周求若：“我们一起。”
　　周求若怎么舍得对他下手，有些不知所措：“我就是说一下。”
　　“哦。”林昱修收回眼神，思索了一会：“那下次你如果要我做和我说好不好？”
　　周求若有点懂他的感受。
　　因为他也处于这种感觉中。
　　想和对方靠近，在乎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
　　“那你先帮我把东西拿下去，有时间再来帮我。”
　　“好。”
　　林昱修站起来，还摸了摸周求若的头发。
　　周求若看着玻璃反光，觉得自己发型没那么傻气了。

　　他们大概收拾到十一点，东西就收拾好了。
　　因为房租下个月刚好到期，周求若打算找时间收拾干净就和房东说退组的事情。
　　然后他就跟着林昱修回了家。
　　林母已经让阿姨做好午饭等他们了。
　　弄了一个上午，周求若也确实额饿了，阿姨的手艺很好，他吃了两大碗米饭。
　　在沙发休息了一下，就林昱修一起拿着行李到他的新房间。
　　在林昱修房间隔壁。
　　“好，就这些。”林昱修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在地上。
　　“后面我自己收拾就行。”周求若怕林昱修还要帮自己收拾，连忙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好，有事你就找我，我在你门对面的书房。”林昱修给时间周求若一个人消化一下，他也打算继续安排欠款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关上门，周求若坐在地上，环顾着四周。
　　房间不大不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简约的单人桌椅靠窗放着。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桌面上，看得人暖洋洋。
　　周求若深深呼吸了一下，和他那个小单间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阳光的味道，被子的味道，饭菜余留的味道，还有林昱修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是家的味道。
　　周求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和睡意袭来。
　　他睡着了。

　　林昱修在房间忙了两小时，事情差不多安排好了，出了书房打算看看周求若收拾得怎么样。
　　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
　　林昱修轻轻蹙眉，尝试转动把手，拧开了。
　　林昱修没锁门。
　　他推开门看到林昱修侧躺在床上熟睡。
　　林昱修无声笑了笑，从自己房间拿了被子给周求若盖好。
　　因为周求若的被子被他睡在身下。
　　之后林昱修就轻轻退出房间，关上门，继续回书房忙。
　　周求若一觉睡到了四点半，睡了将近四小时。
　　他醒了，还没睁眼，现在床上翻了个身。
　　还没清洗的思绪还在感叹好舒服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
　　又躺了一会，思绪渐渐清明，才想起自己再做什么，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刚好看到林昱修推开门看着他。
　　眼里带着笑意。
　　周求若小脸一红，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对不起我睡着了。”
　　“不用说对不起。”林昱修进门：“现在我们一起收拾，然后差不多就可以吃晚饭了。”
　　“好。”听林昱修这么说，周求若也不好拒绝什么。
　　“那你收拾衣服，我帮你换一下床单被套。”林昱修安排。
　　“好。”周求若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林昱修将他刚盖的被子叠好，拿回自己的房间。
　　他刚盖过林昱修的被子！
　　他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林昱修拿着新的床单被套回来，看到周求若小脸通红地在收拾衣服，知道他又害羞了。
　　周求若真的好容易害羞，那以后真的在一起了。
　　林昱修脑补了一下画面，不由得露出笑容。
　　周求若没有察觉到，面红耳赤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放进衣柜。
　　小小房间内，安静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周求若的东西并不多，收拾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林昱修看了看周求若的衣橱，发现他衣服少得可怜，暗暗打算后面带他多买几身。
　　“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再休息下？还是和我在附近逛逛？”林昱修问。
　　“去逛逛吧。”周求若完全不困不累了，也没事情做，趁机多逛逛附近也可以。
　　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林昱修没有开车，他们住的地方是新社区，环境不错，就是周边配套不多，堪堪够用，不过附近的地铁站开通了，后面会好起来的。
　　林昱修带着周求若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又带他去了附近的超市，市场，社区医院这些。
　　路上的风景很好，两人慢慢走着，权当在公园散步，也并不着急回家。
　　“明天我打算继续去上班。”周求若主动提起这茬：“就算薪水少一点，我就还得慢一点，你别嫌我。”
　　“没有嫌你。”林昱修说出了他的打算：“你不能再去打工了。”
　　“为什么不能。”周求若觉得不能这个词语用得很奇怪。
　　“我给你办了复读。”林昱修看向周求若：“因为明年你要参加高考了，时间紧急。”
　　“高考？”周求若今年已经24岁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说出这个词。
　　那个他和林昱修一起努力，但是没能经历的高考。
　　以及高考后的约定。
　　“我，还可以吗？我连毕业证都没有。”周求若闲暇时间也搜过成人高考，发现至少需要高中毕业证。
　　他什么都没有。
　　只能关上网页搜索，继续忙碌。
　　“不是成高考，是复读。”林昱修说：“当时，我让班主任帮你保留了学籍，我已经联系了人将你学籍转到这边，在市里的高中复读。”
　　闻言，周求若愣在原地。怔怔看着林昱修。
　　“怎么了？”林昱修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温柔道。
　　“为什么？”千言万语凝结为三个字。
　　这些年，负债，困苦的工作，至亲离世，外界的关注，良心道德的谴责，其实他自己也深深厌恶自己。
　　他没什么本事，不学无术，如果他以前不只是顾着享乐，至少也能帮帮他爸爸妈妈，他爸爸妈妈也不会过于信任他舅舅，一切也不会发生。
　　他是个废物。
　　都是他的问题。
　　甚至事情发生后，他不知道怎么做，甚至还没有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没能救下她。
　　都是他的错。
　　他知道新闻报道出去后，林昱修一定会看到，他不想去预设林昱修的反应，害怕他露出鄙夷的眼神，害怕他厌恶自己。
　　所以一直有意逃避着。
　　这样他至少可以在想象林昱修见到自己，会安慰自己。
　　直到他奢想的梦境变为现实，又觉得自己不配。
　　“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点和你说我喜欢你，在你遇到不好的事时，是不是就会主动和我说。”林昱修一直耿耿于怀：“就算那时的我还没什么能力，至少我可以在你身边帮你擦擦眼泪，而不是，你直接消失了，连再见都不和我说。”
　　“我不甘心，我用了一切的办法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就想，找不到我就等，赌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林昱修轻轻抱住周求若，吻着他的发顶犹如亲吻自己的珍宝：“我赌对了。”
　　周求若在林昱修怀里大哭了一场。

　　几天后，林昱修和周求若去了一趟银行，把欠款全部补上了。
　　林昱修其实也很难一次拿出这么多钱，他向关子斌借了一部分，然后和他签了五年的雇佣合同。
　　这些他都没有和周求若说。
　　他有自信很快就会还清的。
　　周求若的学籍也成功转到了市里的高中，不过林昱修没打算让周求若去上课，而是聘请了老师在家里自学。
　　模拟考去学校参加就可以了。
　　周求若本来基础就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基本上什么都忘了，学起来很困难。
　　但是他很刻苦，比当年刻苦多了，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甚至和林昱修说，让他不要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会打扰到我。”周求若在默写单词，低着头，语气理直气壮：“我得专心，不能被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我是别的东西？”林昱修挑眉看着周求若。
　　“重点是吸引我的注意力。”周求若低下头不看他，慢慢找记忆中的英文单词。
　　“那以前怎么缠着我要我讲题。”林昱修不放过他。
　　“因为你是我的动力呀。”周求若停下笔，看向林昱修。
　　“那我现在不是你的动力吗？”林昱修追问。
　　“好，那你只能面无表情在那里坐着，不准笑知道吗！”周求若对林昱修那种看着自己温柔的笑容毫无抵抗力。
　　“有点难。”林昱修稍加思索：“看见你就开心。”
　　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脑子里的英语单词就不见了，只剩下林昱修说这句话时的画面。
　　当然，林昱修最后还是放过他了。
　　他把书房整理了一下，专门让周求若在里面上课做作业，自己则是在律所做完事情加加班再回家。
　　不过他们约好了，每天晚上至少有一个小时待在一起。
　　有时候是林昱修帮周求若做小测验，也可以是一起看看电影娱乐放松下。
　　很快，一模的日期就到了。
　　林昱修提早一个小时送周求若到学校，送他进入考场。
　　尽管在家已经做过很多次模拟了，但是再一次踏入考场，还是有些许紧张。
　　但又没那么紧张。
　　该学的该记的他都尽力了。
　　林昱修特意请了两天假，全程陪着周求若。
　　一模结束回到家，立刻开始估分，拉上所有老师一起开始估分。
　　分数预估出来，高本科线二十分左右。
　　这个分数比他之前的分数好很多了，但他还想更好些。
　　所有老师开始帮着周求若攻克薄弱项。
　　接着是二模，三模。
　　正式高考那天，林母和林昱修一起送周求若进考场。
　　两天后，考完最后一科，周求若出了校门，拉开了林昱修的车门，坐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结束了，有什么感觉。”林昱修驱车离开了学校门口。
　　“我至少把我会的都答了，应该没有问题。”周求若觉得浑身的劲都卸掉了，不由得在副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等等到了叫醒我哦。”
　　“好。”

　　林昱修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他轻轻摇醒了周求若。
　　周求若睡得有些懵，醒来后看到陌生的景色，惊讶道：“我们不回家吗？”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林昱修下车，拉开了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牵起周求若的手，拉着他下车，往公园走。
　　落日的余晖落在林昱修身上，柔和了身上冷色调的衣服，像一幅画。
　　周求若心跳渐起。
　　林昱修带着周求若来到了湖边的一个双人座前，刚好可以看到完整的日落。
　　“高考结束了，我来告诉你我的答复了。”林昱修原本只是抓住周求若的手指，现在改为十指紧扣，掌心紧贴在一起。
　　“我喜欢你。”林昱修看着周求若，补上这句迟了多年也已经不算惊喜的表白。
　　“我也喜欢你。”高考结束了，他感觉不差，努力了这么久，周求若也有底气回应他的爱情了。
　　林昱修走近他，低头吻住。
　　这是他们两人的初吻，这一年，为了避免周求若分心，两人都克制自己，和对方保持着距离。
　　他们吻得生涩，周求若一个紧张，咬了一下林昱修的舌头。
　　林昱修立刻闷哼了一声，放开了周求若。
　　周求若连忙查看林昱修的情况，生怕自己给他咬出血了。
　　好在没什么问题。
　　这样被打断后，两人不由自主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我们后面多多练习，会好起来的。”林昱修建议。
　　“好。”周求若脸红红老实附和。

　　7月23日，高考放榜。
　　周求若坐在电脑前，一遍遍刷新着网站。
　　林昱修在一旁坐着，倒是很淡定。
　　高考结束后，他们都没有估分。
　　不过这一个月林昱修和周求若也没有过于放松，林昱修接了个很重要的委托，周求若注册了一些金融相关的网络课程，有时间就上上课。
　　他大学计划学商科。
　　时间一到，周求若就刷到了网站，他快熟输入了自己的信息，看到了自己的分数。
　　570分！
　　高出本科线不少，但是一本估计有点难。
　　但是已经比他预期要好很多了，京城的大学也有很多选择。
　　“太好了！”周求若激动地抱住了林昱修。
　　“嗯。”林昱修紧紧环住他的腰：“恭喜你，能学商科赚大钱了，以后记得发达了记得包养我。”
　　“你现在还是我债主呢。”周求若踮脚，主动亲了亲林昱修：“谢谢你一直在，我爱你，林昱修。”
　　“也谢谢你周求若，我也爱你。”林昱修低头加深这个吻。
　　他们年少时的遗憾都完满了，也幸好未来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