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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瓷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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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抬着女人的架子突然晃了晃，其中一个花脸人惨叫着将架子放在地上。
他扭过头去，看着是云词拿着菜刀一刀砍在了他的屁股上。
云杪翻起身也趁机拿起桃木剑插在了那人的眼睛里，剑身从他脑后探出，被染成了血红色。
“反了天了！”镇长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给我把他们也带走。”
云恪当然知道两个孩子被带走会怎么样，便在花脸人接近两人之前，拿着那根被他扔在地上的木棍，冲向了花脸人。
一边跑一边冲他们两个人喊道：“快跑！”
就连被放在架子上女人也喊道：“阿杪，快跑！”
云杪明显放不下父母，她知道这一次他们家会毁在镇长手里，是他们一家人灭顶的灾难，但是她狠不下心将父母留在这里。
“走！”云词突然拉过云杪的手，拉着她跑出了大门。
眼泪迷蒙了云杪的双眼，她回头去看，却见自己行动不便的母亲，一拳砸在了自己头上，然后生生扒开了身上的瓷身，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
她从瓷身中出来，忍着痛疼，从花脸人的眼睛里抽出那把桃木剑，目光坚定地冲上去和花脸人拼命。
云杪突然想起来，她的母亲，曾经是白瓷骨镇最棒的剑术师。
就因为镇长一个荒诞的梦，把镇上的女子全都变成了瓷女，她的母亲也被做成了再也无法拿起剑的瓷女。
两个孩子毕竟跑不了多远，加上云词身上有病，还没跑出白瓷骨镇就白着脸跑不动了。
“姐姐，你快走吧，我走不动了。”云词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
云杪折返回来，拉起他，“我们一起，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可是姐姐，”云词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你带着我是跑不掉的，我们都会死。”
“反正父亲母亲已经死了，如果让我扔下你，我就算逃出去，也会很痛苦，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回来找他们报仇的。”
云杪干脆躬身背上他，不容拒绝道：“所以，我们一起。”
云词抱紧她的脖子，眼泪全都落在了云杪的肩膀和脖颈上。
“快跑啊！”一阵清风一样的声音传来。
“快跑！快跑……”
无数道轻飘飘的女人的声音随着风传到他们耳朵里。原本的逆风变成了顺风，风在他们身后推着他们跑。
云杪看着路两旁的路灯瓷俑，那是无数个死去的瓷女，死后都不能安生，还要被钉住灵魂，被耗尽最后一丝意识。
而此刻，她们变成了风，她们无数不在，他们仿佛承载着她们的灵魂，好像只要他们从这里逃出去，她们也会自由，会安息。
他们跑过的路，全都被瓷俑们挡住，将追赶他们的人挡在后面。
身后不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那是她们的瓷身被砸碎的声音。
他们在瓷俑的帮助下，终于跑出了白瓷骨镇。
那一刻，她，她们，在压迫和黑暗中劈开一道裂缝。
就连直播弹幕上，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快跑”！
【跑快一点，跑出命山，不要被所谓的命困住啊！】
【宝宝快跑，我把我的风火轮给你，你一定要跑出去啊！[大哭][大哭]】
【她们都在尽全力帮她啊，她们都是被迫害的女子，她们一定拼尽了全力燃烧自己的灵魂才变成风，变成树，用自己的瓷身帮她。】
【救命，哭死我了，谁能帮帮她们啊，让她们都逃出命山。萧凛，你帮她们我就永远支持你！】
【云杪加油！女宝们加油！别怕，我们都在！】
快点！再快点！跑出这里，跑出命山！
可是，眼前的雾气散去，云杪却被面前的命山挡住。
她回头看了一眼挡住追来人的瓷俑，在她们被砸碎的惨烈声音中，她爬上了面前的命山。
命山上生长着许多长刺的藤蔓植物和荆棘丛，且随处都是尖利的石头，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深不见底的沼泽地，行走起来非常的艰难。
漫山的红树却给他们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云杪知道，这条路一定是最快翻越这座山的路。
很快，云杪的双腿双脚就伤口遍布，衣服也血迹斑斑。
“姐姐，”云词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带着哭腔，“你放下我吧，我活不了多久的，你要是一直背着我，你是逃不出命山的，迟早会被他们追上。如果……如果我成为拖累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闭嘴！”云杪打断他，“我偏不信一座小小的命山能拦住我的脚步！”
双腿打颤的云杪费尽力气才爬到半山腰，没想到的是身后追来的镇长他们来的这么快。
“不要妄想逃出命山！”镇长厉声道，“历来就没有哪个女人能逃出命山。”
“我不信！”云杪吼道，“我才不信！一定有人翻越了命山！她们……”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翻越了命山，而不是葬身在这里了呢？”镇长打断她，“云杪，你要看清楚现状，没有人可以翻越命山。”
云杪忽得瞥见镇长和那些男人的脚下并没有藤蔓荆棘，甚至就连那些尖利的石头都没有。
可是他们站的位置，正是云杪刚才走过的地方，那里分明荆棘丛生，满是尖利硌脚的石头，可现在……
云杪眼神空洞地朝远方看去，镇长他们身后原本该有的起伏的山峦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平坦。
而她的身后，也就是她逃亡时的前路，皆是看不见尽头的连绵山峰，如果不是红树的指引，甚至连条路都没有……
云杪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幻灭崩塌了，她脚下一软，眼前忽得黑了。
疼痛，极致的疼痛，那种能透过皮肉骨血疼到灵魂里的痛，像极了曾经帖瓷片时带着灼烧撕裂的疼痛。
萧凛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肢体被束缚住了，身上的疼痛因为他的清醒更加尖锐。
“别动！”
一声呵斥让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那是镇长身边的花脸人，正动作粗鲁的往他身上贴瓷片。
而他此刻的身体却变成了女子的。
“滚开！”萧凛发现这句话并不是自己说的，而是这具躯体自己说出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明白过来，他现在应该是变换成了云杪的视角。
云杪被另一个花脸人粗暴地扯着头发按住，嘲讽道：“都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你还搞不清状况吗？”
“云词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云杪当然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被镇长抓回来了。
“放心，他好得很，我已经给他吃了仙寿子母宴。”镇长走进来，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他续上命，你们姐弟也可以随时见面。”
听了这话，云杪的心沉到了谷底，所有的悲愤在这一刻爆发，她挣扎着指向镇长，咒骂道：“你个畜生！竟然给云词吃那种罪孽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镇长一听云杪说仙寿子母宴是“罪孽”，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哼，罪孽？那你最好祈祷你弟弟能一直有这罪孽的东西续命，要不然，他就会变成一个只会吸血，没有思想的怪物！”
此后，云杪和云词的过往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萧凛眼前一帧帧播放。
镇长以云词要挟，逼迫云杪贴上了她曾经最讨厌的瓷片。
更让人恶心的是，镇长竟然对她图谋不轨，只不过云杪个性刚烈，那种不要命的疯劲儿终是吓住了镇长，好歹没有被他玷污。
但最终，却还是没能躲过被镇长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以小西为交换把她卖给赵家的命运。
云词在得知自己的姐姐因为自己被炼瓷，被卖给赵家后，毅然决然地跳进了姐姐炼过瓷的烧瓷窑里，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他不想再成为云杪的累赘了。
而云杪，则在这一天，血洗了整个赵家。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云词的骨灰回到了客栈里，以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令人悲痛的故事让萧凛猛地惊醒，他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客栈中央的时钟上。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并没有看到头顶上的云杪上吊的尸体，他才舒了口气。
他手里原本握着的那把木剑，已经被插进了时钟中心，而这个时钟的时间刻度是12个。
客栈里静悄悄的，连那两个皮影人都不见踪影。
萧凛坐了一会儿，刚清醒时的那种虚脱感已经消散了，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从窗户中可以看到，街道上摆着一个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架子，上面倒挂着一排全身赤|裸的男人。
他们的各个关节都被切断，又用一种奇怪的方式钉回去。
从他们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被瓷盆接着，加上到处挂着红灯笼，整个白瓷骨镇看上去就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了。
更可怕的是，这些倒挂的人还活着。
萧凛甚至在这些人中看到了赵家的那父子三人，光是在萧凛记忆中，他们已经死了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其中一个瓷盆中的血积满了，这时走过来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她手里还拉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是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盆，火盆旁边还放着一个装着瓷片的大盆。
她将那人脚腕上的绳子一刀割断，然后开始往那人身上贴灼烫的瓷片，一边贴，一边念叨着什么。
“尊重妻子，爱护妻子，平等地看待世上的每一个人。不打骂妻子，不逼迫妻子，不得歧视女性……”
萧凛走出门，来到女子身旁，“我以为你会在瓷片上赋予诅咒和怨恨。”
“怨恨会通过其他方式发泄，比如让他们活生生地受尽各种折磨。”女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相比起那些怨恨，要让这些男人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拥有人应该原本就有道德和人性，以及尊重人爱人的能力，要艰难得多，就像低等生物向高等生物进化一样难。”
“他们生来就带着根深蒂固不可磨灭的劣根性，他们是一切恶的集合体，像极了一块块压缩的垃圾，不可回收，不可使用，只会污染这个世界。于是，我们想试试看，用他们曾经对我们的方式，去教化他们。”
女子停住话头，抬头看了一眼萧凛，补充道：“当然，我说的并不是所有男性。我说的只是这些劣质人渣而已。”
萧凛问道：“结果呢？你们的教化对他们有用吗？”
萧凛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女子只是百感交集地看了他一眼。
而萧凛，也从这一眼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那还瞎费什么功夫，干脆凌虐致死，怨也消了，恨也解了，岂不痛快？”萧凛道。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女子嘲讽笑道，“他们应该也像那些瓷女一样，活着的时候受尽折磨，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甚至连死后，瓷身被当成各种物件使用，肉身被钉在棺材中锁住灵魂，或者被扔进万骨坑当做养料。一直到灵魂消散，一切都化为灰烬。”
“可是，我们经受过的痛苦一点儿也不会消失。所以，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我要让他们也经历一遍。”
萧凛低头看了看地上半死不活，还吊着一口气的男人，说道：“可是我记得，吃过仙寿子母宴的人没有血的，为什么他们的还有血？甚至，他们连痛觉都没有，这怎么算是折磨他们了呢？”
“你说对了！”女子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所以，也要催动被吃掉的子母宴来折磨他们啊。子母宴，会从他们的身体内部慢慢蚕食，让他们不止要痛在□□上，还要痛在精神上，痛在灵魂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