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忋邪归政

32、凌渊

　　我是被佛经的吟诵声吵醒的，猛地睁开眼，我就看到眼前这位席地而坐敲着木鱼念经的老和尚。然后我发现，我是躺在地上的。
　　我坐起身来的时候，老和尚睁开眼了。
　　“阿弥陀佛，施主醒了。”
　　我盘腿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地问：“老和尚，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佛云。”
　　我：“...哦，佛云大师好。”
　　佛云冲我微微颔首：“施主你，已经过世了。”
　　我：“......”我去你马勒戈壁！我还没想死呢啊！
　　我早就跟夙沙鸣串通好，让他把灵石偷走掉包了。夙沙鸣最擅长的就是偷东西，偷走灵石对他来说有难度却也不是无法做到。影十三给我传过信，说夙沙鸣已经把灵石拿到手了。
　　我没有告诉夙沙鸣如果守护者不许契约这个世界会完蛋，因为我本来就是想毁掉这个世界的。我对夙沙鸣说凌国会衰败，他们云国可以在这个世界称霸，是，我是在骗他而已。毁了这个世界，或许我也会烟消云散，但是我已经厌恶了灵石对我的束缚。烟消云散，也好过担心契约会解除。
　　可是不对啊！那个灵石的确是假的，我也根本就不是守护者，为什么我会许下契约死掉！
　　佛云叹了口气，冲我说：“施主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的眼前晃过一片虚无，然后就看到了祭祀那天在塔顶发生的事。
　　我盯着祭祀台上的灵石，当时我断定这个灵石是假的，所以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来...它的确是假的啊！
　　皇上大人站在我的尸体旁，凌澈和凌辰还有几个人站在塔顶的入口处。
　　凌烈看着凌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才说：“辰儿，连你也要谋反吗？”
　　凌辰依旧保持着他的狐狸笑：“父皇，儿臣只是想让您退位让贤而已。”
　　凌澈一步步逼近凌烈，凌烈有些慌乱地叫着：“来人啊！给朕拿下这些逆贼！”
　　可是并没有人听他的话。
　　凌澈红着眼睛用手中的剑杀了凌烈，凌烈目眦尽裂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了莫名的快意。
　　杀得好，威胁我莫潇的人，该死！
　　凌烈死了，凌澈还站在那盯着他的尸体，凌辰却是又将唇角弯了几度。
　　“凌澈，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是父皇的儿子。”
　　凌澈抬头看着凌辰，没有说话。
　　凌辰得意地对凌澈说：“你被陌笑骗了，你不知道吧，你的血，可以融进陌笑的身体呢。只有凌国皇室的血脉，才能与守护者相融。”
　　凌澈说：“被骗的人，是你吧。”
　　凌辰哼笑一声，不打算再跟凌澈多说什么：“来人啊，三皇子谋反，将他拿下！”
　　我嘴角抽搐着看着一群官兵将这里围住，其实我也想过凌辰不会放过凌澈。不过我那时候觉得，反正这个世界都要完蛋了，他们爱咋滴咋滴吧。所以当时凌辰问我的时候我没反驳他。
　　凌澈好像并不惊讶，他冲凌辰笑了笑，看向塔顶的入口处。
　　我顺着凌澈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夙沙鸣！
　　妈的！原来夙沙鸣已经来凌国了，我还以为他要等凌国内乱结束再来！虽然按照我的预想，那时候这个世界都已经开始完蛋了。
　　所以，其实夙沙鸣和凌澈联手了？！凌澈知道守护者不许契约这个世界都会完，夙沙鸣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许契约，他们俩得到的信息一共享，一定会阻止我就这么毁掉这个世界。
　　可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凌辰手下的那批人全都听从了夙沙鸣的号令，凌辰成了夙沙鸣的阶下囚。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夙沙鸣，我以为我掌控了一切，却没想到，夙沙鸣才是最大的赢家。

　　眼前的一切恢复成了禅房的模样，佛云安详地看着我。
　　“施主，你身为守护者，却要毁掉天下。老衲实在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便答应夙沙施主将你超度。”
　　我默默磨牙——妈的，我根本就不是守护者！
　　我刚想骂人，禅房的门就被推开，夙沙鸣走了进来。
　　佛云跟夙沙鸣互相见了礼，佛云就离开了。
　　我看着夙沙鸣坐在我对面，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拿起木鱼敲了几下，然后才等到他开口。
　　“陌笑，好久不见。”
　　我笑了：“有好久吗？我只不过是闭了闭眼又睁开而已。”
　　夙沙鸣没有笑，他说：“离祭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我笑不出来了：“夙沙鸣，告诉我怎么回事吧。我不是守护者，那个灵石也不是真的，为什么我还会因为许下契约死掉？为什么这个世界什么事都没有？”
　　夙沙鸣皱眉看着我：“你不是守护者？”
　　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告诉夙沙鸣：“凌澈才是守护者。凌烈搞错了，我的出现是个意外，阻断了他与凌澈之间的联系。凌澈的血的确可以融进我的身体，但不是因为我是守护者，而是因为我与灵石有关系，而他才是守护者。因为，凌阅的血也可以融进凌澈的身体。”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凌澈，才是真正的守护者。我也一直都是打算装死，然后看着这个世界毁灭。
　　夙沙鸣说：“看来我误打误撞，倒是做对了。”
　　我仰着下巴看他：“你做了什么？”
　　夙沙鸣放下手里的木鱼：“你知道我跟凌澈为什么会联手吗？因为我们都讨厌你，讨厌你对我们的不屑，讨厌你对这个世界的不屑。莫潇，或许你把自己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当做游戏，可是你存在的这些世界都是真的，我们这些人也不是游戏里的NPC。你只凭自己的意愿就想毁掉我们所有人，你说，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做？”
　　我沉默了，我不是把这一切当做游戏，我只是...对所有的一切都麻木了而已。
　　“我们杀不了你，可是我们能将你送离这个世界。你记得凌阅曾在佛寺里待过三年吗？就是这里，我跟佛云大师很早就认识。当年佛云大师一眼就看出我是异世来的灵魂。你知道凌阅为什么会在这里待上三年吗？因为，他的身体里有着凌渊的一魂。”
　　夙沙鸣的话让我呼吸一滞：“凌渊的...一魂...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摆脱灵石的束缚，可是莫潇，你永远都逃脱不了。佛云大师告诉我，凌渊的三魂七魄分散在不同的时空，你的每一世轮回都会遇到他的一魂或是一魄，直至十世结束之后，你们才会回到最初相遇的时空。佛云大师说凌阅跟佛家有缘，是因为他体内藏着一魂不属于自己的灵魂。你放心，凌渊的每个魂魄都是没有意识的，只是，你的每世轮回都会让它们聚集在一起。这是凌渊自己的选择。他没有办法毁掉灵石，但是他可以用灵石许下契约，用这种办法破除你定下的契约。”
　　我被夙沙鸣的话打击地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以为灵石是因为我才掉落到这个时空的，原来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凌渊。是因为凌渊想要破除我的契约，所以灵石才会让我不断重生。
　　可是怎么可能呢...凌渊他明明，那么爱他的王位...胜过一切...胜过我...
　　夙沙鸣怜悯地看着我：“我的确把灵石掉包了，真的灵石我交给了佛云大师，让他用灵石把凌阅体内凌渊的一魂和你的灵魂一起超度，灵石会随着你们的离开去往下一个时空，这个时空不会再受到灵石的制约，祭祀也就不会存在了。所以，守护者是谁都不重要了。”
　　我抬起头看着夙沙鸣：“所以你，真的成了这个世界的霸主？”
　　“每个男人都是有雄霸天下的野心的，更何况是我。”
　　是啊，每个男人都是有雄霸天下的野心的，更何况，是曾经被人踩在脚下的夙沙鸣。
　　我笑了：“夙沙鸣，我输了。”
　　夙沙鸣说：“你安心走吧，我会照顾好陌泣的。”
　　我闭上眼，阔别已久的混沌感传遍了全身。
　　是啊，我永远都无法逃离灵石的制约，永远，都无法逃离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