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下南枝藏》杞巷白枫

29、雷雨夜暗叹亲未归

　　“外面好安静啊，只听得到雨声。”
　　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躺在沙发里，看着电影滚完最后一个字幕的时候音乐也停了，下雨的声音非常清晰，外面走廊上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放假了，大家都回去了啊。”
　　南木空玄舟边回答着南木空肃寒，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移动到南木空肃寒怀里，闭着眼睛接着说道：“困了，你洗不洗澡？”
　　“我还不想动，你要去就陪你去泡一会儿吧，不然待会儿一个人洗澡好冷。”
　　“那我去拿吃的，你去铺床，顺便拿衣服和洗发水，”南木空玄舟边说边起身，还伸了个懒腰，再去厨房里找适合洗澡的时候吃的东西，问道：“我记得冰箱里有酸奶……还是你想吃橘子？”
　　“都吃了好几天橘子了，我的嘴都快上火了……”南木空肃寒边说边转了个身子，原本向着阳台的方向，现在向着厨房，趴在沙发扶手上问道。
　　“所以才买了苹果啊，你不是也觉得很甜很脆很好吃的嘛？”
　　“但是桃子今天刚放软哎，你说过那玩意儿软了之后得赶紧吃掉吧。”
　　“我也说过不可以在浴室吃的吧，除非你负责用正常的方法剥皮、用正常的方法吃干净、正常的清理垃圾后正常的把盘子洗了。”
　　“每次都是我清理的耶！”
　　“如果你的是说每次把桃子皮用牙啃下来乱吐、把自己没啃干净的桃子丢给我善后、洗完澡就回去躺着什么也不管，叫做清理的话，那确实每次都是你清理的没错。”
　　南木空玄舟边说边拿着两瓶冰镇的酸奶，关上冰箱门，在南木空肃寒因为自己确实每次都是这么做而心虚到哑口无言下走进浴室，还有些重的拉上洗手间的门，宣告自己对于南木空肃寒有关对桃子不负责任的控诉。
　　南木空肃寒铺好床后拿上两人的换洗衣物和洗发水，钻进浴室的时候就看到南木空玄舟正在用热水冲身子。
　　“这么反常，你干什么坏事了？”
　　南木空玄舟看着南木空肃寒放到自己手边的盘子里，一个个已经剥了皮的、被原本喜欢整个啃桃子的南木空肃寒切成了南木空玄舟喜欢的等分小块的粉红色桃子乖乖的躺着，还每一个都戳上了签。

　　“桃子都在这儿了，你不吃我可就全吃了。”
　　“你是不是把我珍藏的豪华版布丁吃了？”

　　两人同时说道，又同时因为对方的话而不知道说什么，以至于安静到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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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珍藏的布丁？”
　　“这桃子味道不错。”
　　“别岔开话题！背着我吃独食的家伙！”
　　“你不是也经常趁我睡着去厨房偷吃！”
　　“那是浣熊跑进来吃的，不是我！”
　　“你还撒谎！”
　　“啊——你泼我！”
　　“你先泼我的！”
　　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在夏天的时候经常洗着洗着就演变成在浴室的水战，而冬天因为比较冷则会像是会冬眠的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再窝在一起，泡在充溢着热水的浴缸里，享受片刻的宁静。
　　而此刻由桃子引发的布丁独食事件，让两人在浴室打了个水战后因为身体忽冷忽热而快速洗了一下，就一起泡到浴缸里互相取暖了，就是都不愿意靠对方很近，但是又偷瞄对方。
　　“布丁的事儿我跟你没完。”
　　南木空肃寒说完就把下半张脸埋到水里吐泡泡。
　　“那你就别跟我一起泡。”
　　“我不要，我又不傻，这么冷，跟你靠在一起暖和，暂时休战。”
　　“那你要不要去暖和点的地方玩？”
　　“去哪？”
　　“江南海北的，世界这么大，哪儿都可以去，有什么好主意？”
　　南木空玄舟往南木空肃寒那边轻微挪动了一点，南木空肃寒也一样，悄悄往人身边靠了一点。
　　“要说暖和的地方，天巫境内最热的地方要数……艾枯那腊哈沙漠。”
　　“艾枯那腊哈属于极端天气的地区，现在可是相当冷的，而且就算是夏天，那里应该也已经不是暖和的范畴了吧。”
　　“那你说去哪里嘛……”
　　“嗯……先回趟家吧，然后从家出发，一路南下到阿琅卡拉静海，然后直接从最后一站曼特彼螺拉蓝色海湾走水路回溪凉梅里市，再坐列车回来，怎么样？”
　　南木空玄舟一个回头，已经几乎靠在南木空肃寒身上了。
　　“你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南木空肃寒说着说着就挪到南木空玄舟背后，把身子压在南木空玄舟身上，还快速在人肩上来了一口。
　　“我是刚才想到的，曼特彼螺拉漂亮且暖和，而且假期才刚开始没多久，时间充足，慢慢过去没问题。”
　　“那待会儿收拾东西，明天睡醒就出发？”
　　“嗯……”
　　南木空玄舟说着就趴在浴缸壁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再次清醒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是会动的景色了，但是南木空玄舟很确定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醒来的，旁边还有南木空肃寒的枕头，但是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肃寒？”
　　南木空玄舟醒了一会儿，出了房间就看到阳台外的景色真的在动，并不是自己眼花。
　　“你这一觉睡得好踏实啊，我都饿好久了……”
　　“这不像是生命魔法，倒像是空间转换术？”
　　“是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想到的，就借助雷电尝试了，没一会儿应该就到家了，”南木空玄舟看着南木空肃寒像是身后还有小尾巴在摇来摇去，说道：“午饭我想吃煎蛋卷和鸡块……”
　　“知道啦，表扬你一下，”南木空玄舟摸了摸南木空肃寒毛茸茸的脑袋，就被人捞过去亲了一下嘴角，看着满桌子的零食包装袋问道：“话说，我不起来你就打算吃这些当午饭吗？”
　　“能怎么办，你昨天跟入魔了一样困，洗着洗着睡着了，难得睡这么踏实，我就不把你叫起来咯。”
　　“那我去洗漱一下，然后给你做饭，”南木空玄舟说着就准备去洗手间，刚要开门的时候又回头，问道：“不过，你要不要也学着做点简单的食物？哪天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至于可怜到在吃家里仅有的零食等着人喂饭。”
　　“我才不是等着人喂饭呢！而且说好的，这辈子都是你负责做饭、我负责刷碗，长这么大我可一次都没少刷过，不许赖账。”
　　“是、是，知道啦，那你就把茶几收拾干净吧，一辈子都要人照顾的南木空肃寒小朋友。”

　　轰隆隆的雷声，在闪电劈下的一瞬间，东丹安念猛地睁开眼睛，还没缓一会儿，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念念。”
　　“祖母……”
　　“果然又惊醒了……”
　　“嗯……抱歉，祖母。”
　　“没关系的，要不要听祖母讲勇者的故事？”
　　“不用了祖母，好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在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之后，东丹安念坐起来，裹着被子摸索着下床，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本子，再到飘窗上坐下，看着外面的天，正在被雨水冲刷，打在院子里。
　　其实如果没有雷声和闪电，东丹安念本人并不讨厌雨天，甚至喜欢听雨的声音，只是每次伴有雷鸣的阴雨天，都会让东丹安念的脑子里浮现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有些画面尤其像是真的发生过的一样，被东丹安念在日记里写过很多次。
　　东丹安念就这样裹着被子，就着外面透进来的路灯，看着自己写的那本老旧的日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听不到雨声了，外面甚至很安静，天空格外清澈，那轮玉盘非常大、非常圆，好像都能看到上面坑坑洼洼的痕迹。
　　月光洒在东丹安念的身上，使得人起身，打开窗户，就能闻到雨水洗刷过的世界的味道。
　　看着看着，月亮里浮现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想着过去和现在的相处，东丹安念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顺便在猜那两个家伙现在一定在宿舍里睡觉，说不定还会因为不小心踢到对方惊醒然后就打了起来，再因为困意打着打着就睡了过去。
　　想到这里，东丹安念看了看时间，还有小半夜，便把日记重新放回抽屉里，裹着被子再躺一会儿，第二天醒来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穿戴整齐，并且带着一个小背包出的房间。
　　“安念，早安，你要出去吗。”
　　“祖母，我想回布凌北寂若海落原小镇看看，晚点就回来，晚饭不用等我啦。”
　　“那要把早餐好好吃完哦。”
　　“好！”

　　东丹安念用从高处滑翔飞行的方法到的布凌北寂若海落原小镇，落地的时候直接就落在了原本的家，也就是现在已经废弃得像个鬼屋的地方，门牌上还能依稀认出“东丹”两个字。
　　东丹安念看着院子里那个唯一对着大门口的窗台，借助羽翼的力量一跃而上，很轻松的翻过围墙，落在窗台边，小小的，矮矮的，当时这边就站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那里面则是趴着睡着的自己。
　　东丹安念只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又用同样的方式翻墙出去了，到小时候去过的地方，第一站就是小河边，那也是最后一站。
　　在整个小镇和树林转悠，走着走着，就到了雪山脚下，那栋小木屋前。
　　再看看身后，自己来时的方向，仔细看看，直线距离并不远，自己却在几个月前才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东丹安念在正对着小木屋门口的树下，找了一块最大的石头坐下，看着嵌入云雾之中的雪山，仔细看，云在追着风走，又或者是风在牵着云移动。
　　因为靠近雪山，又是冰川河流分支的下游，布凌北寂若海落原小镇常年没什么人，非常安静，使得东丹安念原本乱糟糟的心静了下来。
　　双臂撑着身体向后仰着，自然就躺在了那块大石头上，火元素贯穿全身，刚准备闭上眼睛感受北风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树林里有动静，吓得东丹安念一下就坐了起来，却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六目相对。
　　“东丹？”
　　“不可思议啊，我们刚说到你来着，结果回来就发现你在我们家门口，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肃寒？玄舟？”东丹安念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笑着问道：“你们说我什么啦？”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不如东丹跟我们说说，你怎么突然过来啦？来找我们吗？”
　　“嗯……姑且不算吧，只是想到了我小时候的事情，走走逛逛，就到这儿了。”
　　“这样啊，其实我们的本意也是回来待一会儿，然后出去玩来着……”
　　“我们出远门之前都会回来祭拜师父，算是多数人出门前的‘我出门了’的仪式吧。”
　　“没错，所以我们刚从山上下来，准备明天出发，东丹要不要一起？”
　　“哎？我吗？”
　　“是啊，其实我们刚才说到你，就是想起上回在山上过夜的事情了。”
　　“因为我们每次只有在师父的忌日的那天才会在山上过夜，今天也不早了，就准备再住一晚，才聊到的，要，一起吗。”
　　南木空玄舟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不自然，东丹安念也是一样。
　　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起先前的事情，又都因为对方没有说起，自己也依旧以朋友的身份继续交往，因为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一直都是一起出现的，所以避免独处后的一些尴尬很快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东丹安念还没来得及给出答复的时候，就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身后的大石头为圆心，变得像是发散性的幻术魔法一样，再回过神来，面前的人还是人，但是面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暗黄的天，毫无生气的树林，或者说是一大片的枯林更为贴切，原本是雪山的地方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塔，看不到顶，也看不到弧形的塔身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这是哪儿？”
　　南木空肃寒刚问完这句话，面前的枯树开始自己移动，三人背靠着背进入了警戒备战模式，但是枯树在移动完毕后，并没有攻击人，只是形成了一扇树门，好像是在欢迎着人进去的样子。
　　从外往里看，刚才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树木之间形成了一条宽阔的大道，看不到尽头。
　　因为面前的变化来得快且诡异，所以三人尝试了其他可以移动的方法，发现往除了高塔和枯林以外的地方走，最终都会回来，连飞行也出不去的那种。
　　“现在怎么办。”
　　“周围没有任何生机，我们怎么样都会重新回到这里。”南木空玄舟在四周徘徊，分析着。
　　“这难道又是一个……那个怎么念来着……”
　　“你是说西柯瑞亚？”东丹安念接了南木空肃寒的话。
　　“嗯，我想就是在那个，难道又是跟西柯瑞亚类似的的魔法器具？”
　　“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块石头，应该就是我刚才坐的，它没有变化，依旧在这里。”
　　“那有可能是出口，打碎看看。”闻言，南木空肃寒立马起身，连带着两人也赶紧起来拦着。
　　“可是如果打碎了我们永远也出不去怎么办。”
　　“难道还要再转一圈嘛，我们哪儿都去过了啊……”
　　南木空肃寒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南木空玄舟的身上，南木空玄舟抚抚南木空肃寒的背，环顾四周，道：“看来我们没得选了。”
　　“嗯，这个圆塔，或者枯林，总有一个是出口。”
　　“那什么，我们先去圆塔里看看吧，外面太压抑了。”
　　说着，南木空肃寒就从南木空玄舟身上下来，拖着步子往圆塔去了。
　　“我们跟上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