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疯破浪》吴若离

72、第 72 章

　　唐珠走到门口，又回头交代“帮佣”：“帮我订一盆五福临门，再加一打爱莎。”
　　“好的。”
　　夏加一应得特别干脆，但人家好像还是不满意，又是一个上下扫视。
　　“至少要减30磅。”
　　夏加一在心里默念：给你加30，给你加30。
　　甘佩奇跟上去伺候了。夏加一靠着门框，长吐了一口气——玫瑰好看，但那是带刺的，不要随意亲近。

　　她带着行李箱和饭盒赶去会合，他提早定了酒店，叫她直接去那边休息。她发完到达信息没多久，他就匆匆赶来了。
　　天气太热，两人身上都有汗，于是冲了澡再吃饭。
　　“你中午吃的盒饭？”
　　“是的。”
　　剧组的盒饭是个神秘的传说。她马上追问：“好吃吗？”
　　“普通。”他见她似乎很失望，于是又补充道，“很一般的水平，你做的饭菜远超它。”
　　“那已经拍完戏份的演员，可以吃个盒饭再走吗？”
　　他笑了，说：“这个不清楚，应该可以吧，也管群演的饭。”

　　去骨的酸辣鸡爪包在饭团里，还有口水鸡、藕、香辣牛肉、酸辣土豆粉。冷饭团加凉菜凉粉，很对他的胃口，每一样都吃了不少，只有一道苦菊被冷落，留给她横扫。
　　他主动负责善后工作，只准她围观指导。
　　她帮他扯好擦手纸，递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五福临门多少钱一盆？”
　　她不清楚这到底是吃的还是看的，百度刷出来的五福临门是酒，但她清清楚楚记得人家说的是一盆，不是一瓶。
　　她可以当没听见，又怕唐小姐将来想起，再给她定个“不守信”的罪，只能这样拐着弯问。
　　“这附近可能买不到，要用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小说里看到，好奇。”
　　他刚丢完纸就反应过来了，急切地问：“我妈来过了？”
　　“啊？”
　　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已经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确认，马上说：“抱歉，她的思维混乱，有点糊涂，你多包涵。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在意。”
　　“没说什么。可能是认错了人，叫我去帮她买五福临门，还要一打爱莎。我查了一下，爱莎是百合，这个能订到。”
　　“那个是五角茄，也叫牛头茄或者黄金果，一种讨彩的盆栽植物，很少人像她那样叫。不用管，这是又迷糊了，过会就忘了。”
　　“甘……峰先生送她来的，这样带出来，没关系吗？”
　　探望那么严格，出来这么随便？
　　“没事。以前会觉得不放心，后来想通了，她是自由的个体，只要不会伤害、影响到其他人，就不该圈禁她。她需要经常出来走动，对她的精神状态有帮助，跟疗养中心签了责任书，只要有指定的人陪同，就让她出来。甘峰先生是企业家，也是人品可靠的绅士。”
　　企业家当舔狗也很专业，在唐小姐面前完全没脾气，确实靠得住。
　　他擦了手，很无奈地叹气，接着说：“不是我不想陪她，她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稍微长点，就会发病。”
　　她猜出了原因，那位美貌无双，他也好看，但两人的长相交集不足一半。他长得像那边，所以唐小姐见多了，会触发病因。

　　“她长得那么美，以前也有很多人追吧？为什么要选择……”
　　“被骗了。做好了拍大制作的准备，才发现他能支配的只有一点小钱，没人脉，没能力。做好了结婚的准备，又发现他有妻有女，打算分手时，怀孕了，他说他会回去办离婚，一走就彻底断联。他所有的承诺，全是骗人的。”
　　难怪了，那么傲气的公主，之前事事如意，怎么受得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她叹气，他已经过了愤怒期，很平静地总结：“那人遭了报应，双原发癌，就这两年的事了。”
　　“你……基娅知道吗？”
　　他摇头，淡淡地说：“他们没必要再见，她不能再受刺激。”
　　她不能再受刺激……
　　这话，梁霜也说过。
　　“去游泳吗？”
　　她回神，摇头说：“没泳衣，我也不会，先休息会，等外面不热了，再出去走走吧。”
　　“好。”
　　床很大，房间很豪华，但他既不同意用浴缸，也没打算在这里做点什么，搂着人，规规矩矩的，纯正地休息。

　　手机振动打破了宁静，她帮他拿过来。
　　他没有选择免提，松开搂人的手，往旁边翻过去了一点。
　　……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现在没法确定，有工作。”
　　……
　　“没什么大事小事，该自己的事就重要，就要做好。”
　　……
　　“学习拍摄。”
　　……
　　“没什么转不转的，扩大圈子多接触一些东西，总没坏处。”
　　……
　　“我觉得很好，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定义。”

　　她拿手机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来电人是“妈”，她试图补全对话，好推断出他为什么到最后加重了语气，连拜拜都不肯说就挂掉。
　　她没问，只悄悄挪了挪他那只越界的手。
　　他很霸道地扒开她的手，重新占领高地。
　　“我妈打来的，她想去戏剧节。”
　　“你不同意是担心安全问题？”
　　“阿□□翁戏剧节，在法国。”
　　她把刚才的对话内容再复盘一遍，终于填完了前半部分。
　　“她想让你陪她去？”
　　“嗯。你想不想去？”
　　她连省都没出过呢！有点期待，又有点慌，她不会法语，也看不懂戏剧。他要看着一个孩子妈，再领一个傻子她，多费劲啊！
　　“我没有护照。”
　　这个问题没法短时间解决，他很快拿定主意，说：“反正年年有，我跟她说一声，明年我们一起去。等我忙过这两天，就陪你去办护照，这个有效时间比较长，早点办不要紧。”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孝，但这种事事围绕她考虑的想法，真的甜。
　　“好。”

　　夜晚给古镇又加了一层旧韵效果，很美。只是这里房子密布，游客又多，温度下降不明显，还是很热，于是买上两把折扇，边走边摇。
　　这里不乏汉服爱好者，仙女多，吉赛尔的幽灵tutu占了个新鲜，换来了高回头率，都是同性。有人直接走过来问能不能给个链接，听到是芭蕾演出服以后，有两个拿出手机做了笔记。
　　人来人往的，她专心看打铁花时，他拉了她一把，护住她免得被人撞到，这手一牵，就再没放开。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牵手，夏加一恨不能掏出手机多拍几张留作纪念，但是这样不可行——他是个低调到没有微信资料和朋友圈的人。

　　这些景观，在酒店露台就可以看全，但下来走一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很没出息地到处看，能摸的就上手摸一摸，见他看着自己，就告诉他：“我第一次这样放松。”
　　“我给你拍个照。”
　　他没等她同意就把人举起，将她放到一旁的混凝土高台上。
　　“怎么摆？”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放松。”
　　他拿着手机慢慢后退，她很少拍照，不会掐角度凹造型，干脆摆烂了，很随性地拎着裙摆捞不存在的鱼，踢不存在的水，然后趁他还在摆弄手机的时候，意外“跳水”。
　　“拍了吗？”
　　“嗯。”他腾出一只手，将冲过来的她搂住，带向自己这一侧，防备地盯着她后方。
　　她扭头一看，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小伙，穿着差不多的T恤加运动短裤，正在看她，或者是他。
　　她贴着他闷笑——真新鲜，这种事，从前只会发生在夏佳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