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疯破浪》吴若离

57、第 57 章

　　排练加干活，忙一整天，身上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实在不美妙。她怕熏到他，到家赶紧占浴缸。
　　洗着洗着，她突然感觉不对劲，隔着门喊：“什么味？好香，你闻到了吗？”
　　他没应声，但她能听到外面有动静，灵机一动，大喊：“好人，呼叫好人！”
　　暗号对上了，他在外面应：“给你打包了吃的，加热了。”
　　哇哇哇，她火速出缸。

　　烤羊排，香。
　　卤鸭舌，香。
　　芝士桂鱼，没吃过的口味，第一口不习惯，第二口，好吃好吃。
　　她每吃一样，就问他要不要来一点。
　　他张口接了投喂——她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她享受美食的时候，会勾起他的食欲；她高兴耍宝的时候，他会跟着轻松愉悦；她斗志昂扬的时候，他也会涌起兴致。
　　同样的菜式，晚餐时，它们只会给他带来负担感，焦虑，想尽快结束，现在竟然觉得：欸，好像还不错。

　　点多了，她肯定要留下隔天吃，所以他只要了今晚唯一吃成空盘的三样菜。两人分着吃，份量刚刚好——清完盘子，她才打饱嗝。
　　她抢着收拾，理由很充分：“吃完就坐很容易长肉，做点事，不仅仅可以消耗热量，还能提醒身上的肉：不能光享受不付出！”
　　这话提醒了她自己，趁他洗澡时，偷偷钻进练功房称体重。
　　116！好像有哪不对。阳的那几天，她吃的没平常多，但也没挨过饿，上次124，这就减8斤了？她能感觉到大腿围好像小了一点，但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差别。
　　不过感觉也不一定对，瘦了是好事，没必要纠结这个。
　　“怊二，我掉到一百一……呃，一百一十几斤啦！”
　　他关掉水，应了一声：“好。”

　　水又哗哗响了，她把客厅里能动的设备收拾了一下，擦到架子的时候，正好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没标记的本地号码。
　　她抓起手机，走到卫生间门口，大声问：“你有电话，需要我接吗？”
　　“接吧。”
　　她点了接通，对方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了，匆匆打发人：“他没空，我们要休息了，再见。”
　　真是厚脸皮！
　　暂且让你两天，等后天领了证，我就有立场好好骂人了，哼！

　　梁霜的来电提醒了她：还有夏老师的电话没回。
　　她的手机习惯了静音，还待在包里呢，一拿出来，又有未接来电和一堆信息。快速看完，快速回，尽量一两句把天聊死，免得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未接来电还是夏老师，该回拨了。
　　“爸，不好意思，明天六一，今天加班，才拿回手机。”
　　“加一，你姐姐带回来的衣服，你怎么忘记拿了？你住哪，我请的假还有两天，你发个地址，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吧？”
　　夏佳怡根本就没提，就是假惺惺的关心。当然了，就算是诚心送的，夏加一也不想要。她乐意穿蒋美女的旧衣服，但宁愿裸奔也不会要夏佳怡的。
　　“不用了，我们平常要穿工作服，放假穿的衣服，我男朋友给我买了新的，有很多。”
　　“我看了下，都是好衣服呢。”
　　“谢谢爸，你先收着吧，没准她自己还要穿。”
　　“那行。户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儿童节是大事，园长也忙不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那好，能办了，你抓紧办，解决户口是大事。”
　　“知道了。”
　　“对了，佳怡说下楼时刚好碰上了，你这个男朋友好像不太行啊！”
　　“是我男朋友，又不是她的，不需要她觉得行。她那么优秀，眼光当然高，让她找个外国总统或者王子吧。”
　　夏明康难得地笑了两声，随后说：“丹丹那个事，反正是在这边。你问问他，要是有空，就一起来吃个饭。”
　　“行，到时候看他方不方便，他有时候也要加班。”
　　“好。”

　　她挂断电话，一脸不可思议地跟他说：“是我爸，居然没跟我提钱，破天荒啊！”
　　“不要麻痹大意。”
　　“对对对，要时刻准备着进入战斗模式。”
　　“不早了，休息吧。”
　　刚洗完澡就提睡觉，多少有点不纯洁的意味。
　　“你的工作……”
　　“没事，我都是提前安排的，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电视台那边是8号，我会来接你，到时候老地方见。”
　　这就成老地方了，哈哈。
　　“好。”

　　除了连体练功服，他还送了四套分体的黑色练功服给她，两套长的两套短的，黑色圆领，跟他的是同款。这个质量特别好，比她原本的睡衣舒服，最大的优点是弹性好，呃……脱起来很方便。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在床上的攻势有点凶猛，自认为年轻并且身强体壮的人先认输，以连喊“好人”的形式投降，提早结束战斗。
　　虽然开了空调，但这澡还是白洗了。
　　他建议一起去清洗，理由是节水环保。她怕他来个续摊呀，但她没机会反抗，舞蹈老师很瘦，但有劲，直接把她扛去了卫生间。

　　“怕不怕？”
　　“欸？”
　　“抛一个。”
　　她慌了，紧紧地箍住他的头，用腿去缠人。
　　他哈哈笑，托着她屁股轻轻颠了两下。
　　“啊啊啊！坏蛋……不玩，我不玩。”

　　好人兼坏蛋慢慢下蹲，方便她爬进浴缸。
　　“水是热的！”
　　“之前特意放的。”
　　她不好意思看他，趴在缸沿假装第一次见识，认真研究它的功能键，很真诚地夸：“你真能干！”
　　他笑，跟着进来，和她挤在一起。

　　不是要玩什么限制级吧？她思想开放程度和体能都跟不上啊！
　　“这是单人的。”
　　“我知道，凑合一下。”
　　他像上次那样，越过她按开了水底灯和冲浪，还加了一个音乐。手也没闲着，以双重按摩补偿她。
　　她担心的事没有迹象要发生，有心情玩水了：把七色彩灯轮了个遍，拿脚去堵按摩喷嘴，痒得自己咯咯笑，钻进去练憋气，刚钻出来又撩水泼他。
　　原本只稍微洗洗的，她玩了个把小时才被赶出来，吹完头发回房，一挨着床，秒睡。
　　他帮她盖好被子，望着她的睡颜，莫名就想笑。
　　他想起了第一次被她逗笑的场景，再次发笑——她到底是怎么掉进灌木里的？

　　星期三要累大半天，好处是可以提早下班。自助午餐结束后，前来参加活动的家长就可以带孩子回家。她们收完场，搞完卫生也散了，到家后喉咙半哑，腿也痛。他出门在外，暂时不会回来。她随便冲了个澡，躺下了。
　　楼下门铃没完没了地响，她很无奈地爬起来，出门后先伸出脑袋探看，那背影，太好认了。
　　烦死了！

　　她气冲冲地下去，开了门，但仍旧堵着道，选择先发制人：“我们明天结婚，你放心，不用随份子。”
　　梁霜强压下内心的焦灼，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昨天晚上他跟我们说了。”
　　昨晚？
　　可是他拍的照片里没有这个人。
　　夏加一察觉到自己的醋劲有点上头，装作不经意地以主人翁姿态说：“特意叫他提早知会一声，免得你们操心。对了，菜还可以吧？”
　　“嗯，羊排和鸭舌还是那个味道，这几年在外面，很怀念它们！”
　　什么？妈的，想把那些呕出来。夏加一咬紧牙，把恶心感强行压下去，过度使用的喉咙更加痛了，难受，憋得慌！
　　梁霜见她没有顶嘴，知道这是个突破口，状似无意地说：“十年前第一次去吃，一见钟情。你知道的，我们要控制体重，又想吃又不能吃，真的很痛苦，他会找借口要朋友帮忙打包带回来。那时候我们就住艺校对边，外公爱清静，一个人住这边。”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都爱讲过去，你来，就是为了跟我唧唧歪歪这些陈年旧事？”
　　“不是。不好意思，扯远了。外公过世以后，我们搬过来住了，后来走得匆忙，还有很多东西留在这边。你们要结婚了，我也该拿走了。能不能麻烦你行个方便？我尽量今天都搬走。”
　　夏加一面无表情地答：“不好意思，卖给废品回收站了。”
　　“不对，我今早问了他，他说都还在。”
　　夏加一开始慌，但她不能让对手看出来，故意恶声恶气说：“卖的卖，扔的扔，我干的。这是我家，我有权处理这些废品。”
　　“那我能不能上去看看？有个东西藏在暗格里，对我很重要。你放心，我不去六楼，只到五楼。”

　　五楼，果然是五楼。
　　夏加一很想叫她滚，然后抓紧机会跑去五楼亲眼验证一下，但她好像没有勇气独自去面对，梁霜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望着梁霜这张漂亮的脸，突然生出一丝惭愧：我应该对他多点信心，他从来没有多看过梁霜一眼。昨晚那照片应该是角度问题，五楼的事，他一定是忘了说，因为不重要才会忽略。如果真的有猫腻，他肯定会明确提出禁令吧！
　　“看完，以后再也不来骚扰？”
　　梁霜点头。
　　“行吧，先说好，我要全程监督。”
　　“好。”
　　夏加一让开，梁霜往上走，很“友好”地指着斜上方说：“那时候黄柏宁、潘彦、徐若熙，还有李亚南住这边，西边住两个女生：汪雨萱和祁沁。李亚南是师兄，徐若熙和潘彦是师弟，其他人跟我们同届。都是东冧考去北舞，在同乡会里认识的，毕业约好一起回来做舞团。”
　　夏加一不想说话，也没有心情怼她——暂且忍一忍，今天就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从此清清静静。
　　梁霜走得很慢，继续当导游：“一楼改成大宿舍，留给那些龙套住，当时没做出什么规模，没有跟他们签长约，来来去去的，我也记不住名字。三楼把东边打通，改做排练场，西边是道具室，堆不下了就放走廊。四楼西边是会议室，东边原来住嘉琦他们，还有廖灵珊……你认识她吧？听说你也去艺校了，练基本功太苦，学学爵士挺好的。他太喜欢舞蹈了，做梦都是关于这个。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夏加一继续装聋作哑，不上她的当。

　　五楼已经到了，梁霜摸上门把手，脸渐渐变了，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问她：“你确定要进来看吗，要不，你还是上楼去吧？”
　　夏加一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我不放心，梁小姐，不要‘拿’不该拿的。”
　　梁霜听出了言外之意，笑笑，说：“你放心。艺校的待遇还不错，我不缺钱，只拿属于我的东西。”
　　她没有立刻开门，收回手，从脖子上解下项链，将钥匙吊坠插入锁孔。
　　啪嗒，门开了。
　　夏加一看得一清二楚，这钥匙，和这栋楼里其它门锁都不一样——这是专属于这个人的！
　　怯意陡生，但她来不及躲。门开了，墙上那五幅梁霜，像先锋兵一样冲着她袭来，从她心口践踏而过。她招架不住，后退了一步。
　　梁霜乘胜追击，回头邀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