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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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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迷迷糊糊被她叫起来吃了一次青菜瘦肉粥,喝水漱口,一躺下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她正自觉练功呢。
“加一。”
她转头,脸上满是欣喜。
“烧已经退了,头还疼吗?”
他想起来了,她叫他起来吃饭时,他以“头疼”为理由抗拒了一次,但还是被她搀扶起接受投喂。
“好多了。”
“我去倒水,你别乱动。”
她像一阵风似的蹿出去了,他撇头看到手机就在这边的床头,便伸手拿过来。
13:08。
“躺着吧,起猛了头晕。”
她把吸管送到他嘴边,他喝了水,趁她放杯子之际,支撑自己爬了起来。
“走,买手机去。”
“下雨呢,再说吧。老伙计听说要下岗,苟延残喘,身残志坚,又能用了,再坚持两天没问题。我饿了,先吃饭行不行?”
他也有点饿。
“好!叫个外卖吧?”
“我都预备好了,只等下锅炒,几分钟的事。”
他走去衣柜那,她退到了卧室门外,回头问:“你要去洗澡吗?”
“嗯。”
“先别泡澡,容易发晕。”
“好。”
她有点不放心,开玩笑说:“你别关门,我……想看看。”
他靠着柜门闷笑,她意识到这话太猥琐太尴尬,溜了,边跑边喊:“嘉琦打过电话,叫你有空回一下。”
补足了觉,再冲个澡,身上就轻快了。
他望着镜子里的脸,情不自禁发笑。
他只拿了内裤进来,擦完水渍,穿上它,大大方方走出去,可惜女流氓还在下面做饭。他重新走回到衣柜前,翻出一套新衣服穿上。
吹头发,剃胡须,清清爽爽去见她。
他想晚点再打电话,许嘉琦已经迫不及待打过来了。
“什么事?”
“总算有信了,好了没有?”
“还需要休息。有事说事,我要吃饭了。”
“玛莎的舞团在上海演出之后,有消息流出,他们要招募一些东方面孔,为新剧……”
“嘉琦,我们早就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
“你不要因为一次的挫折就否定自己,你的才华,我们都认可。”
“我再说一次:我30了,是一个病情刚好转的过时舞者,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奇迹?就算能迅速恢复到最佳状态,人家肯赏识,愿意给我机会,那又能光彩多久?我留在这,凡事由我做主,我为什么要离开舒适圈,去搏一个注定要失败的未来。”
许嘉琦沉默了。
“你那么晚单独和她会面,提前跟周晗阳说了没有?”
许嘉琦想起因为吃醋突然发飙的小姑娘,笑了,说:“跟她说了的,我家的没问题,你家那个这脾气……”
“挺好的。”
护得严严实实!
许嘉琦又笑,说:“那行吧,你好好休息。等下,电视台彩排你去不去?”
“去,知道日期了发我。”
“行。”
他挂断电话,继续往下走。
房门敞着,饭菜的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欲大振。
他想:八块八的米,挺值的,难怪她舍得买。
她在翻炒的间隙钻出来瞄一眼,又赶回去看着锅。
“马上就好。”
他自觉去盛了米饭晾着,等她弄完菜,正好能入口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连吃了三口米饭,小声提醒:“吃点菜,鱼拿出来一会了,不烫。”
她怕他误会,又解释道:“是今天买的,很新鲜。昨天早上只买了肉,我炸成酥肉,当零食吃掉了。”
“钱够用,不用节省,想吃什么买什么。”
“好啊!我找跑腿买的,没出门,多花了二十四。”
换作以前,肯定要郁闷好多天,现在嘛,只付款的时候心疼了一下下。买菜的地方不算远,但万一自己走开的时间里出点什么事,那会后悔一辈子。
总得做取舍,照顾他比攒钱重要。
“这样挺好的,明天继续。”
她把小杯子往他那边推,柔声劝:“用新鲜橙子榨的,稍微喝点,补充下维C。”
他拿起来一口气喝完了,是特别淡的味道,谈不上讨厌。
“还不错。”
她笑了——夏天的橙子没有秋冬的好吃,直接吃味道很一般,但刚好他讨厌浓郁的口味。
炒了三个菜,他吃得最多的还是酸菜鱼。他学她的样,加了鱼汤泡米饭,然后大口扒,吃起来果然很爽。于是他的饭量又有了突破,第一次主动添了饭。
他吃得香,让她这个做饭的人很有成就感。
他觉得下午应该去买手机,她早就找好了理由:“不能出去传播病毒。”
“你挑一下款,让跑腿买。”
“不放心,万一给掉包了怎么办?麻烦呢。哥,你放心,跑不了的,好了就必须去买。”
他笑着应:“好。还想要什么?”
“你让我慢慢想,长期有效对不对?上去休息吧。”
她率先往外走,桌上留着他昨晚没拿的烟盒和打火机,他伸手摸出来一根,点着了,递到嘴边,才抽一口,就不可置信地拿下它。
她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回头看到他停在那望着手里的烟发呆,就问:“怎么了?”
他苦笑,说:“病毒影响了感官,烟是臭的。”
她抓着栏杆大笑,幸灾乐祸地说:“恭喜你摇中大奖:戒烟株。”
他也笑,蹲下来,在蚊香盘里捻熄了它。
“丢里边就行,反正要倒蚊香灰的。”
“好。”
他跟上来,将手指送到鼻尖,再嗅一次,果然,还是臭的。
她笑到不能停,扒着栏杆带自己往上。
他快速超过她,赶上去洗手。
路过五楼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往那边走了一步。
上方传来他的喊声,她熄了好奇心,倒回来继续往上。
他恢复了精神,给律师打电话问了进度,又打电话给某人聊音乐处理。她怕影响到他工作,待在练功房听《申论》讲座,听着听着就瘫在地上睡着了。
他挂断电话后出来找人,按掉她的手机,挨着她坐下。
练功房空荡荡的,但又很满——她打起了小呼噜,昨晚肯定没怎么休息。
“加一。”
她醒来,翻爬起,抹了抹脸,把哈欠憋了回去,含含糊糊说:“听政策太枯燥,坚持不了多久就犯困。”
“不想考就不考。”
她的眼睛里满是迷茫,这个问题,纠结了很久,一时半会拿不出结论,就说:“反正这些课都是免费的,看着玩吧。”
虽然很想做演员,但人贵自知,还得想好不成功的退路。
“到床上去睡。”
“不困了,你要练功吗?身体刚好,不能太累。”
“只稍微活动活动。”
“好。”
她懒得起身,爬到把杆那边待着,把空间留给他。
他只做了一些伸展的基础练习,然后擦汗,结束。
“我……我要做什么?”
“休息。走。”
他把大灯关掉了,房间里只剩窗帘缝中透进来的自然光。阴天本就昏暗,这三十来公分的空隙,给的光实在少得可怜,像是突然就天黑了。
她爬起来,碎步小跑跟上。
他站在门口等她,笑着夸:“不错,脚尖对了。”
她把脚抬起来,说:“你看我的大脚趾,怎么绷都是翘的。”
还真是,她的脚趾尖在自然放松的状态,上翘的弧度不小。
“挺好看的。”
“哈哈。”她短暂地嘚瑟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告诉他,“很废鞋,上小学的时候,鞋子这里总有个破洞。”
“没关系,多买点就是了。”
对喔,她傍上大款了。
他慢悠悠地洗脸洗手,应该是不忙了。
“你能帮我看看这个舞蹈吗?”
他擦干手,走到她身边,但不接手机,只贴着她一起看。
“不是《小小的树》吗?”
“小朋友表演那个,这是老师的节目,平常没时间排练,先自己琢磨,总彩排的时候再凑一起。”
“只有几天了吧?”
“嗯,本来我只有《感恩的心》,就那个手语操,我会。昨天临时又加了这个任务,你帮我看看这个要怎么摇。”
古典舞《海市蜃楼》,看着简单,实际上,对她来说难度不小。他总算知道他醒来时,她的侧摆为什么不正确了。
他没说什么,先照她的要求看了她认为最难的部分。
“你就帮我看看,不用示范,讲一讲就行。”
“到床上去。”
“啊?”
“站上去。”
六一表演,集体舞,整体度比精细度更重要,不需要抠细节。手上动作,她会依葫芦画瓢,大概能跟上节奏,先丢开不管。他把指导重点落在她一着急就无法准确支配的脚和腿。名师指导,效果好过自己看瞎眼:腿不打结,也不憋尿了,能跟着喊的号子准确踩点。
“晚上再练,休息。”
跳舞远比看起来更耗体力,慢动作练习,背心照样有汗。她打算直接从床舞台上蹦下来,一跳,正好被他接住,又举了回来。
“出汗了,我去擦擦。”
“别动。”
他快速取来毛巾,丢给她,但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甚至坐在床沿,断了她的逃生路。
她快速擦了脖子,悄悄地把毛巾塞进衣服里,擦了前胸后背的汗。
他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适时地伸手来要。
“我自己去洗。”
“睡觉。”
他把它朝床头柜随手一抛,比她早一步躺下来,右手拍拍旁边,催她:“过来。”
她迟迟疑疑爬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有点儿调皮的领口,马上改爬为坐。
他失去了耐心,双手一伸,把人给“捉”了过来,就这,他还好意思教训她呢。
“少胡思乱想,休息!”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