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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1 章 ...

  •   瑄辰一十五年秋,三年一度的选官时节又如期的到来,由各望族的人推举,经过层层筛选后由皇帝定夺。
      这也就是所谓的门第取仕,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些东西仅仅是走走形式而已,什么职位什么人担任都是内定的,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要么塞个十几万两谋个前程,要么一辈子浑浑噩噩,当个教书的先生。特别是自孟袁当了丞相后,皇帝被架空,成了有名无实的虚位,这现象就更加严重了。民间流传着一句话:要有官缘,必找孟袁。

      夜,鲤跃阁。
      三个月的举荐名单尽数放在了鲤跃阁,为防止有人擅自篡改和名单的流失,孟袁派了几百名士兵轮流看守,以防差错。
      今夜,夜凉如水,巡逻的队伍一如往常象征性的走动着。
      “头,都最后一天了,至于让我们弄的这么晚吗?”一个小兵开始抱怨起来。
      被称作“头”的大个子狠拍了一下小兵的头,“兔崽子,就算最后一刻我们也得看着那些劳什子的东西,出了半点差池大家一家老小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小兵唯唯诺诺的应承着。
      “嗯。”大个子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很满意的离开了。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在刚刚对话的时候,一条黑影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了所有的防守来到了鲤跃阁。看到在那里说话的两个士兵,露出一丝浅笑。
      “穆家举荐的名单在哪里呢?”鲤跃阁里面漆黑一片,但黑衣人似乎觉得如白昼般动作迅速的翻着厚厚的名册,“在这里。”低低的说了句,掏出笔在上面划了两笔放回原处。然后快步走到门前看了看外面,趁着他们换班的空隙走了出去,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咦,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
      “靠,不要吓老子,疑神疑鬼的,这黑灯瞎火的想吓死人啊?”
      “嘿嘿,也对哦。”

      第二□□堂上依旧热闹如昔,都在讨论着官位的调换。
      “皇上,这是微臣从各望族中挑选出来的人选,请您定夺。”孟袁拿着名册躬身说道。
      “咳咳咳……”坐在龙椅上的君平昔面色苍白似乎已是病入膏肓,咳了很久才停下来,“把名单报与朕听听。”
      说是这么说,君昔平也知道这只是走走形式而已,坐在这个位子上说着早已被安排到的话,这就是他这个傀儡皇帝的功课。他也知道,这些名单上的名字不管他同不同意,孟袁都会摆出很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孟袁就差没把自己把这个皇帝踢下去了。
      君昔平这边在自己想着,朝堂下的孟袁已在朗朗念着名单:“……冯丘岚,谢新光,顾商,最后一个是……穆言。”
      念道穆言这个名字的时候孟袁停顿了几秒:穆言,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啊,之前也没有看到过,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虽然迟疑,但依旧把名册念完了,因为这份名单立马要呈给皇帝。
      君平昔一直是提着精神听孟袁读着冗长的名单,但当念到最后一个时,混沌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亮色却又被他很快的隐去。
      “孟丞相辛苦了。”
      “为皇上办事是微臣分内之事,怎可言辛苦二字。”不管自己的官位有多大,这场面话孟袁还是要说的。
      君平昔抿了一下嘴,“那……丞相认为这些人朕何时召见呢?”
      孟袁道:“如果皇上身体适宜,微臣希望立刻召见。现在局势动荡,栋梁之才应早些发挥力量。”
      “好,那就依丞相所言。”

      “孟大人,皇上最近怎么如此热衷于政事?”丞相府内,一群官员正在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孟袁拨了拨胡子,气定神闲。“夏大人何以如此认为?”
      “新官的召见以往皇上3个月都无法完全结束,如今才过了6天就快完成,这不是很奇怪吗?”
      “呵呵,夏大人无需担忧,或许是皇上觉得自己时日不多,想要再进一份皇帝的义务。”
      听着孟袁的话里大藏玄机,周围的官员兴奋了,都谄媚的笑着询问。
      “孟大人决定了?”坐在下手的薛大人问着一个听不出主谓宾的句子,但周围的官吏心知肚明。
      “我们今后要好好辅佐幼帝啊。”喝了一口茶,孟袁抬起头缓缓道:“尔等明白?”

      皇帝寝宫。
      “你的日子过得不错,高床暖枕。”一个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寝宫内。
      君昔平一惊,自己虽然有名无实,但禁宫的安全应该是可以保证的。“你……你是谁,竟敢擅闯寝宫?”本应是厉喝的声音却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发出微弱的抗议,但即使是这样,依旧引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音。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帝王咳得几乎无法呼吸还不见一个人来伺候,不禁感到有些悲哀。轻轻摇了摇头,走到皇帝跟前。
      “你……咳咳,你要对朕做什么?”
      “别说话,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不顾君平昔的反抗,男子从袖中拿出金针,隔着寝服似随意的扎了几针,君平昔的咳嗽声渐渐小了。
      “你究竟是谁?”自己的咳嗽已被太医称为顽疾,只能自己平息,药物的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可这个陌生男子随意的针灸竟然已不再咳,君平昔对这个男子好奇了。
      男子找了一个位子坐下,问道:“你还有几名官员未曾召见?”
      “嗯?一名。”不知道男子为什么这么问,但君平昔依旧回答了,一边还在观察着男子的反应。
      莫非他是是孟袁派来的?孟袁起疑了?
      “一名?”男子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召见?”
      “你好大的胆子,朕的意图你怎能随便知晓?知道你在和谁讲话吗?”就算孟袁如何的专权,但表面的礼仪总是有的。突然出现一个目无立法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男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笑了一下,“不召见是因为不想让孟袁那么早就看清楚这个人对你的重要性。”这句话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
      “你……你究竟……”君平昔的手握紧了椅子:他为何知道?
      “因为……”男子站了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近君昔平,弯下腰让自己的目光与他齐平,缓缓道:“我就是穆言。”
      穆言?君平昔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起来人:40几岁的模样,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但眼睛比常人更为幽深,似是一汪深潭,让人禁不住陷进去,然后无法自拔。
      “哈哈,你……你是穆言?”君平昔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像的笑话,“你除了一袭白衣有些出尘的味道,还有哪里像了?”声音渐渐变得冰冷,一股皇家浑然天成的气势从眼前这个天子身上散发出来,“朕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何目的,你走吧。”
      自称“穆言”的男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细细看了君平昔两眼,像是刚刚发现这人一样。“现在我知道你这个皇帝并非冒充的了。”
      “你……”君平昔气结。
      “你身边的眼线太多,为了方便行事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等君平昔讲话,只见穆言让袖子擦脸而过,一张全新的脸展现在了君昔平面前。
      眼前这个男子好似得到了上天的垂帘,二十上下的年纪,月光透过窗户似乎故意全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张俊秀非常的脸。高挑的眉毛下是一双如深幽潭的眼睛,漆黑不见波动,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嘴唇淡淡的往上掠起勾勒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奇异的组合在这张脸上竟然如此和谐,像是为专人订做般。一袭白衣更显出他的惬意疏落,这人间繁琐的事务似乎与他无关,他只是过客,冷冷的看着。

      “你除了看我没有别的事情要我做?”丝毫不介意君平昔的发呆,似是习以为常,穆言重新坐下,“你的时间不多。”
      听到穆言这么说,君平昔才回过神,暗自嘲笑自己怎么盯着一个男子看了这么久。“抱歉,朕失礼了。”
      如果这话被外人听到又会引起轩然大波,皇上什么时候向别人道歉,还用这么谦卑的语气?
      “皇上,您有什么疑问和吩咐请告诉穆言。”这时的穆言已经没有先前的不尊重,他的神情告诉君昔平要进入正题了。
      “这……”君平昔为难的看了看穆言。
      “放心,无人会偷听。”似是知道他担心什么,穆言这样说道。
      君平昔笑了一下:是啊,他做事情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危机呢?
      “孟袁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希望你在离儿登基后帮忙铲除。”
      “可以。”
      “离儿年幼,不谙世事,希望你能一直辅佐他。”
      “一直?”穆言看着君平昔。
      “是的,一直,直到你认为离儿可以肩负起整个社稷的时候。”
      这次穆言没有立即答应,君平昔抬头向他看去,穆言的注意力放在了窗外的月亮上,似已沉醉。
      “这……恐穆言无法答应。”
      君平昔像是知道他的答案一样,缓缓道:“只是你要的东西恐怕就不能取得了。”
      “什么?”穆言的情绪出现了一丝的波动。
      君平昔很满意这个效果,“因为东西在离儿身上,只有护他平安他才会把东西交给你。”
      “你……”不愧是身在帝王家的人,就算再怎么的落魄,也终究会一些手段的。当初立过誓言,除非对方自愿,否则……
      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虽说是答应了,但话语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无奈:那件事情又要往后推移了。
      “另外,我遗留下来了许多问题,离儿应该会照应不过来……”
      “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从旁协助,直到他可以的时候。”不等君平昔说完,穆言就这样承诺,“除去这些,还有事情吗?”
      听到这么快的承诺,君平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一根绷紧的弹簧刹那间没了外力,倒在了软榻上。
      铲除孟袁,辅佐幼帝,其中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会丢掉自己的性命,甚至动摇国本,旁人就算只是听到两脚就会打哆嗦的事情穆言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极其的草率,但君平昔相信,只要是穆言答应的事情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半,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他是穆言。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是如何以‘穆言’的身份与穆家达成共识的?”据他所知,穆家应该在暗中支持孟袁。
      “穆存英怕唯一的孩子遭到不测,刚出生就送到了乡下,对外则宣称已经死了。”缓缓站起,信步走到窗前,穆言接着说道:“所以,知道穆言存在的只有他的父亲而已。”
      君平昔点点头明白了,“那现在呢?”
      “现在?家父于我回家之日突发疾病,现已亡故,我以嫡子的身份继承了穆家。”
      “那……”
      “皇上,”穆言又一次打断了他,“您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穆言看着眼前缠绵病榻的皇帝,觉得朝堂如今的局面造成是一个必然。
      “咳咳咳……”君平昔连忙那帕子捂住嘴巴,君平昔应该很是痛苦,全身都在颤抖。等帕子拿下,雪白的帕子上出现了一滩殷红的鲜血,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快不行了。”
      穆言自然也看到了,淡淡的瞥了一眼,“皇上,以我的能力只能拖延7日。”
      “7日?”笑了一下,“那已经很好了,太医都说我能否活过今日还是个问题。”
      “这7日我就在皇上的寝宫之内,请皇上把有关本朝历史的书籍通通拿给在下,我会在夜间阅读,白天退朝后请您和我讲一下当今天下的形势和朝堂的关系。”
      君平昔听了这话有些为难,“朝堂是孟袁把持,我……”
      “把您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了。”
      “那……好吧。可是居住在我的寝宫,这不是有些不妥吗?”况且用什么身份让他住进来?
      “随意给我按个身份即可。”穆言笑了一下。
      “这不是贬低了……”
      “皇上,我需要的是把我的存在感和危险度降到最低。”

      瑄辰一十五年,平昔帝薨,太子君萧离继位。
      君萧离年仅8岁,他是一个适合在阳光底下成长的孩子,大大的眼睛像玛瑙般绽放出无法令人忽视的光泽,稚嫩的脸庞已经能依稀看到成年后的英俊潇洒。
      这是穆言见到君萧离的第一印象。但如今,君萧离却用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目光仇恨的看着穆言。
      “穆言,你害死我母后,我不会放过你的。”声音虽然是孩童的,可里面的愤恨却是让周围的太监宫女不由打了个寒战。
      穆言听后不为所动,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
      “你很恨我?”淡淡的问了出来。
      君萧离听了猛的抬头,脸上有着不顾一切的冲动,挥动着拳头朝穆言身上砸去,“我恨不得你去死,我要杀了你。”
      穆言随意移动着身体,君萧离的拳头根本无法打到穆言,甚至连衣服都未曾碰到。毕竟是小孩子,不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手脚也放慢下来,不似刚才的拼命。
      “你现在杀不了我。”穆言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孩子。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君萧离朝着穆言吼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刚才的那幕,自己和母后在父皇的寝宫外等了一夜,门打开的时候自己以为可以见到父皇,却没想到走出来一个面容丑陋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父皇的诏书,说是让自己继承皇位。继承皇位是什么他不是非常明白,但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完全放下了悲痛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笑容。可这个笑容没有完全展现就凝固了,因为中年男子接着说要让母后陪葬。
      母后无法相信,但诏书在那里不会有假。母后一路上拉着自己来到晚霞殿准备,没一会儿中年男子就带着人来了,不顾母后的抵抗强行灌着毒药。
      “放肆,你是什么人?在本宫面前如此的放肆?”
      “您现在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对旁边呆愣的太监说道:“怎么停了,送她上路。”
      “你、你……”
      “本来不需要这样,是你不肯便不能怪在下了。”
      “你,你是哪个宫的,竟然这般的无礼。”母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要记下他的样貌。
      “在下穆言。”
      “穆言,穆言……”念到最后抬头说了句:“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便再也没有声息。

      “母后、母后……”想着刚才发生的,君萧离忍不住哭了起来。
      穆言没有上前劝阻,任由他那样哭泣。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看了一眼君萧离,穆言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起来,现在你不仅是你母后的孩子,还是整个南灵的帝王。你只有真正拥有了权力才可以杀我。”
      君萧离站起身道:“这些东西孟丞相都会告诉我的,待会儿我就叫孟丞相把你杀了。”
      “天真,幼稚。”冰冷的声音。“时间紧迫,还有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我虽然尽我所能封锁消息,但孟袁也应该很快得到消息,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在说什么?”心里虽然是极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穆言身上有种令人无法忽略的气质,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他的影响,何况是一个8岁的孩子。
      穆言把人皮面具拿下,看着呆愣过去的君萧离道:“这是我的真面目。”
      君萧离呆住了,这个人长的比母后还要好看,是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多年之后,当君萧离向穆言回忆此事时笑着说:“你不能怪朕当时如此失态,只因你前后的反差过大,朕一时适应不过来罢了。”穆言听后笑笑没有说话。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穆言蹲下身,对君萧离说:“皇上,我受你父皇之托,要让你成为一代明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代明君?”君萧离疑惑。
      “是的。”像是不管他是否听懂,穆言依旧说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要让那个孟丞相处死我吗?”
      “是的。”
      看着小孩一脸肯定的表情,穆言有种想笑的感觉,“可是现在你是皇上啊,你不觉得为母报仇这种事情应该亲自动手比较好吗?”
      “也对。”君萧离的小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可现在皇上没有权力这样做,朝堂的权力都掌握在孟袁的手上,现在的皇上是受制于人。”
      “那我应该怎么办?”
      “把权力集中到自己的手里,等你足够强大了你就可以杀我了。”
      天下的人如何也想不到,在最初君萧离是因为想杀穆言才变得强大的,而穆言是以这样匪夷所思的原因让君萧离接受自己的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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