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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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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窗外大雪纷飞,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毯,映着厚重的宫墙,甚是好看。
景骛二十七年,正月,院内。
一人观望着满树梅花,似是在冥思遐想。
直到宫女来到身旁,才回过神来。
“殿下,该喝药了。”
楚怀玉淡淡瞥了眼那碗药:“倒掉吧。”
“是。”宫女端着药碗,倒在其中一株梅树上,便退下了。
又有一人从侧院的屋檐跳下,他来到一位身穿紫衣的人面前站着,听候他的发落。
此时的楚怀玉正在剥橘子。
“查到什么了?”他把剥好的橘子放一瓣入嘴里,又将果盘往前推了推。
“吃点。”
阮治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
“他们打算在三日后的宫宴上交接。”
“殿下,我们的人,要不要……?”
“静观其变。”楚怀玉又放了一瓣橘子肉进嘴里。
“陆家的事呢?”
“还是毫无进展。不过,倒是也有人也在暗中搜寻关于当年案件的事情。”
“谁?”
“新来的大人,听说是丞相府的远房亲戚,刚来就任了国师的位。”
“他叫什么?”楚怀玉问。
“姓沈,名复归,今年二十有二。”阮治回答。
楚怀玉剥橘子皮的手停下来。
算起来,那个人今年也该二十二了。
“查清楚这个人。决不能让有心之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当年陆家的证据。”
“殿下,探子查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都无迹可寻,应该是丞相府那边几位皇亲打点过。”
“那明日去见一面这位沈大人?”
“恐怕不宜。此事不止我们知晓,朝中那几位也都关注着。况且现在朝中也不太平。”
皇室内乱,这一点他早已深知。
如今大楚内忧外患,势力最盛为长公主,他,绥王,贤王四派。六公主在前些时日已被册封为长公主;贤王和付将军前些时日在战场上也立了不少功劳。至于绥王,则是现在皇后的嫡子,其背后还有秦国公,秦家独大,外戚干政。
再到没有归属党派的,有付将军和柳尚书,两位都是重要的人物,不少人拉拢着,开出各种诱人的条件,他们却不为所动。
皇帝登基几十余载,朝野内外早已四分五裂,各派割据一方,却又互相制衡。
最明显的两派是拥护长公主和绥王的,他是四党最不起眼的一派。
他虽为先皇后所生,可先皇后在世时并不受宠,偏激易怒,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只是有名无份,倘若他真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怕是早就被铲除了。
而当今圣上不喜太子,也不曾留意他,就更方便他在暗中发展势力了。
只有这样,这才让他能够与其他宗亲和皇子对抗,才能找到那个人。而他在朝中的势力也会逐渐渗透到朝廷官员之中。
"那你说该怎么办?”
“依属下之见,此人既已来了,自会出手,到时我们只需要稍加拉拢,倘若他愿投入殿下麾下,那便能为殿下所用,倘若不能,那便除掉。”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怀玉把吃剩的橘子皮放在一边,伸手去拿下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开。
“说点别的,你认为前国师的死,是病故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殿下,臣不敢妄言。”
阮治听到这话,扑通一声跪下。毕竟前国师卢大人病故一事,太医院的人曾亲自到凉州钦定过。
“起来,但说无妨。”
“是。”阮治这才起来。
“听闻卢大人是病故。”
“卢大人辞官前还身强体壮,可回到故居凉州之后,不出一月便变故,而凉州也开始频频闹灾,短短一月,便已闹了好几次饥荒和水灾,当地麦子颗粒无收。”
“属下不明,还请殿下指出。”
“凉州曾是荒凉之地,寸草不生,卢大人来后逐渐变得好转,如今看,没了他,凉州又恢复原样。而他刚死不久,父皇就挑好人了。你说会不会是……”
阮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接着他的话:“前国师病故之后,选取新的国师时理应也有三月之余,但倘若他们早就有了新的人选……”
“且迫不及待想让他登上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
他叩了叩桌,看向阮治。
“所以,他是被杀害的。”
“属下明白,这就派人去查。”
“嗯。”楚怀玉颔首。
“等等,三天后的元宵宫宴,让阿姊也来吧。她这些年一直久居于深宫之中,也该出来散散心了。”
“是。”
城中仍下着小雪,一座古宅前,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面容清冷的青年在雪中撑伞,伞下还有一位小姑娘。他们看着府上的人进进出出,把新置办的东西搬进来。
“公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吗?这宅子阴森森的,看着怪吓人的。”
一旁帮搬东西的小厮出声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宅子虽然光线暗了点,可好歹也是从前大户人家的府邸,多少人想住还来不及呢,而且住过这宅子的人啊,都飞黄腾达了。”
“可是……”洛泱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打断了。
“多谢这位小哥指点,今日也多谢各位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位公子,我看你是要进宫当官的罢,来日可别忘了我们这群兄弟啊。这东西已经搬完了,小的们便告退了。”
等挑夫们走后,洛泱才问:“公子,这宅子……”
“宅子不太平。”沈复归道,“我晚些会贴些符箓驱邪。”
“好嘞!公子,那我先去烧水了。”
“好。”
沈复归环顾四周,墙上长满了青苔,他走过穿堂,到了前院,处处皆是名贵的古董字画,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旁边有些名贵的花草树木,显然是刚种下的,还有小厮在打理。经过走廊,他来到主殿,只见殿内雍容华贵,白玉铺地,檀木为梁,书架上还陈列着各种古籍。
这些家具都堆满了厚重的灰尘。
唯一不同的是,有一张刚搬进来的桌子,上面还放了一封信,沈复归拿过来,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望今亲启。
他警惕起来,除了自己和当年救下他的表叔以外,再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名字。
这是他十二年前的,也是他真正的名字。
信里的内容只有短短八个字:
宫宴会见,北上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