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孽，退退退！》鵺晏

13、鬼也

　　萧艳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祂虽然未说一句，周遭却狂风骤起，如雪花瓣形成一个个白色龙卷风，脚下的绿色潭水旋转起来，破空而出，形成一条苍天巨龙，以恐怖霸气的姿态围着绿潭游走。

　　狂风拉扯着地上的杂草碎石，萧艳一不留神就会被吹走撕碎。

　　她将行李箱中的观音像护在怀里，一边吃力的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扎在土里抵抗飓风。

　　这龙潜山山神果真如祖师爷手记上说的一般，阴晴不定，嗜血非常！

　　今天不仅不能完成任务，说不定还会丢命在这里。

　　楚忆辞这蠢货跑哪里去了！被她逮到一定要扒了她的皮！

　　萧艳掩下眼中阴翳，一边咬牙再次求饶道：“山神大人，我真的是无意冒犯，您就饶了我吧！”

　　祂终于起唇施舍了两个字。

　　“去死。”

　　巨龙张开巨嘴俯冲而下，铺天巨浪以摧拉枯朽之势席卷而来。

　　萧艳猛然抬头，嘴里念咒，红色的灵力凝聚成伞装防御罩抵挡巨龙攻势，不过几秒间隙，防御罩外壳就出现蛛丝裂纹，眼见着就快撑不住了。

　　萧艳蓦地吐出口中血沫，站起身来，眼中恐惧惊惶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双目赤红，周身邪气环绕。

　　“谭筠，你忘记三百年前的约定了吗！”

　　原本破碎的防御罩瞬间复原，泛着浓郁的黑气，黑气膨胀起来，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虎视眈眈的盯着潭中心的他们。

　　祂蹙眉，将楚忆辞护得更紧，冷着眉眼：“鬼也？没想到你魂魄还没消散。我可不记得什么约定。”

　　楚忆辞悄咪咪从衣摆缝隙里露出个眼睛，一边在脑子里绘制关系图。

　　妖怪叫谭筠，萧艳是什么逍遥门的弟子，然后萧艳祖师爷叫鬼也。

　　她又偷偷觑了眼大变样红着眼睛的萧艳，以自己博览群书的经验得出结论。

　　萧艳被她祖师爷鬼也上身了。

　　“哼。”鬼也控制萧艳的手往空气中一挥舞，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黑色大弯刀，他举起刀凌空一舞，黑色瘴气劈头盖脸割来，所过之处，焦黑一片，滋滋腐蚀冒着黑烟，“既然记不得那就拿命来！”

　　哟，这么毒！

　　楚忆辞被他这招给惊到了，一边抬头偷偷观察妖怪，白色迷雾遮面，她也看不到祂表情。

　　这妖怪打不打得过啊！打不过的话就赶紧松手让她逃命，可不要伤及无辜啊！

　　祂感觉到她的视线，安抚地低头拍拍她肩膀：“别怕。”

　　楚忆辞人都麻了。

　　知道她怕就赶紧松手让她逃跑啊！还死抱着她干嘛啊！

　　当然她并不敢说。

　　“哼，都这时候了还打情骂俏呢？”鬼也挥刀指向潭中两人，“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我那徒孙给你的祭品了吧？既然你不承认，我可就要收回来了，就是杀了，也不能给你！”

　　矛头指向楚忆辞，楚忆辞有苦说不出，拉起妖怪的袖子遮住自己，一边恳求道：“山神大人，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她怎么到哪里都是冤大头啊，不管是谁都先找到她第一个薅。

　　祂却一脸严肃纠正：“你该叫我筠郎。”

　　楚忆辞哭死，哭丧着脸干巴巴叫了声：“筠郎。”

　　祂才满意地回过头开始应敌。

　　楚忆辞人都醉了，这家伙是恋爱脑吗？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见招猜招，谁也不让谁。

　　鬼也突然停止了攻击，手摸向萧艳的书包，楚忆辞脸色骤变，赶紧拉着妖怪的手战战兢兢道：“快阻止他，那个包里有个下了咒的纸人，他一捏纸人，我就会浑身剧痛，我会死的！”

　　祂回揽她，摸着她的头，柔柔地说：“别害怕，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楚忆辞要疯了：“你别光说话，快行动啊！”

　　祂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伤害你的都会死的。”

　　楚忆辞要气晕了，挣扎半天也没有逃出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鬼也掏出纸人用火从脚的位置开始点燃。

　　完了，这会她真的得死了。

　　她闭上眼，恐惧的浑身颤抖，过了须臾，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传来一声痛苦闷哼。

　　她抖着眼皮睁开眼，望向声音来处，鬼也指尖的纸人燃烧殆尽，变成黑灰纷纷扬扬飘落一地，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鬼也此时浑身僵直，额头凭空多出一个窟窿，黑血喷涌而出，赤色眼珠不敢置信地转了一圈，手中的黑色弯刀化为乌有。

　　“你！……”吐露最后一字后便轰然倒下。

　　“我说过，伤害你的都会死的。”祂贴在楚忆辞耳边轻轻道。

　　楚忆辞惊愕万分：“都死了？”

　　“嗯。都死了，伤害你的都死了。”

　　她还有些呆滞：“萧艳呢？萧艳也死了？”

　　她看着地上血泊中僵直躺着的女人，心里复杂万分，人命真的不值钱。

　　她得救了。

　　徐永福死了，萧艳死了，她不用去上班了，她应该高兴，但却高兴不起来。

　　脖子上凉嗖嗖的，好像有一把刀时刻悬在那里。

　　抱着她的是个怪物，是个只要不顺从就会杀死她的怪物。

　　她陷进了沼泽里，不仅没人能救她，下面还有人拽着她的脚想让她坠入深渊。

　　窒息感漫上来，楚忆辞大口吸气，鼻息间都是血腥味，又开始干呕。

　　妖怪一挥袖子，周遭环境恢复如初，苔藓亮出密密麻麻的小口，将地上的尸体蚕食干净，一点不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祂拍着她的背，在无边空寂中关切地问：“怜儿，你怎么了？”

　　她瑟缩了下，躲避祂的触碰，眼里什么都没有，却好像在哭，很是悲伤。

　　“我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祂收回手，安静地看着她，从她发丝一路扫过，停留在轻微颤抖的唇。

　　“你在害怕吗？”

　　楚忆辞终于哭了出来，她崩溃地推祂：“我是害怕！你会放了我吗？而且……而且……”

　　她鼓足勇气大声吼了出来：“我不是怜儿！再说一遍我不是怜儿！你放了我！”

　　“不。”祂抓住她的手，很是执拗，“你就是怜儿，你是我的，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我不是，我不是，我叫楚忆辞啊！天啊！你怎么就不相信人话呢！我自己是谁我自己还不晓得吗！”

　　“快放了我！”

　　“不行。”祂用丝带捆住楚忆辞胡乱挣扎的双手，带着她往下沉，“我们回去吧。”

　　楚忆辞不说话了，碧绿的水涌上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

　　回到潭底，

　　妖怪把她送回屋里，锁上门，毫不留情转身走了。

　　楚忆辞拍着门最后问一次：“求求你放我走吧！你真的抓错人了！”

　　妖怪头也不回，像头倔驴一般固执：“不。你就是怜儿。”

　　夜里，楚忆辞筋疲力尽躺在床上，虽然精神疲惫，但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难道她得死在这里吗？她永远看不到她的亲人朋友了吗？

　　她不甘心。

　　“丑东西，丑东西……”细若蚊呐的呼唤声。

　　起初她还以为听错了，但是凝神静气后听得愈发清晰。

　　楚忆辞从床上坐起来，谨慎打量周围，什么也没发现。

　　“你是谁？”

　　“我是你如意姑奶奶！”

　　如意？！

　　楚忆辞惊喜万分，“如意大人你来了？可不可以救救我？”

　　才说完，就想起了徐永福的惨状，马上闭了嘴。

　　如意却并没有计较，反而十分着急：“我答应你，前提是你得听我吩咐。”

　　楚忆辞赶紧答应：“只要如意大人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三个时辰后拿到神泥我就救你。”

　　又是神泥？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都在找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