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收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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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卿尘被明渊呆愣的样子逗笑，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身上的锁链也跟着晃了晃。
“一个金链子就这么招你喜欢？”离卿尘忍不住逗他。
碰撞的金属声‘叮铃当啷’地在明渊的耳畔响起，明渊扬起大大的笑容，“这条锁链很漂亮，不是吗？特别是拴在你腰间的这条。”
离卿尘活了六千多年，头一次被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调戏。
本来想呵斥明渊，但他看明渊孱弱消瘦的身躯，以及他的言行无状，便猜测明渊从小受尽苦楚，可能连饭都吃不饱，便没忍心将太重的话说出口。
离卿尘生硬地转移话题，“水渊中，每隔三个月便会出现一次通往水面的漩涡，届时你可以通过漩涡回到水面之上，在这之前，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明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你别想赶我走，我就赖在这了，我们村里没人待见我，如果知道我没死，肯定还会把我扔下来，就我这残躯，迟早会被村里人折腾死。”
离卿尘皱眉，原来他身体里多年的暗伤是这么来的，怪不得宁愿留在暗无天日的水渊中，也不愿回去。
可当年魔尊临死前留驻在他体内的心魔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一旦心魔发作，杀意占据心间，眼前瘦弱的青年可能顷刻间就被他撕成碎片。
他不能让无辜的生灵死在自己的手中。
“下一道水漩涡一出现，你就得离开，片刻不能耽搁。”离卿尘果断下了决定。
明渊上前扯住离卿尘腰间的金光闪闪的锁链，执拗地看着离卿尘，“我不走！”
明渊离他远了些，展开双臂，宽大的红色袖子垂下，整个人转了一圈，抬袖后，青年的身姿看着更加纤细，他视线大大方方地看向离卿尘。
“我可是村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啊，神明大人，你可还喜欢？”明渊笑得勾人，仿佛他是自愿做祭品似的。
“你若选择回到岸上，尚且会有一线生机，倘若你执意留在我身边，恐怕会十死无生，魂飞魄散，你年纪尚轻，莫要钻这牛角尖。”离卿尘语气如春风一般，好言规劝道。
可谁知，明渊异常固执，任离卿尘怎么说都没用，愣是想赖着不走，就差没撒泼打滚了。
“也罢，你暂且住下吧，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离卿尘拿明渊的无赖行径没办法，只能先应下。
不过，他能让这孩子住哪啊？
离卿尘和明渊所在的地方位于日光难以抵达的水渊最底层，唯有缠在离卿尘身上的锁链能提供些光亮。
水流冰冷刺骨，除了能听见暗流涌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声响。
离卿尘的视线很好，他一眼就看出来明渊的身体被冻得不断地打哆嗦，已经能明显听到明渊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了。
离卿尘动用一成的神力，在方圆二十步的范围内，将此范围的水剥离出去，硬是在水渊底部为明渊准备出一处干燥宜居的地方。
力量快用尽的他，跪着的下半身竟化作雪白色的龙尾，银白色的龙鳞和缚龙锁的金光交相辉映。
在黑暗的水底，明渊竟感觉到前所无比的安全感，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退散。
只不过明渊被离卿尘半人半龙的模样吸引住了全部视线，他蹲在离卿尘龙尾边新奇地瞧了瞧，想动手戳戳，却被龙尾轻轻地扫开。
“我休息一会，你莫要胡闹。”离卿尘强撑精神说完话，头便往下一垂，手臂上缠着的锁链发出细微的声响，龙尾也蜷在了腰后充当靠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离卿尘恢复些许力量，睁开眼后险些没认出眼前的多出来的这些东西。
明渊不知道从哪拖来了一个巨型贝壳摆在离卿尘两步远的距离，缚龙锁的金光正好能照到巨型贝壳的内部。
贝壳很大，正好能当躺得下明渊一人，贝壳里早已被人铺上柔软的水草，还有一块方形的石块充当枕头。
贝壳床看上去格外舒适，离卿尘的龙尾探进贝壳里试了试，触感像是老母鸡下蛋的窝，水草的水分早已沥干，很是蓬松舒适。
除了这贝壳床，还能看到不远处摆着的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以及一大堆已经晾干的水草。
离卿尘压住心中的好奇，龙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贝壳床的边缘，贝壳的底部是弧形，在受到外力后，像婴儿的摇篮一样上下晃动着。
这时，明渊穿过隔开的水墙，浑身湿漉漉地钻进了这片干燥的临时居所，进来时，他的身体还抖了一下。
离卿尘看着他在石头上摆弄着那堆已经干燥的水草，好奇问他，“你在做什么，那些石头又作何用处？”
“生火取暖，那些石头是我捡来当器皿用的。”明渊费力地敲着石块，脸色苍白，蹲着的身形似有些不稳，他转头问离卿尘，“对了，神明大人，我想吃些小鱼小虾饱腹，我在附近游了半天，连个小虾米都见不着，那我以后吃什么啊？”
离卿尘将明霄衣服上的水分剥离，明霄身上的衣服在一瞬间变得干燥清爽起来，身上自然也没那么冷了。
“舒服多了，谢啦。”明渊冲离卿尘笑了笑，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说的不错，附近水域中确实没有鱼虾，但周围生长的水草颇为丰美，未必不如鱼虾鲜香。”离卿尘将几种可食用的水草大概位置告诉了明渊。
明渊虽已知道食物的大概位置，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疲累不堪，他脱下鞋子，光脚踩进贝壳内，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贝壳边缘上下摇晃的龙尾。
离卿尘注意到明渊的视线，猛地将摇晃的龙尾缩到了身后，脸上微微发烫。
“咳，想必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离卿尘挪开视线，掩盖心中的不自然。
明渊‘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爬进贝壳内，很快便沉沉睡去，可睡梦中的青年有些不安分，身子在壳内动来动去，贝壳也在不断地摇晃着。
离卿尘抬眼看去，将龙尾伸过去，压住贝壳的边缘，这才让贝壳床不再晃动，床上青年蹙着的眉头也舒缓下来。
“冷...”明渊呢喃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离卿尘将整个贝壳用龙尾圈的密不透风，没过一会，他就感觉到贝壳里的那人整个身子都贴在他尾巴上，感受到龙尾被人抱住，他整条龙都僵住。
但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从明渊来到他身边后，心中的杀念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离卿尘探究地看着贝壳的外壁，随即闭上双眼，一丝丝神力悄无声息地钻进青年的体内，这时，脑海中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
梦境中。
四五个孩子围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唱着他们自己编的儿歌。
“狗儿叫，猫儿闹，脏兮兮的小孩没人要，爹不疼，娘不爱，一夜之间变乞丐，百家饭，百家厌，不如送他进山间，山里险，水里深，豺狼虎豹来相见.....”
小乞丐不断抽泣着，四五个孩子边唱儿歌，边推搡那小乞丐，小乞丐被推得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奶声奶气地小声辩驳着：“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爹娘只是离开村子了，很快就会回来接我的。”
孩子们毫不客气地戳灭小乞丐的希望。
“骗人，你爹娘都半年没回来了，他们要是喜欢你，早就把你给接走了。”
“还是别和他说话了，省得他明天赖上你，把你家的粟米吃光，走喽，玩去喽，别在他身边待着了，脏死了。”
“走走走，我爹昨天给我编了个草蚂蚱，我们一起玩吧！”
“太好了，我也要玩.....”
豆粒大的泪水从小乞丐的眼中流了出来，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就这么坐在脏乱不堪的泥地里。
路过的村民们挑着扁担，就好像看不见他似的，跟他擦肩而过。
小乞丐的头埋得更低了，他的鞋子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小脚丫。
唯一肯搭理小乞丐的只有路边的野猫和野狗，它们凑在他幼小的身躯旁边嗅了嗅，很快又不感兴趣地离开了。
离卿尘将脑海中看到的画面挥去，他压住心中难言的酸涩，龙尾不自觉地将贝壳床圈的更严实了些。
经过查探，他并没有发现明渊身上有任何不妥之处，阿渊仅仅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凡人而已，和那一丝魔气没有丝毫的关联。
同时，他也窥探了明渊的梦境，和梦里的他产生了共情心，村民们的冷漠，幼童们的欺负，以及被爹娘抛弃的心情，他都通过梦境尽数接收到了。
他现在只感觉心仿佛被一堆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得钝痛不已，村民们的那些负面情绪压得他喘不动气。
连他都如此，更别提当时，尚且年幼的阿渊了。
离卿尘想不明白，为什么凡人会这么狠心地对待一个稚童？
明渊躺在贝壳里翻了个身，像雏鸟一样，将后背紧紧地贴在温热的龙尾上，他砸吧着嘴，睡得香甜，想来梦境中的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四个时辰后，明渊从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银白色的龙尾圈着他，他的脸还贴在离卿尘的尾巴上，温热坚硬的触感令他不忍心撒手。
于是，明渊顺从心意，厚着脸皮打算抱着离卿尘的尾巴再睡个回笼觉。
离卿尘见他赖床的模样，完全像是在哄孩子那样，温声哄他，“阿渊，醒了就吃点东西。”
“不要，我还没睡够。”明渊笃定离卿尘不会伤害他，躺在贝壳里耍赖。
龙尾缓缓收到离卿尘的身后，明渊没了热源，只能爬起来，这时，他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
“速去速回，深渊水寒，切莫在外耽搁太久。”离卿尘一脸认真地叮嘱他。
明渊不情不愿地从贝壳里爬出来，离开了这个临时小家，待他回来时，怀中抱着一大堆水草。
离卿尘动用神力，再次将明渊衣服上的水分抽走，便看着他摆弄着那堆石头器皿。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收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