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沛瑶123

1、第 1 章

　　陈一帆推着自己刚出生不到2个月的儿子走在秋日正午的街道上，昏昏沉沉一路走到了十字路口，一声刺耳的“滴”伴随着司机的叫骂声：想死也别连累孩子...把南一帆一把拉回了现实，才发现自己差一点闯着红灯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心，听着司机不清不楚的叫骂声，南一帆赶紧从婴儿车里抱出已经不知道大哭了多久的儿子，一边哄着一边推着婴儿车赶紧退到十字路口一旁新建的小公园里，混乱的一切使得南一帆都没有注意到新建的公园的长椅上刚刚粉刷了绿油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手上轻轻摇晃着哄着孩子，嘴里：哦哦哦，妈妈在，哦哦哦，宝宝不哭不哭。混乱的街头，汽车滴滴声，秋日刺眼的阳光，都影响着南一帆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看着路上的行人横过，车辆前行，马路上的车来车往，车辆穿梭其中，人们忙忙碌碌，有说有笑，南一帆觉得这些热闹的场景都和她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快速的闪过了自己以往和最近所经历的所一切，这一刻她终于惹不住了，抱着孩子的手不由的越抱越紧，身体的剧烈颤抖，她无声的痛哭着，想死的心越来越剧烈，想放下一切去死，可是一看到怀里的孩子，不舍得心和无法摆脱的感觉使的南一帆无比的痛苦，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终归是孤独和悲哀的。
　　南一帆的童年在没有她两个弟弟出生前是快乐且幸福的。她的这个两个弟弟分别是南一帆小姨和舅舅家的孩子，南一帆的妈妈李小丽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李小丽排行老大，对外表现的忠厚老实，实际算计心思数第一。老二叫李二妮，也就是南一帆的小姨，伶牙俐齿，做事雷厉风行，看似聪明有心计，实则一眼就会被别人看透，总喜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算计别人，却永远以为别人看不透，处处觉着自己是这个家里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人，觉着这个家就是自己在支撑着，眼里看不起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李小丽还有一个弟弟，叫李小勇，是南一帆的姥姥刘桂花和姥爷李荣山，当时千盼万盼盼来的宝贝儿子，和南一帆就差的6岁的一个舅舅，从小就被家里捧着长大，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家人都宠着他，就连本应该是小辈的南一帆都无比宠惯着自己的舅舅，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我觉着我舅舅好可怜啊。”
　　南一帆对自己的父亲，其实没有太多的记忆，有一些记忆还是身边的大人告诉南一帆的，因为在她还没有上小学时，她的父母就离婚了。南一帆对她爸爸最深的映像就是记得她的父亲是一个能说会道，爱说谎话，吹牛的人。因为她父母在她两岁的时候，回到了南楚宏老家开了一家大车饭店，就是专门招待路上跑大车，拉货的人。南一帆的爸爸总能把客人聊的高高兴兴的，回回吃饭，那么多大车饭店，但那些开大车的司机离得再远、再不顺路也会绕道来她家的饭店吃饭，因为一顿饭下来总能一扫身上的疲惫，他们总会说：
　　“走，去日月红吃，那的饭好吃。”
　　其实就是为了去，听南楚宏那哄死人不偿命的嘴来一顿夸赞，在听南楚宏天南海北的吹一顿牛，最后总有人会说：
　　“南楚宏呀南楚宏，你要是个女人，就你这张嘴，哄人哄得这辈子可不愁吃穿，我们十里村可是出了你这么号人物啊。”
　　南一帆对自己的父亲南楚宏是又爱又恨的，爱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她的爸爸是一个可怜人。南楚宏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村里，他还有一个哥哥，南一帆的爷爷奶奶自小就偏心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子会读书，但家里又及其穷，所以南楚宏不满18岁就早早就出来打工挣钱。李小丽总和南一帆说：“那会你爷爷就快死的那年，我给买了一条秋裤，你爷爷才说，诶呀，原来这冬天也没有那么冷了。你爷爷一辈子就穿的他那条破破烂烂，走风漏气的烂棉裤，最后有了新秋裤，那条烂棉裤也舍不得扔，就给你爸穿，还命令你爸不许脱下来，你爷爷吃剩下的饭，最后得了贲门癌吐出来的饭，扔了又觉得可惜，你奶奶就会给你爸爸吃，你爸爸也都吃，也不嫌恶心，你爸有什么好的东西被你奶奶看见了，都会让你爸拿下来给了你大爷，你爸也从来不会反抗，都会乖乖照做，你奶奶就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你爸爸就是一个愚孝的人。”当然对南楚宏这些事情，南一帆是没有记忆的，都是李小丽讲给南一帆听的。每次说到这些李小丽总会把自己曾经和她爸爸在一起时所受的磨难要讲一次，每次听完，南一帆都是心疼自己妈妈的，因为李小丽总会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婚了。所以南一帆在小的时候一直认为自己是导致李小丽不幸福的最大原因，因为身边人也是这样告诉南一帆的。
　　李小丽的家庭条件按道理是不应该和南楚宏这样的人走在一起的，但这就是命运的推动，月老把红线无声无息的将两个毫无联系的人，就这样连接到了一起，当时21岁的南楚宏已经在外打工多年，从一开始的农村毛头小子进城里只能给人洗洗盘子，倒倒泔水桶，也终于混到了一份送烟的活计，而李小丽家凭借李荣山当年在大队里当电工，做采买，靠着关系租下了当时的一个小门面，开了一家当时的第一家小卖部，也就是这个小卖部给了他俩人一个认识的机会。南楚宏靠着平时送烟的空挡，总会时不时的撩拨撩拨李小丽，当然了，花心的南楚宏可不止对李小丽一个人是这样的，但恋爱脑的李小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就这样南楚宏凭借自己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成功的骗到了当时刚满18岁的李小丽。刘桂花自然是瞧不上南楚宏的，每次南楚宏来家里小卖部送烟的时候，刘桂花都是斜眼看南楚宏的，在当时那个一个城市户口大于一切的年代，农村户口的南楚宏自然感受到了来自李小丽家的歧视，穷小子南楚宏心高气傲，自然是不喜欢刘桂花两口子的，但内心也知道找上李小丽的好处，两人就一直搞着“地下情”，直到有一天李小丽去大众澡堂洗澡时，常给李小丽一家搓澡的大婶说：诶呦，看看这个孩子的胸长得多好看，不会是怀孕了吧。当下李小丽脸一红，随后脑子一嗡，猛地想起自己推迟的例假。就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了。刘桂花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同意这门亲事，就这样，南一帆出生了，出生那年她的妈妈才刚刚19岁，爸爸22岁。南一帆每每听到大人讲到这里的故事，就会埋怨刘桂花当时为什么不劝李小丽打胎，而选择生下来。
　　南一帆对南楚宏的恨是因为，在南一帆的小时候，南楚宏就是一个混蛋。每次想到南楚宏，南一帆总会想起那个深夜，本来已经熟睡的南一帆猛地惊醒，漆黑的卧室外，有一抹亮光，仔细一看发现是卫生间的灯，南一帆自己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旁边的父母却在卫生间里打闹叫嚷，说是两个人的打闹叫嚷，实际是南楚宏一个人在单方面打李小丽，皮带抽到李小丽身上的声音“啪、啪”一下又一下，南楚宏声嘶力竭，发疯似的叫嚷着：
　　“贱货，老子看你还敢不敢了，贱货。”
　　一边抽打着李小丽，另一边又故作关心的抽着烟回到卧室看看有没有吵醒吓到南一帆。又发疯的说着“老子看你就是不想活了，贱货，逼着老子打你。”
　　说完，狠命的用皮带“啪、啪”一下又一下抽着李小丽。光着膀子、浑身酒气的南楚宏，冲到李小丽面前，一把扭住李小丽的脸，往李小丽的脸上吐着口水，含糊不清的提着陈年往事。李小丽头也不敢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此时的李小丽浑身赤裸，被裤腰带绑住手脚，连一条内裤南楚宏都不让李小丽穿，从身体到心里践踏着李小丽，李小丽披头散发蜷缩在角落里，小声的抽泣着，她不敢哭出来。因为按以往的经验，她知道哭出声音，就会挨更厉害的打。
　　南楚宏打的累了，就会休息一会，回卧室看看南一帆，然后在返回卫生间继续抽打李小丽，大喊
　　“不要脸的贱货”然后皮带一鞭一鞭的抽在不敢反抗的李小丽身上。
　　南一帆害怕极了，却又很习惯，因为从小南楚宏就一直当着南一帆的面家暴李小丽，从来不避讳。所以南一帆不用走到卫生间去看，也能想到卫生间里发生的了什么。南一帆光着身子那么一个小小孩躺在偌大的双人被里，当时只有4岁的她根本无法将被子暖热，更别说，听着南楚宏发疯似的吼嚷，吓得南一帆浑身颤抖，不停的出着冷汗，南一帆紧紧的抱着自己，蜷缩起来，好像在尽力藏起来自己，不被南楚宏发现她醒了。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控制不住的颤抖，越是颤抖，就越感觉到被子的寒冷。南一帆不敢让南楚宏发现自己醒了是因为发疯时的南楚宏，有时候情绪上头，会拽着南一帆一起打，还会叫骂南一帆是小畜生。被叫小畜生是当时4岁的南一帆最恐惧的事情。
　　南一帆屏住呼吸，时不时的装睡一下，又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着卧室里那个父母结婚时买的白色大衣柜，此时的南一帆多希望自己能躲进衣柜里，那是她“老革命根据地”了，每次李小丽，南楚宏打架时，南一帆都会把自己关在衣柜里。可这个可怕的夜晚，由于夜色的加持更显得南楚宏的恐惧，使得南一帆连离开床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躲进衣柜。看完白色的衣柜，南一帆又远远的看着客厅里那台红色座机电话，想着姥姥姥爷时刻叮嘱自己的话“在看到爸爸打妈妈，一定要打电话给姥爷”就在多年后，南一帆依旧记得那晚自己无数次想鼓起勇气冲向那个红色的座机电话，却害怕到做不到。
　　南一帆听着李小丽在卫生间痛苦的声音，多想壮着胆子冲到座机旁，就这样脑子里越来越想，耳边还听着南楚宏疯狗式的叫吼和打骂，抱着自己的手有了越来越多的冷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害怕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始终没有勇气冲到电话旁边，多想啊，南一帆多想啊，她多想拨通姥爷的电话，因为她知道只要那个电话一接通她就可以终止这份恐惧，解救自己的妈妈，可是4岁的南一帆，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到她整个人僵在了床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一下也动不了。
　　终于在南楚宏抽着烟发完这一轮的疯，回来又一次查看南一帆的时候，发现了装睡的南一帆。
　　南楚宏用自己点着烟的那只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南一帆的头说到：
　　“宝贝，不害怕啊，不害怕，爸爸就是教训一下你妈，你妈不听话，你不害怕啊，你好好睡觉。”
　　说完又返回卫生间，一声一声贱货，一鞭一鞭的抽着李小丽。打到后面，南楚宏酒精上头，也越来越不清醒，开始连南一帆也一起骂，大声骂着“大小贱货”还警告，南一帆不要学她的妈妈，否则会像这样一样挨打。边说边拿手指头戳南一帆的头。
　　李小丽蹲在卫生间颤抖着哭着，她顾不上护她的女儿，也没有想法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害怕，她满心全是悲伤，她悲伤她这么爱的男人怎么又一次打了她，悲伤自己又一次让他生气，悲伤南楚宏到底爱不爱她。
　　不知打了多久，只是南一帆感觉天都开始蒙蒙亮了，南楚宏解开了捆着李小丽的裤腰带，说到：
　　“滚回去，滚回去抱住你那贱货女儿一起睡觉。”
　　南一帆听到他们又要返回卧室的声音，吓的赶紧闭住了眼睛，就只感觉到，有人翻开被子一下躺到被子里，浑身赤裸，像一块大冰块裹住了南一帆。
　　李小丽哭着抱着南一帆，南一帆不敢说话，她感觉到了李小丽的眼泪滴到了自己身上，冰冷冰冷的。南一帆想回头给李小丽擦擦眼泪，抱一抱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说自己很害怕。但南一帆不敢，南一帆只敢一动不动的被李小丽抱着。屏住呼吸。
　　没一会，南楚宏也进了卧室，他站在床边脱光了衣服，一身赤裸的躺在了李小丽的身边，发现李小丽在哭时，用力的用脚踹到李小丽的屁股上：
　　“别他妈给老子哭，在哭老子再打你一顿。”说完，一扭身睡着了。
　　李小丽赶紧收了收声，背对着南楚宏抱着南一帆，控制不住的微微的颤抖着身体。就这样，带着无比的恐惧和疲惫，南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