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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癫狂与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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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水晶精，试图找寻谢灵虚的眼睛，晶体反射着头顶的的灯光，斐希尔根本无法分辨他是否还存在五官。他伸手在晶体上拍拍，遗憾道：“它唯一的缺点就是维持时间，用地球时间换算的话，你这种硅基状态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硅基版谢灵虚用尽了毕生之力，才直挺挺向前迈出一步，脚——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脚的话——落在地毯上，发出“噗”一声响。
斐希尔慢悠悠道：“你小心一些，若是你绊倒摔碎了，等时间一到，硅元素消散，碳元素重新组成你的身体，那——”
他话没说完，便见那水晶精立刻停住了脚，斐希尔确信他从这人形水晶上感受到了“浑身一僵”。
一声低笑响起。
“谢局！”门外传来一声几乎撕心裂肺地叫声，人未到，声先至，“啊啊啊啊幸福里小区又有一个人疯癫到要自残献祭！这他妈一天一个，持续一周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斐希尔与冲进门来的青年对上眼神，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失，便快速转换成新的明朗和善的笑容。对方嘴巴还没有合上，眼珠缓慢地从斐希尔身上，转向那个高大的疑似水晶制品但又依稀有个人形的东西，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斐希尔好心给他解释情况，“这不是鬼东西，这是灵虚。”
这是灵虚。
谁懂啊。
这四个字给宋明带来的震撼甚至比幸福里小区发生的诡异事件更大。
首先，局长办公室有真言禁制。
其次，说这话的人鼻子依旧比笔挺正常。
综上可知，那鬼东西真的是灵——谢局！
一分钟后。
水晶谢局身边围了五个啧啧称奇的管理局员工。
周不道将眼镜摘下仔细擦拭了一遍，又拿着个放大镜靠近，试图找出谢局的鼻子嘴巴眼在哪里，嘴里还咕哝着什么。他旁边的高挑女生祁风锤了他一下，“你想想你研究的是谁！”
内勤小章是个二十多岁的都市丽人，她伸出手犹疑了下，还是大着胆子敲了敲水晶，感叹：“好家伙，莫叔，你懂水晶吗？这个值钱吗？”
莫叔瞪了小章一眼，手上快速捏了个诀，摇摇头：“这是什么术法？简直闻所未闻！”
斐希尔适时加入对话，将元素光发射柄又给他们展示讲解了一番，这回收获了一连串的惊叹。
惊叹后，宋明苦着脸道：“谢局一时半会走不了，莫叔，你跟我走一趟？去看看情况。”
斐希尔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没想到会耽误人家的正事，便道：“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如果能帮忙解决的话，谢灵虚恢复后也不能再怪他吧。
看见他手腕上的罚恶镯是淡淡的绿色，众人心里便有了数，莫叔问：“你有什么能够帮助人恢复清醒理智的工具吗？”
斐希尔思忖一会儿，自信开口：“有！”
“行，那你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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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里小区有些年头了。这些年经济飞速发展，各种高档小区雨后春笋般从海市大地上冒出来一茬又一茬，昔年以买幸福里小区房子为骄傲的人们，早已收拾了行李，迈向高楼大厦。
如今，幸福里小区住的除了年迈退休的老人，就是一些初来海市打拼贪图租金便宜的年轻人。
怪事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没人清楚。老年人身体不好，或者精神出点问题，神神叨叨几句，没人会在意，但一个半月前，有个租了一层104号房的年轻人，在打扫卫生时意外发现卧室地板竟然能掀开，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带着满腔好奇心埋头就钻了进去。
然后猝不及防被满地的鲜血和一具枯瘦的干尸吓得从楼梯上摔断了腿。
刑警大概是凶手现场看得多了，倒是面色自若，一边的法医却变了脸色，那血液鲜红分明是刚流出不久，甚至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可那女性干尸却皱皱巴巴，还带着些陈年伤痕，毫无水分，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形成。
而更惊悚的是，提取血液检测后，发现各类血细胞活性都极高，完全不是正常血液应该有的状态。后来通过DNA比对，确定了鲜血来自于干尸，可在全国数据库中，却没有查到死者身份。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上报到非法跃迁生物管理局。
刑警加了一周班，各种方法都用尽了，也没有确定死者身份，她就像完全没有在现代社会中活动过一样，未留下任何痕迹。房主被从国外喊回来，坚决否认杀人嫌疑，说房子自他两年前出国就交给了中介打理。但无论他怎么坚持，最大的嫌疑人仍然是他。
这厢还毫无头绪，那厢又出了怪事。
先是那摔断腿的年轻人，因为没啥钱重新租房，不顾劝阻在客厅打起了地铺，因为案发现场在卧室和地下室，刑警阻拦几次无果便也不再管他，只将卧室区域封了起来。谁知才住了两天，他突然在一天半夜发了狂，被送到医院时，双眼惊恐，面部抽搐，嘴巴剧烈蠕动开合，看起来是在大喊大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配合他的表情动作，寂静得吓人。
再是去过现场的刑警法医和房主，都出现了癫狂症状，但相对较轻，在医院治疗几天后便有了恢复的征兆。也因此，幸福里小区传出了女鬼复仇的传闻。公安高层察觉到异常，才上报给管理局。
管理局怀疑地下室存在具有精神污染能力的异星生物，足足带了十几张安神符清心符才进入地下室，谁知那异能检测器一打开，就滋滋两声直接报废了。
后面整个小区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癫狂。谢灵虚亲自去了几趟，符箓、阵法、灵决各种方法都试了一遍，那异常能量丝毫未减，他甚至没有找到它的源头，只能每天派人给那些不愿搬走的居民发放安神符。他深感无力，所以才动了心思去师傅留的古籍里找法子，结果对症的法子没找到，倒是对召神阵起了兴趣。
人类对付不了的，召唤个其他什么东西去对付，以恶制恶，何尝不是一种解题思路呢。可惜，召神阵被斐希尔这个天外来客砸坏，功亏一篑。
而此时的斐希尔正站在104号门口。他面前有个面朝门跪着，沉默地拿着把菜刀，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刀一刀给自己放血的男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大腿已经被砍得露出白骨，报警的人因为害怕，早早溜了。人类喜欢热闹，但不喜欢诡异渗人的热闹。
这一栋楼的人都被强制清空了。平时牢牢锁着大门，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进来的。
宋明哎哎两声，几步上前，啪地一下往他后背贴了个安神符。男人动作一滞，眼神恢复了一瞬清明，接着便又重堕寂静的疯狂。
“看吧，现在谢局亲自画的安神符也只能让这些人清醒一瞬了。”
莫叔作为一个不知是哪门哪宗的野道士，除了算命，最喜欢的就是研究一下奇奇怪怪的丹药，他过去先伸出两个手指在男人的脖颈用力点了两下，又掏出个药丸喂给他，随即给斐希尔解释情况，“从上周六开始，每天都有人冲到这个门口自残放血，若是不阻止他便会一直放下去，直到血流干死亡。”
“强制把他们绑走不行吗？”斐希尔目露疑惑，这个地球有些奇怪，明明看着不像是幻想侧或者神秘侧世界的发展方向，却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东西。
莫叔苦笑，示意他看地上的鲜血，“你看，他的双膝被鲜血融进了地板，如果强行拖走，不仅会直接拔断双腿，那鲜血也会一直像丝线一般黏连着，扯不断剪不开。前几个都是谢局用血在他们身上画了禁灵符，可以让他们恢复一盏茶的清醒，他们清醒后自行起身离开就不会有任何异样。我给他喂加了足量彼岸花粉和镇静剂的丹药，看来也没有用。”
“你能帮他恢复清醒吗？”莫叔最后问。
斐希尔上前，他们三个人围着男人说话，而后者对外界毫无反应，他想了想，问：“用另一种精神污染覆盖住原本的污染，可以吗？”
莫叔：“……”
不是，你这就是救人还是害人？
似乎是意识到莫叔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斐希尔道：“你放心，绝对不是这种血腥要命的精神污染。”他掏出非侵入式高频脉冲全息成像仪，那是一个类似于人类耳机的东西，“把它戴在头上，可以刺激神经元，并在脑内成像，这在我们那儿是一种娱乐工具。”
宋明瞳孔震惊，你们外星人的娱乐是精神污染吗？
“会对他造成精神损伤吗？”莫叔问，他其实也多余问，那男人的精神已经不能单用损伤来描述了。
“当然不会，安全性不用担心。”斐希尔看莫叔点头，便为男人戴上全息成像仪。
莫叔和宋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他耐心解释道：“戴上后，会为他在脑内播放一些具有强洗脑效果的娱乐内容。”
仪器滴滴响了两声，显示已经启动，男人的痛苦表情有一瞬凝滞，而后慢慢地不再疯狂地无声呐喊，自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终于停止挥刀，把沾血的刀扔到了一边。
宋明惊喜：“哎真的有用！”
斐希尔瞥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莫叔拍拍男人，问：“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男人有反应了！抬起头看向他，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有明显的惊讶，但怔怔的，似乎意识还沉浸在哪里，没能第一时间返回到现实。
“这是正常的，现在他脑内热闹着呢。”斐希尔补充一句，“要先送他去医院吗？”
宋明试探着去扶他，发现他膝盖间的鲜血并没有纠缠拉丝，男人也很配合地站起来。
“奇奇宇宙奇奇奇，奇奇居民爱奇奇……”一声嘶哑而模糊的声音响起。
宋明忙问：“你说什么？”
斐希尔倒是听懂了，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是我们那儿最近超级流行的一首音乐。”
听完就忘不了那种。
莫叔道：“赶紧先送医院吧。”
管理局有自己的医院，专门接受治疗被异常生物侵害的人，最近几乎被幸福里小区的人住满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谢灵虚也到了。
斐希尔站在病房一侧，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灵虚，你也来了。”
谢灵虚狠狠瞪他一眼，无视了他，问莫叔：“怎么回事？他嘴里一直嘟哝的奇奇奇是什么意思？还有，头上这俩天线是怎么？”
莫叔欲言又止，还是宋明语速飞快地给他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斐希尔将成像仪取下来，对谢灵虚道：“他现在应该恢复清醒了，你们可以问话。”
谢灵虚便坐到床边，问：“你在自残的时候有自我意识吗？是控制不了，还是心甘情愿？”
“奇奇居民爱奇奇……”
“……”谢灵虚接着问，“你能感知到污染源在哪里吗？”
“奇奇宇宙奇奇奇……”
“自残流血是给什么东西献祭？”
“奇奇奇……”
谢灵虚啪一下把记录本摔在桌子上，冷眼问斐希尔：“这叫恢复清醒了？”
宋明和莫叔根本不敢插话，斐希尔却坦然自若：“至少不跪在104门口献祭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