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跳动》十月栗子

59、不知惜玉

　　莹莹生了，是个男孩儿。
　　徐爸徐妈得偿所愿抱了个大胖小子自然高兴，一家人围着莹莹和孩子转。

　　徐琳安和林睦同徐琳丽一家三口驾车去申州，也正式让一家都见见林睦。
　　见面是在弟弟的新房，徐爸徐妈来照顾莹莹和刚出生的孙子，莹莹还没出月子，吃饭也便在家里解决。

　　实话实说，家里的氛围一直不错的，徐爸徐妈不是多顽固保守的人，没那么多规矩。坐哪儿好夹菜哪儿就是好位置。

　　一帮人吆喝着让莹莹先落座，林睦是“新人”，毕竟还没进门，大家也很照顾他。
　　徐琳安坐在他旁边，更偏角落一点，姐姐在她另一侧。

　　徐妈把虾端到徐琳丽面前：“这个放你这儿，琳丽喜欢吃虾。”

　　林睦看着徐妈的动作，看向徐琳丽又转到徐琳安身上。她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刚等徐妈放稳便夹了一只。

　　徐琳安也爱吃虾。

　　后面，徐妈又把鱼端到两个女儿面前：“这个麻辣鱼头好吃，琳安你怎么不吃？”

　　“我刚吃了。”

　　林睦又淡淡的看她，眼神有让人能轻易能捕捉到的心疼和担忧。

　　徐琳安不爱吃鱼。

　　她没刻意和他说过，只不过有一次林睦提出去吃酸菜鱼，徐琳安蹩了蹩眉同意了。
　　林睦问她是不是不爱吃鱼，她说她不排斥，但不会主动去点，她讨厌吃鱼还要吐刺，不小心还会卡到喉咙。
　　只这一次，林睦记住了，从那以后，从来没有主动带她去吃鱼。

　　原来，不仅仅是重男轻女，和姐姐相比，徐琳安也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

　　徐爸拉着女婿和儿子还有林睦这个未来女婿喝了几杯。有些醉了之后开始叮嘱姐夫绝对不能欺负琳丽，他这个大女儿懂事又贤惠。
　　转向林睦，徐爸突然笑了起来：“安儿，那要说过日子和她姐不能比。”

　　徐琳安本来站在吃水果，突然跑过来：“爸爸，你怎么说我坏话？！”

　　徐爸盯着她很宠溺的笑：“你别插嘴，我和林睦说话呢。”

　　“她从小就比她姐皮，到现在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叔叔，她这样挺好的，让人看着就开心。”

　　徐琳安有林睦这句话撑腰，得意的插嘴：“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这叫开朗！总不比每天死气沉沉的好”

　　两个男人同时抬头盯着她说话。

　　徐爸语气很温和，像是在开玩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吧？你说你有你姐省心吗？有你姐脾气好吗？”

　　弟弟插了一嘴：“没有。”

　　徐琳安笑着上前锤他一拳，他叫嚷着：“你看你，我说个事实，你就打我，还说你脾气好？”
　　前者锤的更凶。

　　徐爸看两人从小打闹到现在，早已经习惯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徐琳安看着徐爸又大笑起来：“对啊。”

　　明显的，玩笑中是人最真的感受。林睦盯着徐琳安笑，唯一想做的就是附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有很多很多优点。

　　徐琳丽是典型的三好女儿。从小稳重，贴心，脾气好，勤快，孝顺，懂事又听话。
　　徐琳安好像看起来和她相反。

　　父女笑够之后，徐爸突然又转向林睦：“你看我这个闺女，不管怎样，你只要对琳安好，就够了。”

　　“叔叔，你放心，琳安她招人喜欢，我不舍得对她不好。”

　　但他很想问问他们怎么舍得这样对徐琳安的？徐妈为什么不记得她的小女儿也爱吃虾？为什么徐爸觉得徐琳安的活泼甚至偶尔的孩子气是不稳重？为什么都看不到她的优点？
　　爱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徐爸徐妈血缘上割舍不掉的女儿吗？

　　饭后，一家人围着弟弟刚出生的孩子和莹莹转，孩子像个绣球一样被抱来抱去。林睦时不时被照顾喝不喝水吃不吃水果。
　　每每这时，林睦就会把目光投递到徐琳安身上，他总会想如果自己不在，是不是这个家没有人关注她。

　　人产生怀疑的时候就会在细枝末节上留意。
　　林睦彻底的看透了，看透了徐妈和三个孩子说话时语气和眼神上不易察觉的差异。

　　如果说这对父母不爱徐琳安那太冤枉他们了。
　　他们希望徐琳安学业高中，希望她职场步步高升，希望她婚姻幸福美满。

　　如果说爱她，又太委屈徐琳安了。
　　毕竟，时至今日，带给徐琳安痛苦最多的就是他们。

　　.
　　因为，徐琳丽周日有工作所以在那里待了一天便返回了滨海，毕竟满月酒的时候还会去。

　　当晚两人从姐姐那里回来，徐琳安一路上喊了好几声累。
　　她本质上是个偏内向的人，社交会消耗她大量的精力。

　　回到家她便趴餐椅上一动不动，还是林睦洗完澡催她她才拿着衣服半死不活似的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还是林睦给她吹的头发。
　　这姑娘太好哄了。
　　仅仅给她吹个头发就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林睦关了吹风机，她转身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林睦少有的没有回吻，揽着她的腰肢，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的眼睛看，想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不愉或委屈。
　　可惜没有。

　　林睦将她拦腰抱起扔在床上。

　　“我今天太累了。”

　　林睦自顾自的解她的纽扣，露出光滑的纯白内衣，掩盖的是若隐若现凝脂般的春光：“我看着你还不太累。”

　　徐琳安本来就打算顺着他，只不过这次他前所未有的毫不怜香惜玉。

　　“林…睦…”

　　“你…唔…轻…”

　　“你压…着我头发了。”

　　—
　　“你弄|疼我了…”

　　林睦第一次充耳不闻她的诉求，甚至会在她断断续续的撒娇声中陷入更深入的纠缠。

　　看状态，很像是在拿这件事撒气。
　　徐琳安昏昏沉沉，根本来不及深入思考，就被林睦的动作拽回。

　　徐琳安无计可施哭了起来，她哭了。

　　“哭什么？”

　　徐琳安今晚第一次被他照顾情绪，哭的更委屈：“你弄|疼我了。”

　　林睦好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只不过轻了些，徐琳安依旧断断续续的喊，断断续续的哭。

　　—
　　林睦把握的很好，在她哭的最凶还不至于筋疲力尽的时候停下来，把人搂在怀里，连亲带擦的抹掉她脸上的眼泪。

　　徐琳安抬眸看着他现这副温柔谴婘，连擦泪都这么轻怕把她弄疼的样子，又打量了胳膊上被他攥的红痕身上密密麻麻的咬痕。
　　此时此刻“的他很难和刚刚那个粗暴的人联系到一起。

　　她又哭：“我是又惹你生气了吗？你要这样拿我撒气？”

　　“是，就是在拿你撒气，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还让我误会你。”

　　她的哭腔还没退，懵懵的问他：“什么？”

　　林睦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今看出来了，我以后不劝你和叔叔阿姨了。”

　　点到为止，意思很明显，他在为上次道歉。

　　四周突然陷入寂静，徐琳安想侧身搂他，奈何身上散架般动弹不得。
　　她语气很轻，完全没了一直以来的抵触：“你想听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林睦搂紧她：“说说你小时候吧。”

　　这个晚上，徐琳安迷迷糊糊说了很多，语无伦次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她三年级之前在农村生活，她自己一个床，冬天特别特别冷。手上冻疮会裂开流血再结痂裂开如此反复。
　　说每次父母会把零食平均分，但是和弟弟打架总是会骂她，让她让着弟弟。
　　说她渐渐发现父母越来越偏心，高中时会给弟弟买更多的衣服鞋子，上学给他带更多的零食。
　　说徐妈的偏心很直白，一眼就能看出来，徐爸的很隐晦，但不比徐妈少一分。
　　说徐妈有次吵架说她这个脾气，这副样子。到了婆家受欺负也是应该的，说没人会喜欢她。

　　林睦也说了很多，说他上次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还说徐琳安有很多很多优点，才不像她爸妈说的那样。说他特别特别喜欢她。
　　她脾气好，特别特别好。
　　她可爱稚气却一点也不幼稚。
　　还夸她聪明，上进。夸她自愈能力强，夸她坚强，明明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这么活泼开朗。告诉她不用自我怀疑，她什么都不需要改。

　　“徐琳安，我爱你。”

　　“最爱你”

　　“只爱你”

　　徐琳安搂紧他的腰，脸贴在胸膛上，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我知道，我感受到了。”

　　黑暗中，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很轻的说了句，语调却微微上扬，
　　“我好幸运啊，因为遇见了你。”

　　.

　　第二天，徐琳安理所当然的睡了懒觉，甚至腰酸背疼到走路都有点费劲儿。
　　最后还是被工作从床上催起来，她的顶头上司让她现在立马给她回个文件。

　　徐琳安手机上发不出去，便登了林睦的网盘发给领导。
　　结束之后，徐琳安瞥到了网盘主页的相册。
　　“林睦，我能看一下你网盘里备份的照片吗？”

　　林睦眼睛从手机上移向她：“你看呗”接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她：“你工作结束了？”

　　徐琳安一页一页饶有兴趣的翻着相册：“对啊。”

　　照片几乎涵盖了他成长的全部阶段，能看出来，他爸妈去世之后，照片数量断崖式的下降。
　　“哈哈哈，你小时候好胖啊。”

　　“这张好可爱啊。”

　　“你这张为什么这么生气？”

　　林睦站在她的后面，手里把玩着她的耳垂和发丝：“我那叫婴儿肥。”

　　“我记得我妈说是因为我砸了玩具，还非要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翻到后面，几乎都是林睦自己拍的照片了。
　　徐琳安点击鼠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落日图。火红落日映照下的是滨海最繁华的建筑群。
　　徐琳安停了下来，觉得很熟悉，自己手机里有一张和这个很像。她看了眼详情中的时间—2015.0103.18：36。

　　林睦看他停了这么久：“怎么了？”

　　“这是你拍的？”

　　“对啊，在莲山啊。”

　　徐琳安把自己手机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翻出来，时间是2015.0103.18：35。

　　林睦看了又看，很是惊喜这缘分：“你高中时来滨海，那天也爬了莲山？”

　　“嗯。”

　　再翻下一张，是另一个角度的莲山，下面是嘈杂的人群。
　　徐琳安定睛一看，眯起眼睛又瞬间瞪大，像是突然发现了藏匿了很久的宝藏。
　　她指着屏幕的手因为兴奋有些颤抖，语调雀跃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