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跳动》十月栗子

16、童年

　　转眼来到了八月中旬
　　刚恋爱，徐琳安本来没想让福利院的人知道的。
　　进福利院之前，徐琳安就主动的松开了手。
　　可林睦这人憋不住啊。
　　不用张口说话，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了。

　　“你俩在一起了？”李怡文只是在确认。
　　徐琳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
　　前者嗤笑：“你俩能再明显点吗？”
　　“特别是林睦，眼睛跟黏你身上了一样。”

　　午饭过后，徐琳安和林睦一起去照顾残疾儿童。
　　张姨也在福利院待了好多年了。
　　林睦没进福利院之前就在了，也算是看着林睦长大的。
　　得知两个人在一起，自然喜不自胜。

　　林睦抱着一个腿有残疾的小孩儿去换衣服，屋内大人也就剩下了徐琳安和张姨。
　　“林睦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绝对是个好孩子。”
　　徐琳安点头表示肯定，并没有接话。
　　“他啊，十二岁爸妈出车祸去世。就剩下他和他爷爷。十五岁的时候，他爷爷又去世了，这才来到了福利院。”

　　徐琳安心脏发颤，她不敢想象当时遭遇这一切的林睦是怎样一种绝望。
　　她一时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又或是心疼。
　　徐琳安语气温和：“我知道这些。”
　　显然，她不想从张姨口中了解到这些。

　　“林睦呀，真是少见的好孩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也很少像他这样每周都来。”
　　“礼貌又懂事，定是他爸妈在世的时候教的好。”

　　林睦抱着小孩放到婴儿床上，面上表情看不出情绪。
　　那些话即使没听全，但她们在讨论什么，一清二楚。
　　徐琳安看着他细心为小孩儿盖被子的侧脸，一时有些难受。
　　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同时交织着心疼。

　　她脑补着经历这一切时的林睦。
　　即使人就在眼前，但她竟有些看不真切。
　　那些她连想象都无法进行下去的瞬间，林睦真真实实的经历过。
　　孤身一人。

　　林睦情绪看不出什么变化，和徐琳安在这待了一会就拉着她离开了。

　　徐琳安频繁的侧头看身旁的林睦，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在纠结，犹豫。

　　终于出声：“今天，我没有故意向张姨打听那些。”
　　徐琳安声音很低，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
　　林睦闻声，握着徐琳安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些，又捏了捏她的指腹。
　　“我知道。”面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没笑就代表生气了，徐琳安对此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东西无法解释，唯有信任。

　　但视角转换，林睦的面无表情哪是因为这个？
　　他原来从不认为孤儿是他拿不出手的一个东西。
　　可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这是他的一个缺点。
　　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他自卑。他不愿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暴露自己所谓的缺点。

　　林睦低头和徐琳安对视：“我没有故意要瞒着你这些。”
　　“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有权知道这些。”
　　他睫毛轻颤，眼神有些飘忽。
　　“只是我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也没有聊到家庭方面的话题。”

　　林睦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又深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他扯唇浅笑了下：“你岔开了这个话题？”
　　眼眶中闪过一丝泪光。

　　“我也不是有意岔开。”
　　坦诚相待最为重要。
　　“虽然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怀有好奇，但是我没有理由因为我的好奇去揭你伤疤。”
　　徐琳安握手的力度也加重了些。
　　天气本就酷热，此时手心更是布满汗珠。
　　但两人都没有撒手的意思。

　　林睦浅笑，像是放下了之前的顾虑。
　　“我十二岁的时候，爸妈出车祸双亡。”
　　他顿了一下，平复着他的呼吸，以此来缓解痛苦。
　　每次提起这些还是能深深刺痛他。
　　徐琳安看穿了他的悲伤，但说什么又都徒劳无功。

　　耳旁的声音继续：“然后，我和我爷爷相依为命。十五岁的时候，爷爷也去世了。”
　　“我就来到了他生前给我安排好的福利院。”
　　徐琳安低着头回答：“张姨给我说了。”
　　她感觉到眼部肿胀酸涩，又瞬间憋了回去。

　　徐琳安调整了下情绪，抬头看向林睦：“张姨和我说这些，是要夸你的。”
　　后者被她逗笑，语气也带了笑腔
　　“这我知道，张姨觉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女朋友。”
　　“在你面前夸夸我，好让你别离开我。”

　　徐琳安也笑道：“看来张姨最疼爱的还是你，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呗？”
　　“你可别冤枉张姨啊。”
　　徐琳安这才将思绪转移到手上。
　　她挣扎了下，将手抽出：“牵着手太热了。”
　　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纸擦手汗。

　　擦完，左手又被林睦重新牵起。
　　林睦回想刚刚的对话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说
　　“你好奇不是揭我伤疤。”
　　徐琳安怔了一瞬：“啊？哦。”

　　“和我相处，我不希望你为了照顾我而顾虑这么多。”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是在说情话般，有些燥热。
　　“我不希望给你造成负担。”
　　“嗯，我以后一定有话直说。”

　　徐琳安，你什么时候能够对身旁人坦诚自己呢？

　　现实的恋爱不是偶像剧，哪有刚在一起就爱的死去活来的？

　　恋爱如涨潮，上涨需要一个过程。

　　信任到将自己刨开给另一半看是需要喜欢和爱去积累的。

　　或许是生长经历，或许是当代社会宣扬的“一个家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或许是当代社会口头宣扬的男女平等，但现实中又对重男轻女的唾弃。
　　徐琳安从来都是对自己家庭重男轻女的遭遇闭口不谈。
　　即使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对此也知之甚少。

　　徐琳安是一个极为内敛的人。
　　她很少向别人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向来觉得向别人表达脆弱是一种不坚强的表现。
　　所以，她从不表达。

　　她会独自一个人消化所有的坏情绪，但好心情却会影响身边每一个人。

　　她身边了解她的人总是说，她不开心很明显。
　　因为，
　　她不笑就是不开心。

　　也许，等到她真正的不再对自己的不悦闭口不谈。
　　而是坦诚的，不加掩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那时，才是真正爱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