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和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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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和善
奇奇怪怪，一个才见了第二面的陌生人，姜弱柳愣是能跟她做出院中赏车的怪事。
可能是这位周将军脾性温良，才会让自己如此不设防。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周青雁抱着个大活人偏生像抱着个轻飘飘挂件，带她检查完各处细节后，还要再确认一遍：“车内布置只是扫过一眼，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再知会我。”
“没什么了，周将军费心。”
这位女将军果真待人和善，可是再和善，也不能见人便如此亲近吧？
感慨一句，姜弱柳才终于反应过来局促。她动了动想自己下地站着，没想到却被周青雁揽的更紧。
这样，似乎挨得太近了......纵然二人都是女郎，非亲非故，这个距离还是显得太过暧昧。
“小心跌下去。”
怀里胆小的鹌鹑实在没什么重量，这让挥惯了长枪重剑的周青雁极为不习惯，总觉得下一刻怀里的人就会被风吹走，她只能尽量将人圈个严实，很快就听见姜弱柳两声轻咳。
一低头，周青雁正巧对上姜弱柳泪意朦胧的双目，不由得呼吸一滞。
姜王姬的模样十分精致，像秦王私库中，那樽被人层层进贡上来的玉美人像。衣袂翩飞，裙角花纹清晰可见，甚至连发丝也是根根分明。
“像，太像了......”
周青雁没有仔细打量过那樽玉美人，现如今只能对着姜弱柳去细化记忆。只是她自己恐怕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看玉美人，还是在看怀中的姜弱柳。
意识突然飘忽起来，周青雁习以为常。十数年来，每当大喜大悲时常有此种状况。
“什么太像了？”
神智不稳的周青雁当然不能给出回应。
姜弱柳听见周轻颜的嘀咕，又回忆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透过自己看其他的什么人......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难道自己长的很像周将军的一个故人，周将军不能与故人相见，这才对着自己以寄思念之情？
那这样就能解释的通，周将军为何初见便对自己如此亲昵了！
姜弱柳难得如此机智。
“周将军......周将军？”
从推测中回神，姜弱柳这才发觉周青雁不太对劲，赶忙连声呼唤。
“嗯？”
周青雁下意识给出回应，只是她尚未清醒，面上的儒雅，眼中的锐利全然不见。
只剩下天然的懵懂，姜弱柳瞧着就觉得心中莫名软了一大块儿。
“您方才是怎么了？”
姜弱柳方才已经自己站到地上，她抱着被子将自己裹了半个进去。
“突然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周青雁见状将被子接过，垂眸却发现小鹌鹑赤脚站在地上。
是了，方才是被自己抱出来的，并未穿鞋子。
周青雁不由分说又把人裹进了被子。
姜弱柳被甩的晕头转向：“哎......哎？周将军！”
“王姬不必担心，在下的手很稳。”
脑中晕眩逐渐散去，听到安慰，姜弱柳赞同的点点头：“周将军的力气很大，力道也很稳。”
“噗......”
周身骤然响起一声笑。
“您笑什么？”
已经将身边之人放入温柔和善队列中，再加上方才窥破的“故人”一事，现在周青雁在姜弱柳心里，已是相当可靠之人。
对于她，言辞姿态上难免放松。听到她这般问，周青雁反而愣住：“是我笑了？”
“不是么？”
被周青雁反问，姜弱柳反而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姜弱柳羞愧的低下头，巴掌大的脸一下便缩进了棉被中。都怪自己，听错便听错了，还直接问出来......
万幸周将军人好，才不同她计较，日后不可这般莽撞了。
姜弱柳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三遍，一向虚弱的面庞有些泛红。
她自己却是瞧不见，只自觉脸烧的厉害。
“这是姜国的马车......姜弱柳是疯了？就这么点儿地方还把马车停在院子里？”
二人无言沉默一阵，连廊处突然响起一道厉斥，姜弱柳瞬间僵在被子中。
是赵若敏她们......
姜弱柳姜脸从棉被中钻出来，细碎额发凌乱在脸上，看起来有些惶惶无助：“周将军，咱们先回殿吧？”
“回什么殿？姜弱柳你到底在搞什么，这庭院是你一个人的吗？周......周青雁？”
原先两拨人中间隔着个马车，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逮到了错处，赵若敏怎么可能让姜弱柳就这么缩回殿中。
她急步绕过马车，没成想却是对上面色不耐的周青雁。
这疯子怎么会出现？
赵若敏首先怀疑自己眼花，而后后退一步确认此处确实是六星宫......
“周将军......”
盛气凌人的气势陡然消失不见，赵若敏紧张不已。
“这马车是我命人抬进来，赵王姬对此有什么意见，大可直接找本将军。”
“没......我没什么意见。”
“没什么事，那诸位王姬请回？”
周青雁没什么顾忌，当场赶人离开，姜弱柳从几人出现是就把脸缩回了被子中，一动不动的装死。
身后还跟着姬颜楚兰等人，赵若敏面色难看，总觉得自己丢了脸。
“姜弱柳从小就疾病不断，先前传染害了不少人，周将军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走也不走个痛快，赵若敏扔下一句转身进殿，明明只是听过姜若瑶编造的借口，到她嘴里就变成了姜弱柳害人无数。
跟着的那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如今都已经清楚了周青雁的来历，匆匆忙忙离开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
听说周青雁是杀了太多人，手上沾了太多冤魂才生怪病，疯起来来秦王都伤过。
而她如今依旧好端端的活着。
没人想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对上。
冷眼看着庭院中渐渐空无一人，周青雁这才发觉姜弱柳已经许久不动作了。
“姜王姬？”
棉被中照旧一动不动。
周青雁不明所以，怕人被憋的难受，欲伸手去扯开棉被。
“周将军.....”
姜弱柳闷闷的声音从棉被中传出，她秀长细白的指节紧紧抓住被角，生怕被周青雁扯开。
“您就这样把我放回殿中......或者把我放在这里也行。”
周青雁皱眉，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人是怎么了。
“王姬尚未穿鞋，怎能赤脚落地？”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姜弱柳没想到自己刚认识的朋友，甚至没能维持一日。虽然有些夸大，不过赵若敏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从小到大一直在生病，也一直都没有玩伴。
就算周将军人再好，也不可能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听完赵若敏这番话，肯定是要避她如蛇蝎了。
明明已经无数次发过誓不被欺负哭，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不受控的落下来。幸好藏在被子里，周将军看不到。
“不过......”
姜弱柳还想为自己再辩解上一句：“我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不传人的。”
姜弱柳声音发闷，鼻音也越来越重。
“你哭了？”
“我没哭......”
周青雁终于听出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她不顾阻力干脆利落的剥下棉被，姜弱柳在力气上当然不是其对手。
四目相对，先前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此刻却红的像兔子。不想让自己更加狼狈，姜弱柳反应迅速，双手捂脸就“噔噔噔” 的往殿内跑。
只可惜力气比不上，速度也比不上，没走两步就被赶上来的周青雁徒手捞起。
被捉住的姜弱柳瞬间僵硬，连扑腾都不敢扑腾一下，之后就被妥善的安置到木榻上。
“王姬如此伤心，是因为赵王姬方才的话？”
姜弱柳不敢说话，点头后又偷偷摸摸摇头。
不全是因为赵若敏方才的污蔑，更多是怕见到周青雁的厌恶。一个原本对她好的人突然开始嫌恶，姜弱柳更愿意所有人一开始就距她千里才好。
周青雁有些头痛，她没瞧见姜弱柳的小动作，只想着怎样能让她的“玉美人”高兴起来。
“你在此等着，我拿了她的人头回来。”
杀人，对周青雁来说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她摸了一把姜弱柳凌乱的发间，起身离开......
可惜没能成功。
“王姬？”
视线顺着绷紧的衣袖到伶仃细腕，再到一双惶惶的眸子。
“周将军的意思，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我退避三舍吗？”
“为什么要避着你？”
“她们都说我有传人的病症......”
“难道旁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身体吗？”
旁人当然没有自己清楚，一切都是以讹传讹而已！
说了这么许久，姜弱柳终于听明白了周将军的意思，她好像并没有被赵若敏的那些话所影响......
周将军不愧是周将军，和其它人都不一样！！！
姜弱柳破涕为笑。
.....
还了马车又将人哄好，周青雁这才离开。她嫌麻烦，往日都是驾马回府。只是今日近日头痛的厉害，只好召了一辆马车，路上破天荒睡了过去，整个车厢内昏昏沉沉。
马车辘辘而行没多久便到了将军府，停了许久却一直无人下来，老管家发觉情况不对，弓着腰背凑了上去。
“主君？主君？”
不过两声，帘子陡然被一股猛劲掀开。
“别唤了，我还没死。”
周青雁缓步下车，紧皱的眉心明晃晃昭示着主人的烦躁：“交代下去准备马匹，有案子要出远门。”
周青雁的背影转过长廊后消失，老管家仰天叹气。离府前还是温良儒雅派头，回来时竟好似全然变了一个人，怪异，偏执，难以捉摸。
不过......
这才是正常的主君嘛！
前几日那副正直清官的派头，可是把她一把老骨头吓个够呛。
这疯病时有时无的，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哎！都那么大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的起来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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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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