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树之思》扶秋蓬莱客

1、01

　　“叮铃”玻璃门被推开碰响挂在门上的铃铛，酒吧内正放着轻柔的舒缓的歌声，重新关紧的门将音乐隔离一扇门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芳香，轻柔得萦绕周身，让本就封闭的酒吧更加暧昧起来。

　　调酒师穿着黑色制服，将调酒器高高抛上空中，接住后把摇匀的酒倒进酒杯中，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又潇洒，引得吧台前坐着的客人连连欢呼。

　　幽暗的酒吧内，窈窕的影子在墙壁上若现。

　　池筱芸抖落粉色大衣上的小雨滴，理好歪斜的粉色贝雷帽，并一眼看到卡座上聊天的阮佳月，以及她对面隐藏在紫色灯带下，依旧气质如兰的女孩。

　　女孩长发披散着，顺滑有光泽，随着她撩耳的动作，耳朵上垂落下来的珍珠耳坠晃动带着淡粉色的光，紧致吸人眼球。

　　阮佳月抬手冲池筱芸打招呼，“姐妹，这边！”

　　池筱芸快步朝卡座走去。

　　轻柔的音乐缓解了一天工作的疲惫，笑声掩盖住细小的交谈话语。女孩侧头顺着阮佳月的视线望来，狭长的眼眸中笑意还没来的及收，带笑的嘴角透露着知性美，笑容在她的脸上停顿一秒收起透露出惊艳。

　　她的视线随着池筱芸的走动，明目张胆，无法让人忽视。

　　眼熟。

　　池筱芸眨眨眼，目光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匆匆看了两眼又礼貌对她一笑。

　　桌子上倾倒着酒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打断四目相望的视线。卡牌凌乱地丢了在桌子上，卡座上聚集的四人正玩得兴起。一张红心A从修长的双指直接丢出，周围人发出欢呼。

　　阮佳月端着杯子喝酒，她一头短发长着娃娃脸模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微红的脸颊带着笑，兴奋得往旁边挤出一个位置。“姐妹，快坐我旁边来，等你好久了。”

　　“不是说好六点的嘛，都迟到半分钟了，看看想喝点什么？”她把池筱芸拉到身边凑过去问。

　　楼上空调开得很足，池筱芸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白色宽松毛衣和红色短裙。她把衣服挂在沙发背上，在阮佳月身边坐下，随意点了一杯小甜酒。

　　阮佳月按顺序为她介绍，“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安安……苏叶……方妙歌”

　　“姐妹，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凑到方妙歌耳边，她的声音根本没打算掩人耳目。

　　池筱芸用手撮了阮佳月的嘎吱窝，友好微笑以作招呼。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后，她略感熟悉，又多看了几眼。腰间被人悄悄捣了一下，她听到阮佳月凑到她的耳边，这回真是小声了许多。

　　“姐妹，还看呐？你是不是喜欢这类型？我去给你要微信？”

　　池筱芸立刻捂住她的嘴巴，“别来事，不是你空虚寂寞，邀我只是来作陪。”

　　“喜欢就上。”阮佳月掰开她的手小声说，“方妙歌，我朋友……唔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再次被捂上。

　　“多喝酒，少说话。”池筱芸咬牙切齿，对其他人投去笑容缓解尴尬，端了一杯酒堵她的嘴巴。阮佳月抖眉达成协议，她才放心松手。

　　一杯酒带着淡淡的橘子味，酒精让池筱芸浑身发暖驱散了体内的寒气，也让她的头脑有些发热。淡粉色的甜酒沾在她的唇边，池筱芸伸舌头舔了舔。

　　幽暗的酒吧最适合聊天，缓解了一天疲惫的工作，在这里可以跑去杂念放松一下。口袋中的手机在颤抖，池筱芸看了一下手机的信息，是园里的通知，她关掉屏幕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蒋阿姨发你的？”阮佳月洗牌给四人发牌嘴巴不得闲。

　　池筱芸摇头接过牌整理，“不是，是幼儿园的通知的，这周六全体老师要参加讲座。怎么玩？”

　　“双扣”阮佳月回道又有些八卦起来。“我还以为蒋阿姨发你的，怎么都不催你相亲呢？”

　　池筱芸将四张A放在一起，又把一张红桃三放在最左边。“有说起过一次，我拒绝了，之后就没给我安排。”

　　阮佳月感慨，“蒋阿姨真民主。不像我妈，让我一天见三个。哎，好烦。”

　　对面的有人换座位，苏叶和安安是对家，池筱芸把理好的牌塞进她的手里，并给出馊主意，“你直接出柜，说自己是同。”

　　阮佳月又把牌推了回去生无可恋，“你是在谋杀好友，我会被打断腿的。”

　　池筱芸：“……”

　　池筱芸的牌不好，她的上家是苏叶，下手狠。池筱芸手中的红桃三一直打不出去，看得阮佳月直哇哇啃手指。

　　池筱芸抬眸对方妙歌说道：“我先走完”

　　方妙歌点头，将四张五丢出去。苏叶拦截，“炸六”

　　但池筱芸也毫不示弱，四张A被打得相当有气势。一局下来，池筱芸和妙歌险赢。

　　气氛玩开了，阮佳月起哄，“输的人喝酒，”她将桌上的牌收起，给两人倒酒，打起歪心思。“哎~我们不玩这个，我们玩点别的。”

　　安安鼓掌赞同：“玩点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别看阮佳月长相乖巧，她和池筱芸凑在一起，两人鬼点子特别多。池筱芸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立刻附和。“那就这个！”以防阮佳月玩太过火，她又微微侧身提醒，“收着点，别把人吓着。”

　　阮佳月眉眼舒展，“放心~我懂的。嘿嘿，我先探探口风。”

　　两人之间的小九九都落入方妙歌的眼里，她端起酒杯喝酒，借着空挡和苏叶换了个眼神。

　　沁水酒吧是苏叶投资开的，是一家全女酒吧。

　　作为她的朋友，方妙歌刚回国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特地过来捧场。酒吧开业第一天有些忙不过来，她顺便帮忙调节气氛，谁知在玩游戏时，她的背后总有一道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敏锐回头立刻捕捉到了眼神的主人。

　　方妙歌挑眉，原来是她那陌生的发小——池筱芸。她只在蒋阿姨的手机里看过池筱芸的照片。小时候跟随父母出国，家里生意刚起步，所以有五年没有回来，后来几年回国，都在过年时间。因为国外放假时间和国内不一样，她们再没有见过面。

　　倒是蒋梅阿姨和她妈妈见过面，她也是在蒋阿姨手机屏保上见过池筱芸的照片。

　　说实话，她对池筱芸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见面时只觉得她比小时候文静。当然这都是方妙歌的错觉，在池筱芸和阮佳月坐在一起时本性都暴露出来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活泼。

　　方妙歌冲池筱芸微笑，对方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很显然，池筱芸没认出她。她拿起手机往旁边挪位置，“你们玩，我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别呀，来都来了，随便玩玩吗。”苏叶急忙拉出她，“好歹第一天开业，你给捧个场嘛。”

　　怎么可能放过摇钱树，方妙歌光是坐那里就很赏心悦目。苏叶心中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池筱芸点头。“就是吗，人少了就不好玩了。”

　　方妙歌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坐回原位。她安静得坐在沙发上，就算不说话也无法让人忽视。

　　即使两人分别依旧，在方妙歌的印象中，池筱芸最有主意，又最会得寸进尺。只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池筱芸就会立刻贴上来。

　　她心里想着，果然见到池筱芸点头附和，“就随便玩玩，不想说的直接喝酒就好了。”

　　酒吧里气氛暧昧，池筱芸忍不住拍拍阮佳月的手背暗示。她看着方妙歌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与讨好。

　　阮佳月心领神会。“啊、对、我们不会问太过分的。”

　　有节奏的鼓敲击在微醺的心头，轻松的曲调被取代，慵懒步调将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方妙歌心下一软，微微点头同意。“好。”

　　清冷的声音飘过耳边，池筱芸还没喝多的脑袋变得飘忽。她抬头看到方妙歌靠在沙发上望着她，温柔的眼中带着探究，薄唇勾起好看的弧线，像春日的风撩拨人心。她像一只优雅的猎豹，坐在沙发上温顺得配合，在其他人失去防备时锁定目标蠢蠢欲动，神秘又危险，在猎物察觉时又眯眼酣睡，像只慵懒的大猫。

　　熟悉感再次从池筱芸的心中闪过，在触及到方妙歌的眼眸时，池筱芸不禁微红起耳朵。她第一次遇到让她心动的女孩，她安静得坐在那里对池筱芸又着致命的吸引力。

　　幽暗的环境中闪着红色的灯光，把一切都彰显得暧昧至极，玻璃杯碰撞声，一首歌曲完转给高调的乐曲，起哄声将氛围拉响高潮。

　　池筱芸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空瓶子放在正中间，她环顾卡座上的四人笑得明媚。“按照游戏规则，被瓶口指中的人可没有拒绝的权利。要么服从，要么……”

　　她将桌上一个一次性酒杯大小的高脚杯子倒上啤酒，“要么喝掉这杯酒。”

　　酒杯中的气泡在往上冒，摇曳的杯中倒影出方妙歌的脸，池筱芸对着酒杯中的倒影盈盈一笑。

　　她把视线从酒杯上移倒方妙歌的脸上，幽暗的空间中，方妙歌的眼眸中在闪烁着星光。池筱芸接上对方的视线，把手按在酒瓶上，桃花眼中是猎人该有的敏锐。

　　池筱芸：“绝对知无不言。”

　　“行呀，姐妹，支棱起来了。”阮佳月起哄，转念一想她又凑近池筱芸嘀咕起来。“这回可不是我点的火呀。”

　　“哼”

　　池筱芸骄哼一声，转动酒杯的，杯口在桌子上高速旋转，转过数十圈，酒杯在顺时针转动绕过池筱芸后，又转向苏叶和方妙歌后，停在安安面前。

　　阮佳月摸着下巴发出恶劣的邪笑。“桀桀桀……”

　　安安有些紧张，双手合并摩挲着。

　　池筱芸：“你最做过……”

　　方妙歌插话，清冷的声音安抚了拘谨的女孩，“目前为止，你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池筱芸叉腰鼓起腮帮子假装生气的样子，“诶，我先要问的。”

　　方妙歌抿嘴笑，“下一个问题，你来问。”

　　“哼，行吧。”池筱芸头坐回沙发上，拖着腮帮子冲安安疯狂眨眼。

　　安安松了一口气捂嘴笑，“最疯狂的事大概就是熬夜追剧，第二天早上七点才睡。”

　　“好安安是个乖宝宝，下一个安安来转。”阮佳月兴奋起来，将命运的酒杯再次转动起来。

　　杯口加速运转又缓慢下来，杯口慢慢绕过阮佳月又慢悠悠停在池筱芸面前。阮佳月搓着手蠢蠢欲动。“对不起了，姐妹，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池筱芸看出了她的心思，捂住阮佳月的手哼唱起来企图让阮佳月心软。“姐妹一生一起走，有坑到来姐妹狗。”

　　阮佳月才不放过她，环住她的脖子作势威胁。“少废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池筱芸投降。

　　阮佳月搂住池筱芸的欢呼，“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她的？快问，快问！”

　　两人打打闹闹让气氛更融洽起来。
　　阮佳月提醒方妙歌，“快问我姐妹情感方面的问题。”

　　池筱芸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捂着嘴笑，与方妙歌幽深如潭水的眼眸对视时，有种却脱了衣服被人打量的羞涩感。

　　她挺起胸膛微扬起下巴点头心虚又傲娇，“对滴，放马过来。”

　　保证她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池筱芸端过酒杯喝酒等待提问。

　　她们绝对难不倒她。

　　方妙歌：“你是同吗？”

　　池筱芸：“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