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迷局》舞婼

5、第五章一段往事

　　高明站在卧室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莫名其妙摔碎的水晶杯。那个诡异的场景似梦似幻，然而碎裂的水晶片却真实地躺在他面前，让他分不清是醒是梦。
　　林少平的突然昏迷让他和公司都陷入了混乱状态。
　　高明看着日渐步入的夜色，脑海里忽然闪回了林少平的一句话——这款游戏是高正峰先生和他的儿子高阳共同开发的！
　　这个游戏和高阳也有关系？
　　高正峰啊高正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些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高明大脑一片混乱，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孩温柔的看着他，那个笑容一如十年前的样子，让高明不由得回忆起刚刚走近她的那些时光，以及和她讲的那些往事。

　　高阳走后，罗蝶依每天以记日记的方式把对他的思念写下来保存，准备以后高阳回来了送给他。
　　然而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高三的日子是乏味无聊的，莘莘学子们大都从活泼的孩子，一夜长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一天，罗蝶依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班主任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个男生。老师把男生引到讲台上对大家说，“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吧。那个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
　　男生环视教室一圈，把目光锁定罗蝶依。从踏进教室，罗蝶依只瞧了他一眼就将头埋进书桌不再看他。其他女生看他的目光是热烈的，但他不屑一顾。他盯着那个趴着的女孩，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淡淡说道，“大家好，我是高明，高阳的弟弟。”
　　罗蝶依听到“高阳”两个字头抬起来看他一眼继而又低下去。
　　高明微微一笑。
　　老师把他安排在罗蝶依身后的位置，然后就离开了。同学们又开始自习。然而教室里女生却不平静了，不断地悄声议论着，这个帅哥和三年前离开的校草是那么相像。
　　然而，罗蝶依却依然趴在桌上不动。
　　高明坐在罗蝶依身后，望着眼前的背影似乎又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用手指轻轻地戳戳她的后背，罗蝶依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问，“你有事吗？”高明并不说话，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微笑的看着她，罗蝶依不解的接过纸条又转过身去，没过一会又回过头来，脸上写满了惊喜。
　　高明的那张纸条只有几个字，“我知道高阳在何处”。
　　罗蝶依目光充满了期待，高明依旧不语，又递上一张纸条，然后埋头看书。
　　罗蝶依见他如此，接过纸条便回过身去。“放学以后细说。”
　　这一天，是罗蝶依上学以来感觉最难熬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等同学们都走了，高明才慢慢悠悠的收拾书包。罗蝶依虽然心急但却不愿催他。毕竟有求于人。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你还是那么在乎高阳，三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么？”高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
　　罗蝶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
　　“如果我说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才会告诉你，那么你会觉得我可耻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没有条件的话我也会觉得奇怪。”
　　“哦？”高明思索着这个让他有些意外的回答，专注的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女孩。
　　“那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罗蝶依莞尔不语，拿起书包，转身走出教室。
　　“喂，我开个玩笑。别走啊！”高明赶紧追出去。“小蝴蝶！你等等，你不想知道高阳在哪吗？
　　小蝴蝶，这个绰号是三年前第一次看到她就想送给她的，今天终于可以喊出来。罗蝶依站在教室外的花坛边上。看着高明走来，忽然觉得这个男生有一种弟弟的感觉。那种感觉像久违的亲人一下子团聚了，很温馨。
　　高明看罗蝶依并没有生气，就笑了。“你可以听我讲个故事吗？”
　　“只要不是老和尚念经的故事就可以。”
　　“恩，是我母亲和高阳母亲以及高正峰三个人的故事。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此刻高明看着眼前他想念了三年的女孩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这么多年的压抑让他快要窒息，然而看见了他的蝴蝶，他的心忽然就明亮了，澄澈了。
　　高正峰是高明和高阳的父亲，但是高明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说起他来，总是直呼其名，可见恨他入骨。
　　“人人都骂我妈妈是第三者，可是真正的第三者是秦迎，她是高阳妈妈。我妈和高正峰，秦迎。是大学同学。秦迎更是我妈的好朋友。我妈妈很单纯，和高正峰恋爱以后，就把优秀的高正峰介绍给秦迎认识。从此以后他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出游。高正峰一边和我妈妈恋爱，一边把手伸向秦迎。然而我妈却浑然不知。他们毕业那年，我妈妈选择出国留学，高正峰也一同前往。秦迎则选择回老家，秦迎临走的时候，将高正峰请到她的公寓，美其名曰为高正峰践行。然而却是他们为温存打的幌子。就是那一夜，秦迎怀了高阳。第二天高正峰和我妈妈去了美国。

　　“一个月后秦迎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去了高正峰的乡下老家，她告诉高正峰的母亲，她是高正峰的女朋友，并且两人已有婚约，自己也怀了高家的骨肉。她泪眼婆娑的问老人家，她怀孕了该怎么办？老人思想很保守，既然儿子和这女人已经有了孩子，那她就是高家的媳妇了。秦迎见老人默许了自己的身份，心下狂喜，就安下心来在高正峰的老家养胎。
　　“那一年爷爷去世了，高正峰没有回家。丧事是秦迎一手操办的，奶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很欣慰儿子找了这么能干的媳妇。于是对她也是百般宠爱。秦迎更是把‘婆婆’看成亲妈一样孝顺。正是因为她的孝心，让高正峰彻底决定抛弃合法妻子和未出世的我。
　　“在美国，高正峰迫于我外公的压力和我妈妈注册结婚。一年后的春天他们回国请客，那时高阳已经出生
　　我妈妈开心的和高正峰回老家准备他们的酒席，谁知道回家却是那样一个结局——秦迎抱着已经出生五个月的高阳站在初春的暖阳里，显得那么刺眼。我妈妈一时间惊愕。她无法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奶奶看到高正峰回来很高兴，但看到身后的妈妈时脸色就变了。
　　妈妈很尴尬的和他们一家人吃完了饭，一个人委屈的回了娘家。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回着奶奶的话——你就是个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你明明知道迎迎当时和正峰好，你还勾引他，强迫他跟你走，要不是你正峰爹也不会气死，他也不会连最后咽气也看不到儿子！扫把星，你还有脸跟着回来！要不是看着正峰在我肯定叫人揍你！
　　妈妈说那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最屈辱的一天，被老太太当着一家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高正峰居然一句劝阻的话也不跟他妈说，对她亦是没有一句安慰！这一切就像一场恶作剧，秦迎冷眼看着，冷笑着，她一定认为这三个人的‘战争’到最后会以她胜利而告终。她要的就是今天，因为她嫉妒我妈妈比她优秀，比她富有。
　　那一天，是妈妈的噩梦。这个噩梦一直缠绕了她很多年，那个没有良心的人也纠缠了许多年，直到他们死去，这一切恩怨纠缠才结束。”
　　“他们都死去？是什么意思？高叔叔死了？怎么可能呢？你骗人吧？”罗蝶依听了高明的话有一丝惊愕。
　　高明深深地看她一眼继续说，“我妈一直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她不允许她的爱情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她眼睛里不柔沙子，所以她也很脆弱，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如果不是已经有我她肯定会疯。我出生后一直由外婆照顾，
　　我记事以后，记得妈妈每天晚上都鬼鬼祟祟躲进厕所里，然后厕所里就会传出‘嚓嚓’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她在磨刀。
　　八岁那年，有一天高正峰来看我，妈妈那天很开心，化了很浓的装，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他们还喝了很多酒，酒足饭饱之后，高正峰拿出一堆玩具给我，八岁的我看着那么多玩具也很心动。但是妈妈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死心，她说，明明，这个人害你没有了爸爸，他是你的仇人。
　　高正峰和我同时愣在那里，妈妈大笑起来，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笑完之后，她把玩具一件件打包，然后对我说，儿子你把它们拿去分给小伙伴吧。妈妈和这位叔叔有事要说，你晚上再回来。我拿着那些玩具下了楼，把它们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晚上回来时，门口站了好多警察，姥姥坐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直抽抽。不大一会，就有几个警察从我家抬出两具尸体，白布单子盖着。第一具抬出来的是高正峰，虽然白布盖着但是露在外面的手我却看一眼就认得，他手上有一颗黑痣。第二具是我妈妈，看到她的手镯时，我一下子很绝望。很害怕，连哭都不会了。那一天，我从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彻彻底底沦为了孤儿。”
　　高明说完这些时，天已经黑透了。罗蝶依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故事，当听到说高正峰已经死了好多年时，再也不能平静，她不禁大声道，“高叔叔怎么可能会死？我三年前还见过他，他还带我和高阳去市里看画展，你说他七年前死了，被你妈妈杀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骗人！”
　　“小蝴蝶，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尸体从我家抬出来。至于你看到的那个人我无法解释。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你说你知道高阳在哪里，你还没有告诉我。”罗蝶依站在那里不走。
　　“他死了，三年前他出了车祸死了。”高明转过身背对着女孩轻声说。
　　罗蝶依听他如此说，很震惊。内心再也不能平静，小脸激动得通红，辩解道，“不，不会，高阳不会死！你又是骗我！”
　　“好吧，你就认为我是骗你好了。高正峰死了以后，我姥姥带我回过一次乡下，看望奶奶，我那些姑姑们说，秦迎自从高正峰回来就变了一个人，三天两头儿和奶奶吵架，再也没了刚来时温柔贤惠。高正峰刚死她就有了相好的，并且还和那个相好的私奔了，带走了高正峰所有的积蓄，包括我奶奶养老的钱。唯独留下了高阳。我奶奶从那一年精神受了打击，人就变了，变得神神叨叨。三年前高阳出事以后，姥姥担心我奶奶再受刺激，就让我回去陪她。也就是那时候我第一次遇见你。本来很想认识你的，可是你不理我。
　　前不久，我姥姥去世了，我无处可去就回来和奶奶一起住。”
　　“哦，那你不恨你奶奶？毕竟是她当年赶走了你妈妈。”
　　“不恨，毕竟她也是受骗了，她如今老了，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有时候她总是把我当成高阳。不过没关系。”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是听我姥姥讲的，有些是看我妈的日记知道的。”高明叹了口气说，“走吧，再不回家你姑姑就该担心了。”

　　罗晴将饭菜热了好几遍，依然不见侄女回来，不免很担心，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以往可是从不晚回的。于是一遍遍出门张望。在不知道望了几百遍的时候罗蝶依终于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显得无精打采。罗晴温柔的拿过她肩上的书包，又将饭添好端来。才柔声问道，“依依最近学习很忙吗？”
　　罗蝶依只顾埋头吃饭，良久才问道，“姑姑，你说世界上有鬼吗？为什么高明非说高正峰叔叔已经死了七年了？想不通！”还不等罗晴回答，就自顾自把嘴巴一抹，拎着书包进了房间。
　　罗晴听了她的话，浑身一颤。端着碗的手不由得颤抖。她刚想问问蝶依是怎么回事时，罗蝶依已经进了房间，无奈只好独自吃饭。
　　罗蝶依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个玩偶，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美人鱼娃娃。高明说那是三年前高阳买的，准备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可是还没有送出去人就出事了。罗蝶依将娃娃抱在胸前，她始终感觉高阳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她感觉，他们还会再见，他依然会握着她的手宣布，罗蝶依是他高阳的女朋友。
　　想着想着不觉泪流满面。
　　抬起手，看看手中的美人鱼，她又笑了，对着美人鱼精致的脸说道,“我以后叫你‘诛仙’好吗？”说完搂着它钻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