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与你们》大虾桃

1、诗与数

　　“心落层灰，
　　积高耸入云。
　　暗夜残影，
　　听北风怒卷。
　　与山共饮，
　　抖落小小星辰，
　　何惧皓月与赤乌并存？
　　御风平海浪，
　　唤雨鸣枯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写下的“无题”作品，归尘提笔在白纸上胡乱修改，终是没有避免白日里所受的伤害，甚至妄图将往日的五味书写尽，又一首“无题”就这样诞生。归尘像完成大业般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手机，黑色屏幕中还能看见她上扬的下巴和满眼的神光，似乎对这一次的“无题”非常满意。
　　“心落，层灰。积，高耸入云……”归尘不自觉间朗诵了起来，“唤！雨鸣，枯林！”声音停下的一瞬间，还沉浸在思绪里的归尘手中的A4纸已经变成了作业本纸。归尘悄悄放下，眼睛瞥到自己的黑色花纹桌布已经变成了一张棕色木桌，再往右移，还有一位小朋友在旁边坐着写作业。“归尘！你写完没？”一阵男声传来立马打破了归尘的思考，猛然抬头，果然和自己猜的不错，自己的数学老师年轻了30岁，依然还是那个地中海，“马上，快好了！”一声响亮的回答，是自己小学时从来不会有的自信。看到自己作业本上的数学题，原来是一道两位数的竖式计算题啊。竟如此简单，这是？归尘还在心里琢磨着，看到了在课桌上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数学书上写着：三年级上册几个字，好像一切就更明了了。
　　拿上铅笔，是的，她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一开始要求他们所有同学用铅笔书写，看着自己小小的手，笑出了声，“扑哧”还挺可爱的，小孩儿你要努力呀！力气虽然小了很多，但随身而来的观察和审美能力并未被波及半分，这样很棒！三下五除二，20秒完成。她还记得将等号写得端端正正的，没记错的话，这老头是要罚等号写得歪歪扭扭的同学的，即使抄写对归尘来说早已不算什么，可谁想被罚啊！
　　“现在，我请一位同学来说说你的答案。”操着一口浓厚的四川口音，啧，长大后听过多地四川话的归尘已经非常习惯，还是不免嫌弃起来，想起9岁的自己从一位标准普通话老师过渡到标准四川话老师着实习惯了好一阵。就不能讲普通话嘛，椒盐普通话也许更喜人，归尘不免发笑，糖老头再次点名，“归尘！你在笑啥子？！你娃儿今天胆子有点大嘞！”归尘身躯一震，真是不争气，还是被这老头上课点名给吓了一跳。小场面，归尘，你能行的，归尘这样想着，抬头对着糖老头说：“糖老师，我觉得您讲得很好，思路清楚富有逻辑，方法简单易懂……”能言善辩的糖老头愣住了，就在归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时，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小朋友，全班同学似乎也惊呆了，有的瞪大了双眼，有的张大了嘴巴，还有的用小手捂着嘴，一副副归尘是傻子还是自己是傻子的怀疑表情。糖老头终于发话，用一只手指着归尘，说：“先坐到，下课办公室来。”他敲着黑板，“同学们看着黑板，我们继续来讲这道题。”好像，有哪里不对，归尘自动屏蔽了糖老头的声音，转了转眼珠，突然一定神，完了，这不是自己常用的评课用语嘛，脱口而出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以为这是一次小危机的化解，却不知是另一场更大危机的开始。脑袋里迅速开始搜索看过的书籍名称和能用上的人名。
　　“丁零零”下课了，随着这颇有年代感的下课铃声响起，归尘知道，一次考验又来临了。沉重的步伐在老师办公室门前停下，“咚，咚，咚”这颗九岁的心脏和30多岁的灵魂双双都在紧张，哪怕她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地点，在老师面前还是会有一丝敬畏。那么，就让她带着敬畏回去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