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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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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月亮升起,我想回家了。
赵禹约了最后一次心理医生
“最近怎么样,那个梦的结局是什么”医生拿出记事本,他穿着家居服,戴着黑框眼镜,坐在棕色沙发上,他看着对面的人,扶了扶眼镜。
“还是那个地方,满是涂鸦,他向我扑了过来,我松开了棒球棍,任由匕首刺穿我的身体,我还是分不清现实,直到我没有感觉到痛,我下意识的捂住伤口,倒下了”赵禹低着头释怀的笑了一声,眼泪再一次流下,掉在蓝色裤子上,晕染开来“这次,我没杀他”
医生皱着的眉头渐渐放下了,他在记事本上一笔一笔的记着。
“我看了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我们寻找过去的味道、气味、我们在走过那些街道、风景、只不过是为了心里的执念。有执念的事做完了,想不通的也就过去了。”赵禹看着医生的字落下来“我突然就想通了,我会慢慢赎罪”他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大半。
“嗯,我再开一些药给你,你可以试着减少剂量,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剩下的慢慢还吧,你已经自我内耗两年,慢慢放下吧”医生把笔夹在了记事本上,他拿上沙发上的衣服“下次再见,赵先生,过些天我会把药寄给你”赵禹看着他离开,落地钟响起嗒嗒的声音“十二点了”他用手摸了摸正在蹭他小腿的小三花猫,然后抱起来放在怀里,摸着软软的脑袋“爸爸过几天再回来,这几天may姐姐照顾你哦”怀里的小三花像是听懂了一样,喵了一声。他放下怀里的猫,去衣帽柜里拿出了口罩,随手拿了个鸭舌帽,他走到衣帽柜旁边的全身镜。
镜子里的男人变了样子,衣服像是挂在上面,头发剪成了寸头,隆起的疤痕突兀的贴在脸上,他摸着疤痕,从耳朵到下巴,似乎在提醒他不该快乐,要赎罪。
自从回到加拿大,赵禹夜夜失眠,他把房子里所有镜子砸碎,很喜欢打棒球的他,把所有关于棒球的东西扔掉,衣服撕碎,照片删掉,他整天躲在家里,不敢面对现实,一次一次的困到晕厥,他脸上的疤,也因为这段时间错过了治疗时机。直到他的朋友来收拾卫生,看见了这一幕。后来赵禹看了心理医生,一次一次的治疗。慢慢的他可以看镜子里的自己,敢触摸脸上的伤疤。
这些年,他看了很多书,他喜欢用书麻痹自己,他去了一直想去的爱尔兰,他也时常想起郭笙程,总是看着手机里那个从未打出过的联系人,他不敢,他怕打扰郭笙程的生活。
李柏锌来加拿大找他玩,他看着李柏锌旁边还没有拖运费贵的一大包吃的“这里也可以买到”
李柏锌听后急了,掐着腰吼道“那不一样,味道指定不一样!”
李柏锌一待就是一个月,赵禹问他“你没有工作吗”李柏锌傻傻的笑着说“有啊,就是照顾你啊”赵禹捡起李柏锌扔在地上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朝着阳台走去,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又不会给你工资”李柏锌懒洋洋的窝在小秋千里,撅着小嘴小声的哼着“有人给我工资~”赵禹没听到,把衣服挂在了晾衣杆上。
他将摸着疤痕上的手放下,戴上口罩,戴上帽子,拿起旁边的行李箱,停在鞋架旁,准备换鞋。小三花喵喵的向他走来,用小脑袋一次又一次的拱着他,赵禹看着小三花,他记得每次出门小三花都没有这样过,这次似乎不想让他离开,他想着。这时放在鞋架上的手机震了震,是司机发来的信息。他蹲下去摸着小三花的下巴,小三花棕石的眼睛看着他“拜拜”赵禹拿起行李箱出了门。他不知道门里的猫用力扒着门“喵~喵奥~喵~”
坐在飞机的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离京城越来越近,赵禹第一次睡得很熟。他是被旁边的乘客叫醒。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打开了手机,给郭笙程打了电话“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赵禹叹了一口气“应该在忙。”自我安慰道。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身侧“打车不,兄弟”赵禹点了点头,司机爽快的答应“好嘞!”司机下车把赵禹的行李箱放在了后面“去哪啊,兄弟”赵禹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他想了想“去承厉公司”车慢慢行驶着,他打开窗户,风吹着他的眼睛,他偷偷把口罩拉下一点,吸了一口风。他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又变了样子。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快速拿出来,一看,是李柏锌。接通后“禹子,你回来没有啊,我今天接不了你啊,我妈非让我相亲!”电话那头李柏锌带着哭腔。赵禹噗呲笑出了声“好,那你加油~”两个人你闹一下我闹一下,过了几分钟挂断了。他看着联系人阿程,不由自主的点下“嘟……嘟……您所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赵禹关闭了手机,趴在车窗旁边,看着外面的陆陆续续的行人。
又过了十分钟,他发现路线不对,不是去承厉的路线,他偷偷拨打了110,随着电话的接通,他看了看驾驶位的人“这不是去承厉的路,你要去哪?”驾驶位的人默默地把油门踩到底。“送你上路”
过了一会,赵禹把手机放在耳边“你好,我们已经锁定到你的位置,请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就到”赵禹看着前方的高墙,意识到不对,他跳到了副驾驶位,司机没有任何举动,只是慢慢送开了手,在他的注视下踩下了刹车。车还是最大迈的冲向那堵高墙。赵禹瘫在座位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但是这次他却没有恐惧。“我做了手脚,对不起兄弟,我儿子骨髓癌,那个人给了我一大笔钱,找到了和我儿子匹配的人,他让我杀了你,对不起”驾驶位的人眼泪掉了下来,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手机上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小男孩站在中间,笑得很开心,。赵禹坦然的笑了笑,把口罩和帽子摘了下去,扔到了后座,司机惊愕的看着男人脸上刺眼的疤痕,男人眼睛弯弯,睫毛落在眼尾处,开心的笑着说“好好活下去”。那辆车狠狠的撞上了那堵墙。
闷热的天气下起了雨,雨下的很大,浇灭了人们的好心情。救援队把车上的两人拉了出来,担架上穿着蓝色裤子的男人浑身是血,脸上扎满了玻璃碎渣,身体严重变形。法医在现场就公布了死亡,另一个人因为被蓝色裤子的人压在身下,还剩下一口气。被人拖出来时嘴里还念叨着“好好活下去”
郭笙程得知消息后是在三个小时后,他刚从酒局出来,就看见了小禹打来的电话,他嘴角带着笑,接通了“你到了吗?我去接你。”而对面传来的是陌生的男声“你好,郭先生,我是潮阳区警察,赵禹先生出了车祸,已经死亡,请节哀顺变,我们给赵禹先生的母亲打过电话,但无人接通,赵禹先生的死亡有很多疑点,请你来一趟潮阳区公安局立案”郭笙程的头翁了一声,向后踉跄了几下,然后扶着墙,声音颤的厉害“……好……好”即使到了公安局他也没掉一滴泪,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赵禹的死对于他来说没太大关系,他按照警察说的话一步步做着,做完后,他看着警察“赵禹的尸体在哪?”警察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眼神冰冷,说出的话麻木,他见过很多遇难家属,一个个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哭晕了,哭到医院的也有很多。但是面前的男人,他自始至终没有掉一滴泪,他只是按照警察的话去做,警察有点心疼赵禹“在公安部门,你现在就可以看,法医还没验尸”郭笙程拿起手机,跟着警察去了解剖室。警察在旁边看着郭笙程,郭笙程从进门就一直盯着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
他站在白布边,看着白布下映出的五官,抬起手想打开白布,警察脱口而出“你确定要看?你看了后会有些生理不适”郭笙程没管那句话,食指和中指夹着白布,缓缓打开了,男人的脸被处理过了,但还是能看见密密麻麻新的伤疤。和那条旧的伤疤。他尝试着用食指点了下男人的眼睛,又将手放在了男人鼻子下面,然后将白布盖上了。
他离开了警察局,回到了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和江烽同居。他坐在床边,拿出了银白色手铐,把手铐的另一头铐在床头,另一个铐在了自己的右手,把钥匙扔到了他捡不到的地方。过了一会他像疯了似的想跑出去,他想见赵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隔天早上管家开了门,看见了跪坐在床边的男人,手腕上都是血,他捡起墙角的钥匙,开了锁,他知道郭笙程又犯病了。他慌忙叫了医生。郭笙程眼里流不尽的泪,在一次又一次的疯中,全部挥洒了出来,丝毫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