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埋香》小法餮

21、爬山

　　月玉将车窗打开，冷风裹挟着雪花，洒在她标致的脸上，寒意瞬间涌上心头，原来活着，是那么真切的感知，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命还在，哪好意思说自己真的心死，顶多是一潭泛不起涟漪的死水罢了……
　　车平缓的向前行驶，前面的路并不能看的清晰，月玉将胳膊搭在车窗上，托着腮，呆愣的看着外面的雪景，她多么希望这是一辆没有终点的车，纵然也不是个好结局，可也比独自困于孤城强，只是方向盘握在别人的手里，她甚至连乘客都算不上！
　　车子开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桃山附近，这一片像是被银子装饰了一般，屋顶、大树、草坪都被白雪装饰着，琼枝玉叶，粉装玉砌，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壮丽无比！
　　在经过层层关卡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桃山脚下，他们的车子刚停好，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辆车，似乎要将他们包围，这桃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月玉拉开车门，便向山上走去，并未理会任何人！
　　雪很厚，但是踩上去软塌塌的，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虽然越走越艰难，但玉的心情却莫名的舒畅，她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着，直到有人从背后扶着她，冷冷的说：“这边。”
　　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用力甩开他的胳膊，倔强的朝着他指的方向前进，孤城第紧随其后，在雪中行走，对于他来说是十分轻松的，但为了配合她的步伐，他尽量放慢脚步。
　　去往桃山需要跨过一条长桥，这座桥很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同时行走，但是两边没有护栏，因为这是一座古桥，为了维持它原来的风貌，所以没有刻意改造，桥下是一条湖泊，此时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若真的从桥上掉下去，必定会摔个稀巴烂！
　　桥上覆盖着无人问津的积雪，稍有不慎就会摔倒，所以孤城第便跟近了些，这引来月玉的反感，她加快脚步，没承想脚下一滑，一条腿已悬在桥下，孤城第迅速的伸手搂着她的腰，不过几秒的功夫便将她拉回，身体也紧紧的贴向自己，以防她再掉下去，可月玉哪会允许他这般轻浮的举动，死命的拍打挣扎，顷刻间，二人双双跌落，孤城第猛的一个转身，将月玉紧紧抱在怀里，自己则充当人肉气垫，重重砸在湖面！
　　月玉有点气恼，又有点尴尬，她迅速的起身，无奈冰面太滑，整个人又跌坐在孤城第的怀里，孤城第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放在她的腋下，在她的惊叫声中将她举起，平稳的放在桥上，自己则一个翻越，也来到了桥上，月玉踌躇了几秒，还是什么也没说，选择继续向前走，孤城第也继续向前，谁都没说话。
　　桥的尽头便是桃山的入口，刚刚在桥上没看的真切，走近才被眼前的美景所折服，照说桃花的花季是在三月，为何二月却已看到漫山的桃花在争艳？虽然它们现在纷纷穿上了雪衣，变成了片片桃花雪，但俏丽的花容却还在努力的挣脱雪的束缚，想探出脑袋，一睹初春的风采！白雪也不甘落后，不仅盖住了桃花，也落在小草的身上，想尽办法寻找着春天的气息！不免让人想起了韩愈的那首《春雪》：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美景让月玉忘记了脚下的湿滑，沿着山路探寻着桃花的秘密，该经历多少年的雨雨雪雪，才能有此桃林盛景，走着、看着、寻着，突然发现每一株桃花似一样，又不一样，它们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力一般，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夭灼盛开，变得美艳诡异，月玉心下惴惴的，低头抬头间，它们似乎换了一张面孔，都在盯着她，她的脸色突变，脚下踩空，向后倒去，孤城第及时在后面扶着她，待她回头看到那张冰冷又陌生的脸，这时月玉才恍然大悟，假象，一切都是假象，纵然景色再美，人不对，一切都是枉然。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月玉心中感到无尽的悲凉，曾经，萧何向她承诺要带她来此地赏最美的桃花林，如今她来了，他却不知在何处？
　　山路越来越陡峭，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是孤城第在背后护着她，可她并不领情，多余的帮助本就不是她所愿，何况，他们又是怎样的立场？
　　突然，一阵凉风拂过，飞雪四散，孤城第伸出胳膊挡在月玉的面前，只有零星的雪打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又睁开，就见到了一朵破雪而出的桃花，真美，它粉嘟嘟的面庞就像朝阳那般灿烂，月玉看着发了呆，即使一朵花，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月玉瞥了一眼孤城第，他还是那般淡漠的样子，他与她，本就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更没必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