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见机行事的剑

30、番外末世的路

　　周围死寂了很久。

　　丁暴雨终于钻出废墟，皱着眉头紧眯眼睛环顾四周。几个小时前一大批丧尸“清扫”过这一带，他在断壁残垣底下隐约听见了动静。所以，现在四周已经没有地表以上的活人了，踩在坍塌的废墟上，也只能看见昔日霓虹都市的尸体。

　　铁定也有丧尸嗅到过他——幸存活人——的气味，很可能曾经围着废墟转悠过，但是突破不了他异能觉醒前也无法突破的钢筋水泥。

　　借助树木异能，丁暴雨逃出生天后，思及这一点，剧烈呼吸之余，也小心提防了身上撞到摩擦到的每处外伤不要感染。不接触丧尸，一旦丧尸接触过的物品挨到伤口也可能感染。

　　丁暴雨稳住脚步，冷静了一下心态。

　　洛神已经不在这了，他弟弟也不在这里了，很正常，大量的丧尸刚涌过。

　　好在现在似乎的确没有了，丧尸潮最后还是走远了。下一批未涌到这地方来。丁暴雨闷声清清嗓子，扬声开口问：“还有人活着被埋在底下吗？说不了话可以敲敲石头！”

　　他反复问了几遍，还用树木努力撑起几处疑似有声音的废墟，但是没有其他人活着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以至于丁暴雨找到一辆车上路时，眼睛看见长路前方的红绿交通灯，忽然都觉得松一口气。

　　此时城市中的红绿灯还没有失灵，依然按照设置变幻着，他赶上了一瞬间鲜艳色彩的变幻，暗暗放心忖：还好还好，曾经的城市、文明的存在不是他一场怪梦，不是他精神有问题。

　　这种感受在随后的十几天中反复出现，越扩越大，每感慨到一个极点，又会让他笑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么多。

　　他渐渐弄到了水，弄到了蒸馏机器，弄到了食物，有时是驱车路过公路时，会发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泊着一辆空车，这样的车子里，后备箱时不时就能捡到食物。这通常是比他先爬出废墟或者根本没被废墟埋过、动身较早因此抢劫到了超市货品的人，走到这里，遇害，变成丧尸离开了，不再需要人类的食物。换在频频有人经过的路段，是捡不到这种漏的。

　　木系异能不是一点也不好用，木系可制造的植物不止木头，蔬菜水果也行得通。丁暴雨就此拥有了神奇的、他还颇觉得好笑的巴比伦空中花园种菜技能，不抢别人，也勉强能活，随着异能一天比一天锻炼得更充沛，他才开到人多的道路上去。

　　这世道，人多的路一定有它的道理，只是之前丁暴雨一个人，异能锻炼出来点效果以前，决定谨慎，不想冒险赌人心。他也考虑过和其他活人组队，权衡利弊，又觉得他自己身手特殊，饿饿肚子，总归只需要面对丧尸风险，可谈起自己的脾气，万一与人合不来，没提防好人，睡梦中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总之，丁暴雨不是对陌生人有信心那一挂。

　　此外，他前行得比较慢。

　　他有个目的地——他打算找到爱人和弟弟。

　　所以每路过一片地带，他都要找到当地官方的、民建的；繁华的、稚嫩的；……每一家末日基地，不是为了加入基地，是为了尽可能不遗漏地跟每家基地打听，有没有人看到洛神那种显眼模样还带着半大小孩的人。

　　见过的人他也问问。老鹰认识他时、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你是男同？”

　　遇上岔路口就更加麻烦，丁暴雨很担心最后自己跑遍了全国，一回头发现洛神他们俩原来住在最初那座城市。

　　依丁暴雨对洛神的了解，既然接受带上了丁远见，洛神恐怕会尽快找到一家条件不错的基地安顿——前提是有条件不错的基地。

　　不过，也有一项并非如此的可能性：这时是末世早期，除了官方军方所建立的安全基地迅速有模有样以外，大多数的私人基地，条件非常不理想。丁暴雨又很快醒悟，中途更换基地也是有些麻烦而不利未成年的丁远见安危的行为，假如对附近几座城市距离较近的基地都不够满意，洛神也是有可能再试探着朝前方走一走对比对比的。

　　假如是这样。

　　因为对洛神有了解，因为两个人多年前就有了经常一同讨论地图和风景的爱好，丁暴雨猜测得到四面八方，洛神选择上路的方向究竟是哪一个方向。

　　天地悠悠，世界不是单行道，可是他猜测得到那惟一的总方向。

　　要是他们都还活着，重逢将不会是偶然，仅仅是花费时间而已。

　　……

　　走出荒凉的电影院，晚星漫天，悸风阵阵，丁暴雨忍忍坏笑，怀疑这家电影院内部的破败实景，估计也给白学柔添加了额外的惊吓点。

　　从电影开演不久，白学柔就黏在他肩膀上了。看完电影勉强振作，目光闪了闪，似乎回忆起什么情节，不知不觉又握着拳头黏在了他肩膀上。

　　丁暴雨趁机提议：“晚上我们头贴着头睡吧。”

　　白学柔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说：“明天也要。”

　　丁暴雨：“听说看完这部电影一般要后怕一个星期呢。下次不看了？”

　　白学柔：“不行。一个星期后再看好了。”

　　果然是越怕鬼片，越爱看鬼片。

　　丁暴雨预感到未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白学柔都会悄悄不甘心地不断朝他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