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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井底洞穴战鬼老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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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荷将那叶子收入袖中,自然地转移话题道:“上面,现在什么情况?冯四如何了?”
那姑娘盯着程荷的衣袖看,而王蘅果然暂时忘了那叶子的事,她道:“冯四昏迷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程荷道:“那就好。”
忽的她想起什么,看向那姑娘的腿部。果然,看到一些疑似血液的痕迹。
她道:“你受伤了吗?”
姑娘看了下自己的右腿,然后抬起头来。
程荷道:“需要帮忙吗?”
姑娘摇了摇头。
见她不要,程荷迟疑了一下,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位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王蘅奇怪看了她们一眼,道:“怎么,你们不认识吗?”
两人等了一会,不见姑娘开口。
王蘅道:“她是不是哑巴呀?”
程荷道:“……阿蘅,别这么说。”
王蘅意识到确实不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她心里这么想的,不料一下嘴快说了出来。那姑娘手在那遮面的面巾上,按了按,然后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两下。
当真是哑巴么?程荷伸出手。姑娘迟疑片刻,握住了程荷的手,手指在上面写字。因为在那潭水里面泡了一会,她体温较冷,手指在程荷掌心滑动,冰冰凉凉,带出一阵痒意。程荷手掌不自觉微蜷。
她写了一个字:雪
王蘅凑过来看。
她刚停下,程荷便抽回手,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酥麻才退去。
王蘅没看清,道:“写的什么?”
“雪。”
王蘅道:“雪,你的名字叫雪吗?那就叫你雪道友啦。”
姑娘点点头。
程荷见王蘅大有要问上一番的势头,便分心召了几个萤火虫去探探路。
这雪道友来路不明,先是在“房顶失足”,于黑暗中将她扑倒,再是“随她跳井”,暴力破开她的结界,跟了过来。不管是之前的灭灯行为,还是现在以布遮挡面容,应该都是不想以真面目视人,不开口说话,理应也是如此,可能不是哑巴。难道真是自己认识的人?
程荷印象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可不论如何,这人出现得蹊跷,如果“失足”是路过,现在“跳井”又作何解释?
王蘅道:“我叫王蘅,散修一名。你是哪家的,还是散修?怎么会出现在冯家屯呢,还突然跳井里了。”
哪家的,自然问的是哪个修仙世家。当今修仙界可以大致分为三类:以世家传承为主流,门派衰落,只剩余一个隐门,但隐门人少行踪隐秘,可忽略不及,剩下的,便是没有依附于世家也没有进入隐门的散修。程荷怀疑雪道友出自世家,而且是出自名门世家。这些世家多有自己的统一服饰,即便出门在外为了掩饰,没在外衣上没有做什么标识,中衣上仍然会使用统一的刺绣手法,刺上家族的姓氏。然而刚刚并未发现什么字样,一时也无法确定。
雪道友迟疑片刻,王蘅反应过来,雪道友是没法开口说话的,得用写的,她伸出手去。
雪道友看了那手一眼,却并没有写字的意思,反而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程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王蘅道:“你是要写她手上啊?”
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雪道友竟然点头了。王蘅一顿,道:“……这?难道她手掌大一些,好写?”
程荷迟疑地伸出右手,雪姑娘果然握住程荷的手开始写起字来。王蘅看了眼,程荷比她大上几岁,果然手掌也大上许多,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她道:“也没差多少吧!”
程荷看了雪道友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雪姑娘是故意的。虽尚不知缘由为何,但“手掌大小问题”显示不是问题。虽不至于觉得,这人是冲自己来的,她还是留了心,防备起来。
程荷念出声来:“散修。路过……”程荷心道:这雪姑娘还真是有点敷衍了。
王蘅也是这么想的,她皱眉道:“路过?……你不会是,在这里偷偷看了我们很久了吧!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及时就跳井里面了呢?”
去祟盟这个任务是刚刚下来不久,李道友领取的,任务尚在执行中,也没有请求援助,自然不可能是接到任务来的。如果说是散修游侠正好路过,只为为民除去祸乱,为何一开始不出现于人前?岂非是藏于暗处,想做点什么?再看她遮住面容,王蘅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她上前拉住程荷被雪道友握着的手,道:“程姐姐!”
如果王蘅知道,这就是那个将她程姐姐压在身下的那个姑娘,恐怕现在直接拔剑了。
“她遮遮掩掩的,又不说话,谁知道她要干什么!”
雪道友闻言,眼神一暗,手紧了紧。而她此时还握着程荷的手,这力气之大,程荷叫苦不迭。
不管原因为何,此刻并不是捅破的好时机。
程荷道:“……我想雪道友应该没有恶意的,只是路过时,正好看到我被撞进大井里面,救人心切,才跟着跳进来的。真是多谢雪道友了。”
雪道友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又在程荷手中写道:不用。
程荷道:“什么?”
雪道友写道:你不用谢我。
程荷回以微笑,收回自己的手,道:“既如此,我们就先去把邪祟除了吧。”
王蘅见她神情自若,很是从容,便放开她,道:“那好吧,不过这位道友,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看着你呢!”话是这么说,可就雪道友刚刚徒手破开结界的力量,王蘅没有把握自己能赢。
三人借着珠子的亮光,往洞穴深处走去。洞穴不算太大,也不很高,但是走势比较多变,阴风阵阵,许是和外界有相通之处,洞穴内还能看见一些小动物。
珠子这时又开始一闪一闪的了,王蘅道:“程姐姐,你这珠子是哪里买的?品质不怎么好啊!”
程荷道:“随便淘了一个,那卖珠子的大娘说品质很好的。”
忽闻一声轻笑。
程荷看向身旁的雪姑娘,由于她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不过她两眼微弯,应该是在笑。
王蘅哈哈笑道:“这你都信啊,那大娘为了卖出这珠子,当然会这么说!下次我陪你去买吧,我从小就跟这些人打交道,几分真几分假我都知道。”
程荷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买东西,确实吃了不少亏,便道:“那就有劳阿蘅了。”
越往里面走,越是阴飕飕的,洞穴的上方大概是有暗流,时不时就有水滴低落。
王蘅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她道:“什么鬼!吓死我了。”她摸了把自己的脖子,道:“原来是水!”
在人群中,程荷一般不会是先讲话,先答话的那个人,而现如今身边的另一个人——雪道友,并不能指望,于是她接了话,“这是井底之下,附近应该水源丰富。你当心些,冷。”
王蘅想起那两个婆婆的事,问道:“程姐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两个婆婆的反应太不奇怪了吧。”
程荷思索片刻,道:“……不奇怪。”
王蘅颇为不解道:“自己的儿子被邪祟害死了,她却为邪祟求情,这不奇怪吗?还有宏叔,自己的邻里邻居,十几条人命,他好像不想我们插入这件事情,好像就……就好像希望大家都放任事情不管一样……”
程荷沉声道:“如果,邪祟害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希望的呢?”
王蘅一惊,背后汗毛竖起,简直比方才浸泡在水潭中还冷,她道:“怎么……会!你是说?”
“方才,我看到它的样子,浑身黑气包裹,而在这团黑气中,竟有一丝光芒。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是愿气……”
王蘅十分不解,道:“怨气?怨气怎么会有光芒,怨气不是黑色或者红色的吗?”
程荷脚步一顿,凝神警觉起来,她道:“你说的,是埋怨的怨。怨气,一般目力可见,或黑或红。但我说的,是祈愿的愿。愿气,呈现出光芒的特征,不一定能看见。”
王蘅虽是没见过程荷所说的愿气,但也听出了两者的区别,她不可置信道:“所以说,这冯家屯村民,有人利用它……”
雪道友突然靠近,抓住了程荷的手,目光凝视前方。
程荷当然也发现了有东西靠近,不过这雪姑娘倒是让她吃惊。这是在提醒她?想到此处,她微微回握住雪道友,以示回应。她道:“阿蘅,有东西过来了。”
王蘅一听,止住了话头,长剑出鞘,抵在身前。
不多时,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在洞穴内回响。王蘅听这声音渗人得很,骂道:“这声音是什么东西,比冯四叫的还可怕!”
“因为是在洞内,有回音。”
王蘅道:“要来快来,直接打过,这声音听得我,瘆得慌……”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竟然也是披头发散、匍匐在地,爬行而来!众人一下屏住了呼吸。程荷驱那珠子靠近,那地上的人抬起头来,黑气缭绕下,依稀看得出,是一张老妇人的脸。
那鬼老人沉沉开口:“你们不是……你们不是……”
王蘅年纪虽小,这时候却向来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她上前一步,道:“不是什么?我们是来捉拿你的。”
鬼老人喃喃重复道:“捉拿捉拿……”而后似想起什么,她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一边前行一边道:“是了,是了,要把他抓拿下来,抓下来……”
这是要去抓冯四了!
王蘅足尖一点,掠出几米远,一剑挥出。这鬼老人可不像冯四那般好对付。她也不直面王蘅的进攻,轻易躲开同时一脚踢出,王蘅勉强以剑挡住,冲击力将她砸在石壁上。鬼老人不恋战,目标明确冲向程荷方向,或者说是出口方向。
老人一掌劈过来,程荷凝神,蓄势待发。这时,一个身影闪到程荷身前,在程荷之前出手,却是徒手接下老人的一击。
程荷微怔。
雪道友居然没有用灵力护体,真真是徒手接招!想起王蘅说她徒手破开结界,莫非也是这般?真是胡来。
雪道友接了这一招之后,顺势一脚踹出,踹得那老人重重砸到洞穴顶部,又掉落下来。
程荷心道:这小姑娘也……太暴力了点。她不禁想,这要是踢自己身上得有多痛。
不过由此便可以看出,这雪道友的修为确实很高。那鬼老人被这一击,一下反应不过来,雪道友与王蘅一前一后,形成包围之势。
鬼老人惨叫一声,奋发反抗。
一时之间,洞穴内,阴风炸起。雪道友和王蘅与鬼老人打了难舍难分。
虽然鬼老人速度很快,攻击强,好在王蘅有实战经验,她对灵力的控制、对剑的掌握比较不错,又有雪道友承受了大部分的攻击,勉强接得住。于王蘅而言倒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而雪道友这边,则完全是徒手接招了。一个念头在程荷脑中蹦出,雪道友是怕她看出什么?
鬼老人屡屡突破不成,叫喊得越发凄厉:“我要去……我要去抓他下来!”
程荷道:“抓谁?”
鬼老人一边攻击一边大喊道:“冯……四!冯四!冯四!抓他!抓他!”
程荷道:“为何是冯四?我可以吗?”
鬼老人道:“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冯四!要冯四!”
从程荷被拖下来之后,到现在,她已经听到过老人说很多次“你不是”。
想来老人吸收了村民的愿力之后,通过愿气的指引,能非常准确的知道目标是谁,这就不会找错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李婆婆说,“她从来没有害过一个好人”,既然都是愿气指引找到的人,必然就是村民们想要结果的人,错不了。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被认为不是好人,尚不得知。
程荷道:“为何是冯四?他做了什么?”
鬼老人道:“因为他该死!他该死!”说道此处,鬼老人似想起耽搁太久了,体内那丝愿气闪了一下,鬼老人仿若功力大增,直扑雪道友。鬼老人来势汹汹,程荷料想雪道友必须使出功法了。谁知雪道友,双手一举,一声闷哼,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程荷实在看不下去了。
两道波状光环瞬间甩出,一道打在那狂叫的鬼老人身上,一道圈住雪道友的腰,将她绑了回来。
程荷双手接住雪道友,将她扶定站稳后,便去检查她的手,血液已经浸红了那粉白色的袖口,程荷皱眉,轻声道:“怎么硬抗,手不要了?”